第十三章 步步惊心沉浮事(1/2)
玄武广场一片灯火,四周静寂,只苏年锦一个人走着。慕佑泽原本想要送她,被她婉拒,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拄着玉拐一边摸索着一边同她前行,老实说,自从听完慕宛之告诉她关于慕佑泽的事情,她心里就一直疼惜慕佑泽,或许,有着一样的痛楚和爱,才能如此感同身受吧。
只是,爱的人,都死了……
广场上时不时有侍卫巡逻,苏年锦一一错过他们,正想过护城河时,却不料身后一阵娇俏的笑声传来,惊了苏年锦一记。回头看时,借着四下闪烁的风灯才勉强看清,是许幼荷和慕疏涵。
真是冤家路窄……
“哎呦,这不是妹妹吗?”许幼荷拉着慕疏涵一忙上前,笑着道,“听说皇上宣你进宫,怎么,现在才出宫啊?”
苏年锦抬头看了慕疏涵一眼,反而见他拉着脸,不说话,再不似平时没个正经的样子,她心下暗叫不好,却也应着,“嗯,皇上让我常来宫里陪陪皇后。”
“哎呦,这不是挺好的事儿么。”许幼荷愈发笑得放肆,“本妃今天特别高兴,妹妹你猜会是什么?”
“关于太子妃的?”苏年锦下意识就想到这个,而后遭到慕疏涵的一个白眼。
许幼荷很是惊诧,大赞苏年锦聪明,忙不迭靠她更近,低声道:“刚刚得知的消息,太子妃有孕了。”
“什么?”苏年锦皱眉,“小产半年,这又怀上了?”
“嗯。”许幼荷伸手冲着她,得意道,“而且还有个消息,我说出来,你得谢我。”
苏年锦心下了然,太子妃彻底相信许幼荷了,安插在顾筠菱身边的这步棋,看来走对了。
“自然是要谢的,不过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许幼荷转头瞅了瞅广场,看四下无人,才贴着苏年锦耳边小声道:“太子和青羽有染。”
“青羽?”苏年锦皱眉,“她是谁?”
“李贤小妾。”
……
“亏李贤那么器重他……”
“就是啊。”
“可是如今太子妃都有孕了,太子应该要收敛些了吧?”苏年锦低头沉思。
“我看未必。”许幼荷抱臂在胸,杏色的蛱蝶短袄衬着身形婀娜多姿,“太子为了让皇上更喜欢他,坚持不纳妾,如今只能在外偷腥,无论太子妃有没有孕,他这毛病是难改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苏年锦不知怎么地就想起这个词儿。
“嗯,风大了,多谢四王妃告诉妾身这些。”苏年锦福了福身,又看了慕疏涵一眼,见他仍不看自己,又道,“时辰不早了,你与四爷快些回吧。”
“哈哈好。”许幼荷笑得花枝乱颤,贴耳又与苏年锦说了一句,直惊得苏年锦呆在那里。
“我听了你的,偷偷把四爷灌醉,如今也有孕了。”
驾——驾——
三匹快马直穿护城桥疾奔而来,苏年锦还愣在那,就听慕疏涵大喊小心,还没回神时又听许幼荷一声哎呦,苏年锦整个身子就腾空跃起,耳边伴着呼啸的风声与玄武广场的灯火,呼吸越来越轻,视线愈来愈模糊……
“哎呦妹妹怎么会这样。”
她倒下去的那一刻,分明看见许幼荷拽住慕疏涵的胳膊,捂着小腹说了句,“爷,我害怕……”
害怕……她在心里笑了笑,这宫里,没有人比她更害怕呢……
冬至。
寒风凄厉,白日都显得阴森可怖,然而在江南一角,阳光却暖得让人微醺。
十里长街上,各种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百姓熙熙攘攘,摩肩擦踵,半个时辰也不过能行几十步,都停在各式各样的小摊子前,不忍行足。
春风客栈。
白衣公子临窗悠悠而坐,微风拂过墨色长发,丝丝缕缕飞扬而起,飘然如仙。一盏碧螺春升腾起袅袅的热气,那公子信手推到另一侧,长袖一转,眉峰陡峭,宛如山巅一抹盛开的雪莲。
“俞公子,来了。”小厮流云刚推门就喊了句,身后跟来的却是一身锦缎华贵的商人郭泰。
“郭老板来了,请坐。”那俞公子剑眉微挑,唇角弧度扬起,浅笑道,“刚倒的新茶,倒是没辜负。”
“俞老板,久仰久仰。”那郭泰一见他,肚肥流油的腰身立马矮了一截,上前笑道,“多谢俞公子还给在下留了盏茶。”
“郭老板这是哪里的话,谈生意,不喝口茶不是要口渴么。”
“是,是。”
郭泰入座,抬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见他半晌没吱声,跟着他的目光往窗子下一看,满满的都是人,挤来挤去熙熙攘攘,叹了一口气,“这条春风街是全江南最繁华的街了,绫罗绸缎瓷器茶叶酒肆茶馆应有尽有,在这能做生意,不仅是实力,还得幸运才是。”
“听说郭老板经营绸缎布庄很有一套,达官贵人之妇都喜欢你家的料子,很不简单啊。”
郭泰一听,刚刚坐定的整个人都立刻汗涔涔起来,吞吐道:“以……以前还好,这阵子……败落了……”
“哦?”白衣公子双目半眯。
然而对面的郭泰忽然从椅子上挪开,而后扑通一声,跪在白衣面前,磕头如捣蒜,“求俞公子给条活路,我郭泰下辈子给公子当牛做马在所不辞,求公子给条活路吧……”
“郭老板,你这是为哪般,我家公子何时要逼死你了?”流云在一旁撇了撇嘴,气哼哼道。
“俞公子。”郭泰抬头,双目充满乞求的神情,咽了一口唾沫星子,“我知道我家绸缎庄外头新开的几家都是俞公子的,俞公子会做生意,整个春风街的老板都知道。可是我郭泰勤勤恳恳半辈子,上有老下有小,就指着这家绸缎庄过活,俞公子万不要收购了它,求给条活路吧……”
“郭老板,你如此说,就显得生疏了。”白衣公子仍是浅笑吟吟,眉目中却多出一分清亮色,“你且起来,有话好好说。”
他示意流云前去扶郭泰,却不想一把被郭泰挥到边上,那厢继续哽咽道:“俞公子聪明,人善,施粥济贫是常有的事儿,可是在收购春风街这个事情上,俞公子做的可是毫不留情面啊。莫不说这街上被你逼死了多少老板,就是原先那些没被抢占的生意,如今也都是七零八落,完全赶不上俞公子开的那些店面。我郭泰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如公子这般的贤才,可是商有商道,公子一下子就要把春风街上所有的店家都挤兑出去,也太不厚道了。”
“呵!郭老板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家公子什么时候挤兑你们了?做生意就是讲个诚信往来光明正大,你们卖的不如我们好,就说我们用了手段,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流云。”俞公子缓袖吃了盏茶,截住流云的话。
“还是求俞公子手下留情,不要再继续收购我们这些店了。很多店老板支撑不住,弄得妻离子散,我郭泰今天也为大家求求情,俞公子要是喜欢茶叶,我差人送个几十斤上等茶,要是喜欢绸缎,我把店里最好的冰绸拿出来酬谢公子,可是公子要是什么都做,把我们这些商家逼的走投无路,也实在是……”
“郭老板。”白衣公子浅浅一笑,声音不怒自威,让郭泰一忙打住话音,细听他说,“做生意,讲究的是公平二字。我收购春风街,完全是凭实力,也没用过任何不正当的手段,这一点,郭老板应该也心知肚明。既然你说我把你们店铺老板逼得走投无路、妻离子散,那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哪家被我收购的店铺老板,是如此窘状?”
“哼,谁人不知,我家公子给你们的都是好价钱,放着那些破烂摊子不赚钱,还不如卖了。”流云忍不住又插嘴。
“这春风街如此繁华,转亏为盈是早晚的事,就算有些老板如今急用钱,你们也不该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郭泰急了,蹭地从地上站起来。
那白衣公子倒是不紧不慢,仍信手端起茶壶,缓缓倒了盏茶,“事到如今,郭老板也不得不承认,若我不收购你的店,你的店在我三个绸缎庄的包围下,也迟早是要垮的,还不如早些给我。”
“呸!”郭泰见他毫无退让之意,一口唾沫吐在他身上,流云见状刚想发火,却听郭泰骂道:“俞濯理!你个挨千刀的!你不得好死!你猪狗不如!”
“大胆!凭什么谩骂我家公子!”流云上前一忙止住郭泰。
只是郭泰双眼充血,四肢乱挥,完全不顾流云阻拦,仍旧骂骂咧咧,“敢收购我的店我就跟你拼了!有钱有什么了不起!俞濯理你这个畜生!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你……”
他刚要再骂,忽从嘴里喷出一口血来,整个人也瞬时颓败下来,双目渐渐昏暗下来,身子往后倒去……
“哎……哎……”眼看着郭泰要倒在自己怀里,流云吓的一忙躲开。只是那厢刚躲过去,就见一双修长的手指狠狠拽住郭泰的衣袖,再回神时,郭泰整个人都靠在了俞濯理的身上。
俞濯理迅速把了一下脉,而后吩咐流云道:“肝虚,气血瘀滞,再加上怒火攻心才导致此状。你速去药房抓些川芎、党参、桑寄生、山萸肉、丹参和白芍,让他家人每日熬给他喝。”
“公子……”流云气得直跺脚,“他都这么骂你了,你还帮他!”
“吐血还容易导致胸口疼痛,易防肝肺病变,嘱咐他家人还应让大夫再来观察。”俞濯理缓缓站起身来,眉间清润明澈。
“唉。”流云看罢地上的郭泰连连摇头,抬头纠结道,“话说公子,这都是这个月的第四人了,怎么每个人都爱昏倒……”
风从窗口倾洒下来,俞濯理浅笑盈盈,看向流云,“老板操心操的多了,身体容易不好。”
“是吗?”
流云皱眉,看着眼前的这个白衣公子隽雅脱俗、玉面如斯,心里暗道:你都是上百家店铺的老板了,不照样身轻神逸,行步如风吗……
京城。
苏年锦幽幽醒来时,慕宛之正趴在床沿上打瞌睡,一身旧袍未褪,借着烛影幢幢,愈发显得消瘦。
苏年锦皱了皱眉,心里却是一暖,刚想侧侧身子给他腾出更大的空来,却见慕宛之猛地惊醒,看着她,“你醒啦?”
“怎么了?”苏年锦看他额头全是汗,担忧地问。
“刚才做了个噩梦。”慕宛之微微一笑,凤眸中多了一丝温软,“梦见你被太子威胁,离开了我。”
“这……”苏年锦半坐起来,由着慕宛之往后面加了个蒲团靠着,“还真是个噩梦……”
慕宛之又一笑,手掌握住她的腕子,又用另一只手抚了抚她的前额,才略略松了口气,“烧终于退了。”
苏年锦这才想起来,她倒在地上时,那几个马上的人连停都没停,疾奔进玄武广场。
“撞我的人都是谁?皇宫里也不下马吗?”
“是边塞的人。”慕宛之顿了顿,眸光多出一丝疑虑,“阿方拓再次挑起事端,大将张怀恩前来禀报战事,几天前父皇专门恩准过,他进玄武门不必下马。”
“边塞又出事了?”
“嗯。”
“爷……”苏年锦看着他,窗子外面一轮皎月映着大地如披了轻纱,“太子那边有动静了。”
“我听四弟跟我说了。”慕宛之笑得温润,如高山上的孤松,淡淡的,毫无情绪,“阿方拓之前受创,这次是绝地反击,不容小觑。”
“皇上还是要让太子去吗?”苏年锦往前探了探身子,“这次,难保……”
慕宛之忽然加重力道攥了她的腕子,苏年锦一滞,才又缓缓开口,“比起打倒太子,爷更担心的是边塞的百姓吧。毕竟万一输了……”
慕宛之眸中闪出一些光亮,似乎在琢磨着面前的这个女人,还从未有一个人,哪怕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慕疏涵,还从未有,从未有一个如此能将他看透的人。
“爷?”苏年锦看他魂游天际,喊了一声。
慕宛之定了定神,坐在床沿上细细看着她,微微笑道:“胸口还疼吗?”
这一说不打紧,苏年锦方才一直想着太子的事儿,如今回到胸口上,只觉得那里火辣辣地疼,肯定摔的不轻。
“还有些。”苏年锦摸着胸口,只觉得一摸就如针刺一般,咳了咳,“四王妃和四爷都回去了吗?”
“嗯。”慕宛之点了点头,“四王妃有孕了,正高兴着。”
“看得出来。”苏年锦低了低头,“四爷呢?”
话音落在静寂的屋内,似乎连外头的月亮都被吵远了。苏年锦一时听不到回音,正想抬头看他,才忽听一声入耳。
“你给四王妃出的主意,并不太好。”
“爷也这么说吗?”
慕宛之看着她认真反驳的样子,倏而一笑,“别人的家事,还是少掺和。”
“爷也这么取笑我。”苏年锦嗔他一声。
慕宛之浅浅吻上她的面颊,绯色的潮红瞬间挂到脖颈耳根上,苏年锦有一瞬很贪恋他的吻,柔柔的,凉凉的,而后慢慢钻进自己的唇口里,极力地纠缠与夺取。
衣服尽数退下,她胸口上的瘀痕展露无疑,却被他宽大的手掌一下盖住,缓缓的,轻轻的,让她在自己的身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月儿也羞进云层里,窗外的风凛冽,然而屋里的灯影,却暖得让人心醉。
四王府,曲苑。
一豆灯火。
桌案上放着零零散散几个酒壶,青瓷杯盏倒在桌边,灯火下,趴着醉醺醺的慕疏涵。
门吱呀一声开了,许幼荷吩咐身后的曼儿站在门边,自己一个人拾步上前,看着垂着头眯着眼睛的慕疏涵,苦笑,“就是这么不待见我?”
慕疏涵已是大醉,然口中却断断续续呻吟着,许幼荷皱了皱眉,倾身探到他唇边,只一听,脚下却险险一个踉跄,满身大骇!
小心……小心?!
莫不是连你醉了,都是在想着她吗?!
“慕疏涵!”许幼荷粗粝出声,手指发颤,“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
曼儿闻声连忙赶上前来,搀扶着浑身抖如筛糠的许幼荷,浅声安慰,“王妃消消气,王妃消消气。”
许幼荷却是更加生气,顺手从茶案上端起一壶水就从头往下全部浇到慕疏涵身上,冷风一吹,惊起一室凉意。
慕疏涵微微睁开眼,满目迷离,正对上的,是一抹鹅黄色的衣衫。芊芊玉指捂着小腹,似乎那里,有她最珍贵,也最致命的东西。
“你来做什么。”慕疏涵长袖端起青瓷酒盏,仰头又是一杯。
曼儿抿唇,上前一把接过那杯盏,“王爷别再喝了。”
许幼荷冷冷看着手顿在半空的慕疏涵,堪堪一笑,“不来,怎么知道你还放不下她?”
眼瞧着清酒被曼儿拿走,慕疏涵张了张口,却也凄迷扯了扯唇,“她如今重伤在身,遂了你的愿,你还想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许幼荷一听更加来气,“那几匹马是我雇来专门撞她的吗?”
“可不是你拉着我,我还能救她!”慕疏涵忽而站起身来大喊,似乎用尽全身力气,酒气微醺,惊的旁边的曼儿亦是一震。
“你去救啊!你去!”许幼荷也冲着他大叫起来,手指对着门外,“看现在的她到底是在谁的怀里承欢!你是她什么人?你凭什么救她?她对你有感觉吗?她是你妻子吗?她怀了你的孩子吗?!”
“别跟我提孩子!”似乎一击致命,慕疏涵听到那二字时浑身一软,陡然颓在桌边,踉跄道,“别跟我提孩子,我一点也不想要他,一点也不想要他……”
“你!”许幼荷双目圆瞪,脚步直逼他跟前,“你再说一遍!”
可是,他还是醉了,醉的一塌糊涂,醉的不省人事,好像只有梦里是温暖的。温暖的飘下一树桃花,她就那么堪堪一个回眸,惊起自己满心的涟漪。
许幼荷已是满脸带泪,却生生忍着,齿牙紧咬唇边,眼睁睁看着慕疏涵整个身子都倒在地上沉沉睡去,心下一凉,抚在腹间的手指不自觉又紧了两分。半空中没有一丝月色,整个王府都黑的让人心悸,只室中那一点灯火,映着她仓惶的目色。
她颓唐,步子也软了下来,却狠狠撑在桌边,对着他冷道:“我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虽然他听不到了,可是她仍然要如发誓一般说给他听,那腹中不单单是他的孩子,更是——她的命!
决绝转身,许幼荷不带半分回头,前路坎坷,可是她从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就早已准备好了!那身影清寡孤绝,却也如她人一样倔强,坚毅,衬得夜色愈浓,寒风愈凄。
曼儿并未跟着许幼荷离开,自幼跟着许幼荷的她此时知道主子的心情,可眉间的褶皱却掩饰不了,她更加心疼眼前的这个男人。
费了大力气才把慕疏涵扶到床上,曼儿看着慕疏涵的眉目口鼻,心中一恸:为什么呢?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不爱的两个人,却如此强求呢?那孩子,不该要的吧……
她叹出一口气来,夜深人静,眉下的这个男人呼吸浅如婴孩,口中却仍在不断呻吟着,丫头,丫头……
她知道他并不喜欢自己的主子,也知道他们走在一起本身就是主子的心计使然,这一刻她心如刀绞,手指也狠狠攥进掌心里。难道爱一个人,不是全心全意为他着想吗?为什么她的主子,却事事只想着自己?
冷风凄迷,她吹灭了案上灯火,转身又来到床边,闭眼,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那吻里,含着她多年的暗恋,多年的羞涩,多年的敬畏,多年的隐忍,四爷,你做不到的事情,就让奴婢为你做吧。
夜,更深了。
……
皇甫澈赶到江南春风镇的时候,恰巧看到俞濯理正在同人诊脉,列了很长很长的队伍,他倒也不急,一个一个的诊脉、抓药,甚者还客气地为那些看不起病的人送点银子,嘱咐回去要防风寒。
皇甫澈大叹一声,蹭到俞濯理身后,叫道:“别人看病收钱,你看病送钱,一败家一个准儿,好样的。”
俞濯理也不气,依旧浅笑盈盈,放下一位老者的腕子,轻道:“寒气从之合而内伤其肺,寒食入内偱肺脉而上传自肺,内外寒邪相合人必咳嗽。见老者咳出的痰色白清稀,阴虚火旺,定是肺脏失衡,我写下药方给你,你按时吃药便是。”
那老者连连躬身感谢,俞濯理将他好生送走才堪堪转过身来。流云继续替人看病,他与皇甫澈便静坐在院子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行走穿梭。
“你这给人看病的功力也很有长进啊。”
“还不都是跟那丫头学的。”俞濯理缱绻长睫,檀色袍子衬得肌肤白皙如雪,修长的指尖划过花梨木的椅边,“她还好吗?”
“嗯,之前被马踢伤了,这阵子好多了。”
“她还是那么不小心……”俞濯理眸光暗了暗,又看向他道,“师父还好吧?”
“挺好的。”皇甫澈懒腰一伸,细长的眉眼笑得犹如春日的桃花,“太子竟然和李贤的小妾勾搭到一起了,师父在想办法揭穿他们。”
“办法多的很。”俞濯理紧接话茬,“最好别让那丫头出面。”
“你就知道心疼她。”皇甫澈白了他一眼,“就跟我和师父是千年恶人一样。”
俞濯理灿然一笑,伸手成拳打在他肩膀上,“说说看。”
“师父在李贤府里安排了个丫鬟。”皇甫澈抬头看了看天,日丽风和,毫不似北方的寒冽,“过几天,就会让那丫鬟不经意看到不该看的,然后再引李贤出来,当场抓个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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