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捧暴雨梨花针(1/2)
“砰”一声轻响,五彩的礼花在白雁的头顶上响起,层层叠叠的纸屑与花瓣如花雨一般落下。她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康剑怀里躲去,餐厅里灯光刷地亮起。掌声,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康剑含笑对着众人颔首,挽着白雁越过花门,走上礼台。
康云林代表一对新人的家人发表答谢感言。
结婚前,康剑带白雁去省城见他的家人。对于位居高位的准公公、准婆婆,白雁多少有点战战兢兢的,虽然脸上没有显露出来。康剑并没有带她去他的家,而是把她带进了省政府康云林的办公室。康云林正在接待新西兰一个参观团,中午要陪着吃饭,听说白雁来了,就让秘书代替他去了。
康云林有点发福,头发谢了不少,讲话中气十足,宽大的脸庞上依稀能寻到旧时一些英俊的痕迹。康剑和他不太像,但举手投足间有康云林的影子。
午饭放在省政府的小宾馆,菜是康云林点的。他温和地给白雁夹菜,不住地询问一些白雁工作上的事,还有白慕梅的近况,亲切得如同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白雁先前的一些担忧烟消云散。
吃过午饭,康云林让康剑带白雁回家住几天,康剑说市里事多,妈妈又不在家,就在宾馆住一晚,明天就走。
晚上,康云林陪二人去看了场话剧。散场出来,路过“老凤祥”珠宝店,康云林进去给白雁买了条钻石手链。又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算作初次见面的见面礼。所有的一切都非常传统。
可惜没有见到康剑的母亲李心霞,听说身体不好,到北京养病去了。
白雁问康剑是什么病,康剑正在接电话,没听清她的话,也就没有回答。
白雁心想那病一定不轻,因为她缺席了唯一儿子的婚礼。
又是震雷般的掌声,打断了白雁的思绪。康云林的讲话已经结束,接下来主持人邀请白慕梅一同上台来。
白雁习惯地深呼吸,挽着康剑的手臂哆嗦了一下。
喧哗的人声突然像海潮一般退去,餐厅里寂静如子夜。浅红羊绒开衫和细瘦的灰色毛裙,把白慕梅的正面、侧身、高度、仪态衬托得知性优雅、百媚千娇。她闲庭碎步,似笑非笑地走上台来。
走到白雁面前时,她停下脚,慈祥地摸了摸白雁的脸,然后极其不舍地抱了抱白雁,狭长的凤眸中甚至闪烁着泪光。
接着,她扭头对着康剑叮咛道:“康剑,好好照顾雁雁。”
说完,她一个俏丽地转身,如小鸟依人般地站在了康云林身边。
所有的目光“哗”一下全转向了那个方向。
康云林锐利的眼眸有着一汪柔波在泛着细浪,久违的驿动无法遮掩地荡漾其间。
白雁觉着角色特地转换了,今晚的主角是康云林和白慕梅,她和康剑只不过是他们的伴郎和伴娘。
不知康剑如何,反正自已太习惯这种现象了。有白慕梅在场的地方,她都是全场的亮点,别人都是衬托她的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花一草一木而已。
白雁眼睛转了下,瞟向康剑。康剑抿着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还是恼。
“雁,你妈妈简直就是《花样年华》里的张曼玉,不,是《长恨歌》里的郑秀文,风花绝代一佳人呀!她往那一站,我们还能活吗?”柳晶陪白雁去更衣室里换装,感慨得一塌糊涂。
“你羡慕吗?”白雁转过身去,让柳晶拉上长裙背后的拉链。
柳晶愣了下,摇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还是喜欢我妈妈,你妈妈没有妈妈的样子。”她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
白雁倾倾嘴角,仰起头,化妆师替她补了下妆。
柳晶拎着的包包里传来手机短信的声音,她打开包,把手机递给白雁。
白雁打开手机,远方的号码。“小雁,今天的你一定很漂亮,可惜我看不到。”
白雁握着手机的手颤抖着,“柳晶,给我拍张照,我有个朋友想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柳晶嘟哝道:“你硕果仅存的几个朋友不都来了吗?”
白雁不答,做出一脸幸福,让柳晶拍了照,然后给刚才的号码回复了过去。不一会,短信又响起,没有语言,没有表情,只有一行点点。
换好衣衫,两个人往餐厅走去,走廊上挂着个电视,里面正在播天气预报,白雁停下脚步,“成都今天二十四度,比滨江暖和呀!”她喃喃自语。
“想去成都度蜜月?”柳晶问。
白雁摇摇头,“没有蜜月,康剑后天要开旧城拆建大会,抽不出时间。”
柳晶一咧嘴,“抽不出时间干吗要结婚?把一腔精血奉献给党国好了。”
白雁脸通红,回头掐了下柳晶,“小姐,形象,形象……”
柳晶吐舌,笑得鬼鬼的,凑到白雁耳边,吹气如兰,“雁,我和几个小姐妹给你送了份礼物,一会你进了洞房再拆呀!”
白雁娇羞地笑,知道一定是什么恶作剧。
婚宴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才结束,送走所有的宾客,白雁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白慕梅喝得微醺,幸好就住在这家酒店,不必要人相送。
白雁和康剑坐着婚车回新房。
康剑原先住在市政府招待所,三个月前,和白雁一确定关系,他就购买了一所公寓。公寓在城市边缘,小区很小,很静,十几栋六层高的楼远远地坐落在绿色的草坪间。他们的家在其中一栋的顶楼,复式结构,客厅正对着这座城市护城河。河对岸是一畦畦农田,远远可见一排排农宅,很有点田园的味道。小区外,有班车直达医院,白雁上班也方便。
新房的一楼是客厅、饭厅、厨房和杂物间、客房什么的,二楼除了卧房之外,还有一个书房。康剑把杂物间和客房打通,改成一个大大的套房。
开始的时候,白雁还不太确信,她会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这比她的梦想高出了实在是不知道多少倍。但她是个把什么都藏得很深的人,心里面乐开了花,脸上绝对不会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
两个人疲累地走进房间,白雁上楼卸妆,康剑进厨房煮开水。
“白雁,”康剑喊住她,“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是,领导!”白雁俏俏地笑着转过身,挨着他在沙发上坐下,眉宇间满是小女人的娇媚。
“不是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喊我领导。”康剑蹙起眉头。
“以前喊你康领导,现在喊的是领导,这意义可不同的。康领导是个遥不可及的陌生人,而领导是最亲最亲的人。在你面前,我就是个笨拙的孩子,你在哪方面都能胜任我的领导,我心甘情愿地被你领导着。”她贴近康剑,手圈住他的腰,温热的呼吸拂在他的颈间,“你……不想领导我吗?”
康剑漆黑的眸子一深,手指情不自禁抚向她带笑的脸颊,但半路突地又收回来了。
“白雁,坐好,我和你认真说个事。”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
“嗯,”白雁像小猫似的往他怀里又偎了偎,秀气地打了个呵欠,轻轻闭上眼,“人家累了,就这样说吧!”
康剑看了她好一会,“白雁,以后不要随便把你那帮朋友和同事领到家里来,更不要答应帮别人做什么事,最好和柳晶她们保持距离。家里来了客人,你听到什么不准在外面乱说。谁向你打听什么,要想一下再回答。不是谁敲门,都要开,从猫眼里看好了,问清什么事再开。和单位里的异性同事讲话,不要太过随意……你干吗?”
闭着眼的白雁突然坐起身,眼瞪得圆圆的,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眨了眨眼,“你真是我家领导吗?”那神态像在梦游一般。
“白雁!”康剑心头升起一种无力感。
白雁双手一拍,笑靥如花,小脸上的两个酒窝可爱地闪着,“你真是我领导呀,刚刚我还以为你是监狱长,口气好凶哦,吓我一跳!”
康剑语塞,俊脸青白。
白雁温柔地在他的脸上印下一个吻,娇憨地撅起嘴,小手在他的胸前一下一下地划着圈圈,“领导,今天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只可以说想我、爱我、疼我、怜我,还有……抱我……”
她跳起来,孩子似的蹦上楼梯,调皮地回过头,“别板着个脸,这样子就不帅了。我去卸妆、洗澡,穿很漂亮的睡衣给你看。然后给你放洗澡水。领导,你喝完茶就上来呀。”
康剑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喉结耸动,俊脸涨得通红。
白雁显然很满意她所看到的,哼着歌,一蹦一跳地上了楼。
进了卧室,看到地板上放着一堆礼物,最上面放的是柳晶几个送的,包装非常华丽。白雁拆开来一看,不禁抿着嘴笑到肚痛。
盒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各式避孕套,连恐怖的橙色、紫色、黑色都有,如果康领导戴上……白雁闭上眼yy了一下,自己羞得脚趾头都红了。
洗好澡,擦着头发,侧耳倾听楼梯上没有声音,她朝下面探头看了看,客厅里没有,厨房里也没有。白雁诧异地走下楼,听到阳台上有说话声,这才发现康剑在外面接电话。与客厅相通的玻璃门拉得实实的,他像是很烦躁,手忽上忽下地挥舞着。
他转过身,对上白雁的视线,一呆,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怎么了,有事吗?”白雁体贴地问。
康剑犹豫了下,点点头,“嗯,是工作上的事,我需要……出去处理下,白雁……今晚……”
白雁认真地回道:“春宵一刻是值千金,但这不是硬件任务,完不成,不要扣工资的。而工作上的事是正事,事关我家领导的前程,我分得清轻重。去忙吧,我会锁好门,不管是大灰狼还是喜羊羊来,我都不开。”一说完,自已先撑不住,“噗”地笑出声来。
康剑也跟着笑,伸手抚了抚她湿湿的头发,挤了挤眼,“那你早点睡,我争取很快回来。”
“路上开车慢点。哦,你等等……”白雁扭头冲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蜂蜜,挑了匙放在茶杯里,然后注满水,边走边吹着,“你晚上喝了许多酒,这个又醒酒又润喉。”
小脸上,两个小酒窝又闪呀闪的,康剑看着她,像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把茶杯接过来,在她的注视下,喝得一滴不余。
“那我走了……”口气有点迟迟疑疑,巴不得白雁挽留似的。
“嗯!”白雁踮起脚,在他怀里蹭了蹭,刚洗好澡的绵软身子散发出少女与淋浴露合体的柔香,康剑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了,他几乎是艰难地拉开了大门。
下楼时,满脑子都是白雁一闪一闪的小酒窝。
而屋中的白雁不知怎么想起了张艺谋的一部老片子《大红灯笼高高挂》,老爷刚娶了四太太,正入洞房呢,外面丫环来禀报:“老爷,三太太犯病了!”
“什么病?”
“老毛病,心口痛。”
四太太乖巧地问:“这病要紧吗?”
老爷嘟嘟哝哝地怨道:“真是的,没一天能让人安宁。”怨着,还一边穿着衣服,和小丫环走了。
四太太看着一室摇屋的红烛,神情恍恍惚惚。
白雁看着镜中眼神朦胧的自己,拍了拍,怎么会想起这个呢?啊,一定是喝多了才胡思乱想。
她对着镜中的人扮了个鬼脸,打着呵欠,向硕大的婚床躺去。
窗外,浅月隐在云层里,星光黯淡,夜一点点地深了。一直到天明,康剑都没有回来。
白雁揉着惺忪的双眼,老牛慢步似的下楼,瞅瞅空荡荡的屋子,突然觉得有这么大一套公寓也不是件多开心的事。不由地想起以前租的小公寓,几十个平方,站在门外,就可以把屋子里的角角落落收入眼底。笑一下,屋子里溢满了欢乐。掉一滴泪,满屋子都是悲伤。现在,她咳一声,要过好一会,才听到回声,猛不丁还吓自已一跳。
可惜那套公寓,康领导已经催着退租了。
白雁这个岁数,不属于晚婚,但医院给了晚婚的假期。结婚前,买这买那,她已经休了一周,连今天算起,她还可以休一周。
康领导忙,结婚还是硬挤出来的时间,接下来又是这个会那个会,说不定还要出差。
白雁想着,要不回医院上班得了,自已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鼻观口,口对心,身伴影,也无聊。
懒懒地去厨房给自已倒了杯水,打开冰箱,想煮点什么,听着客厅里座机催魂似的响个不停。
她丢下水杯,忙跑过去接。
“雁雁,起床了吗?”电线那端,康云林温和地问道。
白雁一闭眼,坏了,她忘了酒店里还住着两位老人家呢,说好了今天要过去陪他们一起用早餐的。
“爸……爸,”这一声,把白雁喊出一身汗来,情不自禁站起身,把头扭向一边,深呼吸,深呼吸,觉得镇定了点,才续继说道,“我马上就到。”
“不要着急,路上慢点,我和你妈妈先喝点茶。”
“好的,好的。”白雁忙不迭地点头,搁了电话,就往楼上冲。为了结婚,添了几条价值不菲的裙子。五月的天,稍暖微凉,一件连衣裙就可以了。她只化了个淡妆,把头发梳直了,就出去了。
出了小区,拦了出租。一上车,忙拨康剑的手机。
“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白雁对着手机,有点犯傻,难不成康领导连夜出国了?
车很快就到了酒店,白雁走进大厅,瞟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八点十分。擦了擦额头细薄的汗粒,还好,这早饭还不算太晚。
早餐厅里,稀稀落落已没几个客人了。白雁一抬眼,便看到了康云林和白慕梅。
应该说,白慕梅今天的打扮很合她的年龄,庄重而又大方。可是这就和小姑娘穿暗色系衣服一样,越发衬出自身的优势来,经过她身边的人,自然而然就露出一脸的惊艳。康云林没有穿正装,起着暗花的衬衫,宽松的米色休闲裤,眉宇间神采飞扬。两个人往那一坐,白雁脑子里就回荡着一首熟悉的旋律“最美就是夕阳红……”。
“雁雁,你怎么一个人来了?”白慕梅延续了昨晚的得体的慈母形象,语气关切地问道,“康剑呢?”
白雁拂了下头,在桌边坐下,“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没醒酒……”话音还没落,便看到面对着餐厅大门的康云林眼睛讶异地瞪着。
“康剑!”
白雁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雁雁故意逗我们的,瞧,康剑这不来了……康剑?”白慕梅娇娇地抽了口凉气。
康剑头发散乱着,仍穿着昨天的新郎服,神情无比疲惫,俊脸上有明显的黑眼圈,眼里布满了血丝。再凑近一看,簇新的西服上被烟头烫出了几个细洞。
康剑拉开椅子,坐下,扒拉了两下头发,对上白雁的视线,然后不着痕迹地挪开,“对不起,来晚了。”嗓子是沙哑的。
康云林脸色一下就变了,“你这是打哪来啊?”口气有领导的威严,也有作为父亲的不悦。
“外面。”
“你昨晚没和雁雁在一起?”怒气在康云林的喉间急急地要往外吼出。
“爸爸,康剑他工作上有点事。”白雁插话道。
“雁雁,你不要说话。康剑,能有什么事比你结婚还要重?我好像没听说滨江昨晚有什么大事发生。”
康剑轻叩着桌面,面无表情地闭了闭眼,“你们要吃点什么?”他挥手,让服务小姐过来。
“康剑,回答我。”康云林的火气再也控制不住了。
“白雁不在意,你又在意什么?”康剑拧着眉,迎视着他。“我不就离开一个晚上,又不是一年两年。”
“康剑……”康云林额头上青筋直冒。
一瞬间,父子俩剑拔弩张,各不相让。
“爸爸,你是喝粥,还是要牛奶?”白雁及时地开了口,笑得没心没肺,“妈妈是要一杯牛奶,一片吐司还有一个苹果,康剑你呢?”
“来杯豆浆。”康剑收回目光。
“爸爸,你喝点南瓜粥吧!”白雁作主点好了早餐。
康云林“啪”地一拍桌子,腾地站起,“不吃了,我回省城。”
一直沉默着的白慕梅优雅地站起,“那……我也回云县了。”
白雁瞧瞧康剑没有和解的意思,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陪着康云林和白慕梅往门走去。
“别送了,雁雁,进去吃早饭。康剑被他妈妈宠坏了,脾气不太好,你别往心里去。如果受了委屈,给我打电话。”康云林的司机把车开到了酒店前,康云林转过身来,又看了看白慕梅,叹口气,上了车。
他另外安排了一辆车送白慕梅。白慕梅倒没急着上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远远近近地罩着白雁,白雁当没看见。
两辆车开远了,白雁重新回到餐厅,康剑冰着个脸,一动不动地坐着。
“领导,你看上去好憔悴哦!”白雁挨着他坐下,眼眨都不眨地看着他。“一会回去睡会吧,你这样子在外面晃,很吓人的。”
康剑侧过脸,“白雁,你……会不会生气?”
“领导,你有做什么让我生气的事吗?”
康剑抿着唇,没有回答。
白雁乐了,“你是不是说我整天笑嘻嘻的呀,呵呵,我就这样啦。不过,我也没什么可生气的事啊,我四肢健全,工作不错,有一个美丽无比的妈妈,还嫁了你这样优秀的老公,我要是再不知足,老天会惩罚我的。”
康剑下意识地低下了眼帘,端起豆浆,“吃早饭吧!”
白雁体贴地夹了一个煎鸡蛋放到他的盘子里,“你昨晚辛苦,补充点营养。”
康剑一口豆浆含在嘴里,一呛,喷了一桌。
白雁无辜地眨眨眼,有点不解。
康剑确实是累了,一回到家,倒头便睡,睡到下午时分,下楼,发现白雁不在屋内,餐桌上留了张纸条:“领导,我去医院了。”
白雁结婚,只请了几个同事和朋友,为了不给康领导戴上“铺张浪费”的帽子,医院里的大部分同事都没请,但喜糖还是要送的。
白雁拎着一大袋喜糖和水果,先去了妇产科,想让柳晶帮着发一下。一进科室的门,便被几个小姐妹先围上了。
“哇,快让我看看,这一结婚就不同了,似朵鲜花似地绽放。”妇产科主任推着白雁坐上产检床,上上下下地打量。
柳晶挤眉弄眼地凑上来,“快说快说,昨晚是谁先扑倒的谁。康领导对我们的礼物感想如何?”
“人家康领导是一正经八百的乖孩子,谨遵礼法,肯定是白雁强暴了英俊斯文的康领导。”另一个护士接口道。
“噗……”白雁刚好喝口水,直接就喷了。
“场面很限制级吗?”几个女人一起瞪大了眼。
白雁想了想,说:“具体多少级,真不好说。改天我把录像带带过来给你们评定下。”
“啊,你也不想活了?”
这句话是医院的一个经典笑话。某领导外面有一小三,亲密时,领导爱叫我要整死你。小三回道:好,来吧,我也不想活了。有一天,领导正在主席台开会,突地收到一条短信:怎么办,我不想活了!刚好给领邻座的某领导看到,吓了一跳:谁要自杀,快报警!领导呵呵干笑。
白雁娇羞地点了下头。
一帮女人眼都亮了,“真猛呀,雁!你真有存档吗?”
白雁煞有介事地说道:“当然,一生只一次的洞房花烛,自然要留档以备日后回味。你们都没有吗?”
一帮女人黯然神伤,“我家那位当时太……匆忙了,哪比得上你家领导深谋远虑。”
“去!”白雁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女人们齐齐咧口了嘴,笑纹还没绽开,只听到楼上传来“咣当”一声巨响,紧跟着有人怒吼道:“你是第一天当医生吗?什么叫我不是故意的?要是故意,你还不直接拿把刀把人给剁了!”
“唉,又来了!”柳晶哆嗦了下,打了个冷战。
“这谁呀?”白雁听着声音很陌生。
“西伯利亚寒流。”妇产科主任翻了下白眼,挥手让人散开做事。
白雁扯了下柳晶,柳晶把她拉到一边悄声说,“泌尿科新来一专家。你也知道咱院最薄弱的科室就泌尿科了。女人么,难言之隐可以一洗了之,男人这难言之隐可怎么洗也洗不了的。现在男人也不知咋回事,越是钱多,下面就越是事多。医院打上海挖来个专家,来加强泌尿科力量。专家明明是从南方来的,偏偏姓冷,人也冷,脾气坏到了极点。走到哪,气温都陡降二十度。不仅是泌尿科的医生和护士,就是别科室的,他看着不爽,也会吼上一通。你们手术室前几天有个小护士当场都给他训哭了,现在见着他腿都打颤。偏偏他是院长眼中的能人、红人,咱们也就躲远点,免得冻着。哦……他好像下来了,我带你看看去。”
柳晶拉着白雁,两人站在走廊上“关于人流与宫外孕知识普及”的宣传栏前,看了足足十分钟,听到楼梯“咚咚”响起,白雁眼角的余波看到一个肤色白净、眼眸冷冽的男人走了下来。男人长相还算不错,但那气势专横慑人,从身后经过时,真的觉着像一股阴风刮过。
柳晶推了下白雁,白雁吐吐舌,两人咯咯笑着。
男人突地回过头,白雁吓得身子陡地一直,忙专注地看着面前放大的女人腹部结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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