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们都是孤独的(1/2)
乔楚再次在家门口见到顾南城,记忆里,即便她跟顾南城已相识这么多年,顾南城也很少来家里找过她。但这第一次,她却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窗外的月亮已经高高挂起,安静的走道上脚步声越渐清晰,她走出电梯见到他的身影,脚下突然像失了力气,再也走不动了。
你试过这样的爱情吗?你爱过的那个人,后来的某一天,你却疯狂地恨他,宁愿玉石俱焚也不愿让他忘了自己。虽然,这也许只是你一个人的爱情。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是一个自私疯狂的女人。
“怎么不动了?”顾南城清冽的声音响起,却听得乔楚胆战心惊。
她咽了咽口水,努力镇定地迎上他,空气里有种紧张的气氛,让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乔南不在家?”顾南城又问。
乍听乔南,乔楚立刻像刺猬似的竖起了刺,张口便说:“乔南虽然偶尔任性,但做事也不是全无分寸,他还小,有些事情与他无关。”
顾南城轻轻一笑,踱步走向乔楚。他的脸在昏暗的房间里忽明忽暗:“原来你还有在乎的人?乔楚啊,今天的事如果换成受到伤害的人是乔南,你还会不会这么做呢?”
“你在说什么?”乔楚眯着眼睛,明知故问。
“你几天在公司避而不见,我也没有刻意找你,原本是想息事宁人的,你为我做了很多,我都记在心里,我对你说过,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名利、地位、金钱,我都可以给你,但唯独南珂,你碰不得。你是不是觉得我当初和你说这些话只是开玩笑?”顾南城的声音很冷,语气里听不出波澜,更没有感情。
乔楚是知道顾南城对待和自己无关的人的那种狠劲的。
“如果你是说这次爆料事件,抱歉,我真的不清楚。”乔楚刚想把自己撇清,下一刻便有一道风在耳边刮过,接着整个人已经被甩到墙上。顾南城欺上来困住她,让她无处可逃,不得不与他直视。
顾南城嘴角一勾,虽然是笑着的,眼神却冷得让乔楚微微打了个寒战。
“那个经常在南珂面前出入的律师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叫齐律吗?他一直爱着你吧?为了你他可是做尽了任何你吩咐的事情。从前的事情我不愿追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这次,乔楚,你做了不该做的,你不应该通过他的嘴向外界披露这件事情。你要搞垮我没关系,但你自己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乔楚仍然嘴硬不肯承认。
“齐律从小就喜欢你,你说什么他会不肯做?对他来说,你的话就如同圣旨。”顾南城冷笑,“你以为我会任由一个任何底细都不明的人随意出现在南珂身边?”
乔楚心里一跳,是啊,他对南珂何其宝贝,怎么可能任由来历不明的人出现在南珂面前?既然他已将话说得这么清楚,她便也不再装傻,迎上他的目光,昂首挺胸,脸上的表情如视死如归一般。
“对,你说得没错,的确是我授意齐律这么做的,我想南珂很希望知道这个真相,可能她现在会非常痛苦,但以后,她会感谢我让她及时回头是岸,没有和不该在一起的人在一起的。”
顾南城的拳头蓦地握紧,嘴巴抿得死死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乔楚心里发怵,嘴上却仍说:“虽然你一直极度隐忍,但从我认识你开始,你的关注点就永远在南珂身上。任何人都可以受委屈,但她不能;任何人都可以不快乐,但她不能。你把所有可以给的宠爱都给了南珂,可是她凭什么?我也爱你,我爱你并不比她少,我甚至能为你做很多她不能做的事情,但凭什么她就能拥有你?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次甚至还带着你一起去度假,你们在罗马玩得可还幸福?我告诉你,不管你们幸不幸福,我很痛苦。”
乔楚近乎歇斯底里:“我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凭什么你们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快乐,而让我一个人痛苦?既然要痛,那就大家一起痛啊。”
乔楚疯癫的姿态让顾南城的双眸渐渐沉下来,他忽然退开一步,脸上显出疲态,摇了摇头,说:“明天开始你不用来公司了,我会让财务结算薪金给你。”
“你要开除我?确切地说,你是想一拍两散?”
“乔楚,我们的合作关系已尽,没必要再互相面对彼此折磨,我不想再见到你,想必你也有同样的想法。”
刚才那一瞬间,顾南城心里第一次产生深深的倦意,他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不再看她,转身就要走,却听到乔楚略带讽刺的笑声:“你就不怕南珂知道得更多?”
顾南城背对着她,挺拔的身姿一如当年她第一眼见到时那样,只那一眼,便爱上了。
“她已经知道她该知道的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丢下这么一句话,按下电梯按钮,在乔楚的注视下走进电梯,乔楚突然像疯了似的跑上去挡住电梯门,叫嚣道:“顾南城,你让我痛苦了这么多年,你以为就这么算了吗?我会让你后悔的。”
顾南城的目光森冷,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开。电梯门合上的一刹那,乔楚清楚地听到顾南城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比起其他,我更后悔当初救了你。”
乔楚被推倒在地上,这句话久久地在她心里回放,大概……顾南城说过的所有的话,再也没有比这句更伤人的了。她很想哭,可嘴角却不可抑制地上扬,最后笑得停不下来。也许爱上一个人,真的会让一个人变成疯子。
电梯到达一层,顾南城步伐稳重地坐进车内。
他曾经真的害怕过,如果有一天南珂知道了这些事会怎么样,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镇定,所有的害怕都只是源于内心的恐惧,这一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坦然。早晚,终究还是要被知道的。
夏洛接到顾南城的电话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南家老宅,老宅门口虽一片太平,但仍有狗仔隐匿在街角等着新闻出现,她顾不了许多,三两步冲了进去。顾南城此时正坐在客厅疲惫地按着太阳穴,见他的次数并不多,但夏洛确定这是她见他最没有戾气的一次。
周遭十分安静,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他一个人,就连平时被雇来打扫卫生的阿姨都不知去向。风从窗口吹进来,吹到他的身上,他只穿了件衬衫,却纹丝不动,无动于衷。
顾南城终于注意到了夏洛,起身说道:“她在酒窖,我带你去。”
夏洛跟在他身后,很快就到了酒窖入口。酒窖在地下室,到门口的时候顾南城让出一条道,夏洛问他:“你不进去吗?”
“我想你一个人进去会比较稳妥。”顾南城无奈地道。
他不认为南珂这个时候会想见到自己,于是只能找了夏洛过来。在青城,南珂只与她最为亲密了。
夏洛在酒窖的角落见到蜷曲成一团的南珂,她抱着双膝,额头抵着膝盖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她刚想喊她,却看到南珂手掌上顺势滴下的血。她一惊,立刻扑过去抓起南珂的手,血还在流,南珂却浑然未觉。
“你在流血!”夏洛惊呼,忙从包包里掏出纸巾想为她止血。
她如梦初醒一般,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掌,才慢慢说道:“打破了一瓶酒,不小心割到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越是这样,就越让夏洛担忧。她抱住南珂,不断地轻拍她的后背。南珂的身子很冷,她在南珂身上竟然看不到丝毫生气。她再摸南珂的额头,居然滚烫一片。
“南珂,我们先出去好不好?你在发烧。”夏洛又气又急,察觉南珂全身的重量到靠在了自己身上,心里不禁感到心疼。
南珂抱着夏洛,突然觉得有了依靠,夏洛身上的暖意终于将她心里的寒冷稍稍驱散,她不知道该如何诉说,从来没有想过,她和顾南城会是这种结局。
“夏洛……我难受……这里已经疼得快没知觉了……”南珂指指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那种表情,是夏洛从未见过的心灰意冷。夏洛并不知道南珂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能让她如此难过的,想来必定是和顾南城有关了。
“我知道,但不能和自己置气是不是?南珂,我带你出去,我们必须去看医生,你烧得很厉害。”
“我从前想过……也许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爸爸的事情……也许他有什么苦衷……也许……可他从未付过真心,很久以前我就警告自己……既然他放手了……不如就这样吧……可是我不甘心……我那么那么喜欢他……喜欢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好蠢……夏洛,我爱上的那个人……我好像从来就没有认识过……”南珂无声地抽噎着,眼泪湿了夏洛的肩膀。在夏洛眼里南珂是个多坚强的女孩,那会儿飞机迫降,生死攸关的时刻她都未见南珂流过一滴泪。但此时此刻,她却趴在自己肩头哭得泣不成声。
夏洛扳直南珂的身体,让她看着自己,说:“南珂,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怎么做。你的父亲还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觉得他希望你变成这样吗?”
南珂的瞳孔有些发散,好不容易才聚焦起来,脸上满是泪水,看得夏洛也跟着难受起来。似乎现实就是这样的,你越是希望能得到快乐的人反而越不容易得到快乐。
“南珂,酒窖冷,我们先上去再说好吗?”
南珂突然笑了,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她想大概是泪水迷了眼睛,夏洛的身影忽明忽暗,脑袋昏昏沉沉的,头重得让她有些支撑不住。终于,她歪头倒在了夏洛的肩上。夏洛试着叫了她几声,全然没有反应,她紧张得立刻大叫顾南城。顾南城始终守在入口处,一听夏洛的叫喊,立刻冲了下来。
顾南城从夏洛手中接过南珂,只见南珂闭着眼睛,神情看上去十分难受。她的身体不仅僵硬,还冷得不像话。夏洛眼中有焦虑,对他说:“可能要马上送医院,她发烧了。”
顾南城盯着怀里的人,明明才不过一天一夜,却仿佛隔了几个世纪那么久。她苍白的脸色狠狠击中他的心,孩子般的倔强,连昏迷中都咬着嘴唇。他心疼地吻上她的唇,撬开她的唇舌不让她伤到自己,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快步冲出地下酒窖。
爱着的人,成了心里难以言喻的伤,不知该怎么靠近,也不知该怎么守着。他与她,原本就是两条毫不相干的平行线,强行交集,最后只会两败俱伤。
南珂睁开眼的时候正是深夜,医院静悄悄的,药水味贯穿着鼻尖。窗户开了一条缝,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窗帘缓缓飘动。她一眼见到的是夏洛,平常总把自己疏理得一丝不苟的女人此刻脸上未施粉黛,满面憔悴。南珂动了动手,原本眯着眼假寐的夏洛立刻清醒过来,接着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差不多快三天了,高烧一直不退,吓死我了。”夏洛说着又去摸了摸南珂的额头,感觉温度终于降了下来,“好在下午的时候开始退烧了,不然我真是怕……连医生都不敢确定你到底能不能醒过来。”
南珂虚弱地对她笑笑,嘴唇干裂,勉强张口道:“我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顾南城在外面,你想见他吗?”
南珂摇了摇头。
“自从你被送进医院,他就一直守在这里,连公事都搬来了医院处理。我能感觉到他非常在乎你,南珂……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天南珂被送入病房后顾南城就始终站在病房外,怎么都不肯进来。夏洛草草地看了他一眼,便整个人都惊呆了。她看到他的眼睛红红的,心里蓦地一紧,那种发自内心的难过竟然如此清晰地传递给了她。大概不会有人能想象到顾南城难过时会是什么表情,他就那样站在门外,双眼仿佛凝聚着风暴,一脸惨白。
总是站在高处让人仰望的男人,原来悲伤起来竟像个孩子似的不知所措。
“不想见……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已经到了不如不见的地步,也就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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