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里的痛无人能懂(1/2)
罗马的钟声在美好的清晨敲响,南珂尚且窝在被窝里做着梦,便听到敲门声“咚咚咚”地响起。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继续睡,过了一会儿,门上“咔嚓”一声响,有人从外面推门而进。下一秒,窗帘“哗啦”一下被人拉开,日光瞬间照在南珂脸上。南珂下意识地拿被子蒙住头,刚想发作,但见顾南城的脸突然放大,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顾南城抬起手腕,在她面前指了指腕表,道:“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来罗马难道只是为了睡觉?”
南珂嬉皮笑脸:“总要睡够了玩起来才有精神嘛。”
她说着便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洗手间。不过五分钟,她又再次出现在顾南城面前。身上裹着浴衣,眼睛已经盯上了顾南城带来的餐食。
顾南城早已在餐厅用过早餐了,在附近散步回来后发现南珂仍未起床,于是便去餐厅为她带了些食物上来。她从小就喜欢睡到自然醒,那时家里有用人随时待命,她倒也不愁吃的问题。后来在米兰求学时他也曾见过她醒来后没有东西吃便饿着,有时候一天只吃一餐,偏偏又爱喝咖啡,以至把自己给折腾出了胃病。
吃饱喝足后出门,南珂特意穿了和顾南城颜色相近的衣服,顾南城的衣服一贯只有三种颜色,黑灰白,她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搭上灰色长裙,看上去倒与他的色调显得格外一致。
“你还是适合穿五颜六色的衣服。”顾南城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说完已经走到她前头,头也不回地带路。
路过附近的教堂时,南珂忍不住朝里多望了两眼,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摇晃着顾南城的手臂,兴奋地说道:“里面有人在举行婚礼。”
顾南城淡淡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并没有多大兴趣,可南珂却一副兴趣十足的样子,拉着顾南城便往里凑。教堂大门敞开着,其中不乏有像他们这样路过的游客观礼。南珂望着一对新人以及神父,突然觉得无比庄严神圣。
南珂记得自己第一天被驱逐到米兰的时候,在去学校的路上也曾见过一对新人在教堂举行婚礼。那时她也一如此刻,站在门口观礼,看着看着便哭了起来,哭得歇斯底里,以至很多人莫名其妙将她围起来当成奇葩一样参观。当时她正年少,还不知道该怎样隐藏自己的情感,恨透了顾南城,却也将喜欢他当成一种习惯。
她当时想,她那么喜欢他,却还是换不来他的回头,所以两个人能一起在神父的见证下结为夫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往事如潮,一年又一年,就像一种无言的轮回。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身边站着顾南城。
顾南城回过头仔细地看着南珂,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的一对新人,一脸的虔诚。教堂的钟声敲响,南珂不自觉地拉住顾南城的手,回头对他微微一笑,稍稍靠近他一些,挽着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们站在教堂门口的一角,沉默地看着婚礼结束,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两人深情拥吻,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新的美好即将到来。南珂看得有些痴了,握着顾南城手的力道不自觉地紧了紧。
曾经,嫁给顾南城是她最大的心愿。
“好了,结束了,该走了,南珂。”顾南城提醒她,声音十分轻,像是怕惊醒了她似的。
南珂脸上有失落的表情,但还是随着顾南城离开了。两人一路默不作声,各怀心事。南珂还在回味方才那场婚礼,顾南城脑子里想的却是:什么时候回青城?倒并不是他不愿意跟南珂在一起,只是这些日子和她在一起的这些时光,他总觉得虚幻得不太真实,他真怕若有一天南珂离开,他会被自己困在这些虚虚实实的美好中出不来。
南珂特意在罗马当地有名的旋转餐厅订了座位,时值傍晚,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但坐在高层的旋转餐厅里,观赏整个罗马的城市景色也别有一番滋味。餐厅以玻璃为窗为门,精致的装饰和精心挑选的餐具,无不透露着浪漫情怀。在南珂看来,意大利比法国更具浪漫格调。她眯起眼睛望着眼前的顾南城,嘴角不自觉地弯成一轮弯月。
“什么事这么开心?”顾南城也被她的快乐感染,自从下了飞机站在罗马这片土地上之后,南珂和在青城时就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了。比如她比以前笑得更多了,她在他面前不再隐忍和自持,她的眼里没有那种似乎总也抹不掉的雾气,他身边的南珂,好像又变回了小时候那个即便得到一点点快乐都会满足得不得了的女孩。
南珂想了想,说:“很久没有和你一起安静地吃顿饭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顾南城笑着,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南珂却低了头,轻声道:“也不一定。”
顾南城还来不及消化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服务生就已经开始上菜了。都是南珂亲自点的,西餐讲求精致但量少,而南珂却点了满满一桌子。她冲顾南城眨了眨眼睛,为他倒上香槟,自己则要了杯橙汁。
印象里,南珂的确没有在顾南城面前喝过酒。尽管她在某一段时间,着着实实成了一个酒鬼。
饭吃到一半,南珂突然神神秘秘地从包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来,推到顾南城面前,说:“送给你的礼物。”
“这么好?有东西吃还能收礼?”顾南城边笑边打开盒子,但看到里面的东西以后,他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南珂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了,此时窗外夜色已黑,灯光打在两人身上,身影印在床上,漫天繁星裹着月光,晶晶亮亮地挂满夜空。南珂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她听不到周遭的喧闹声,只听得到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声,紧张得连手脚都开始僵硬。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顾南城终于抬起头,面上波澜不惊,只是静静地看着南珂。他那么安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瞳孔中让人看不出一点情绪来。南珂努力想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最终仍沮丧地低下了头。
“南珂……”
怕他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来,南珂突然打断他的话,像个义士一般说道:“顾南城,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这句话在她心里盘旋了很久,久到明明只有十几个字,却沉重得让她觉得仿佛有千斤重。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看,你不用立刻回答我,我可以等你考虑……”她有些语无伦次,但顾南城的眸子越发深沉起来。
顾南城关上盒子,静静地看着南珂,慢慢说道:“南珂,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一字一句,却如刀子一般割着南珂的心,他不知道他这句话对南珂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推开,意味着她对他而言不过尔尔,更意味着也许此后,不得不千山万水。
南珂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过了这么些年,以为为他流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却原来只是自己的一意孤行。
顾南城起身,想伸手摸摸她的发顶,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握成拳头,最终仍捶了下去。
“从以前到现在,你总是不断地拒绝我。”南珂说道。
顾南城沉默了,他并不是个文字高手,在不知道说什么样的话才能让她的心情得到舒缓之前,他宁愿什么都不说。
“我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她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因为强忍眼泪而变得有些嘶哑。
顾南城垂着眼睑,看了她许久,才开口道:“也许你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我在外面等你。”
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与当年在机场送走她时一样决绝,南珂有时候甚至会忍不住想,这些年,他究竟有没有爱过自己,哪怕只有一点点?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为什么每次他推开她,都能如此干脆地让她心碎?
桌子上精致的小盒子里,安静地躺着一枚铂金戒指。而南珂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夜色,终于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这些年的感情覆水难收,她想要他的欲望,竟然比自己以为的要更加强烈。
顾南城隐没在餐厅一角的阴影里,注视着肩膀上下抖动哭得泣不成声的南珂,抄在兜里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回去的路上南珂一路往前,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街道两旁的热闹都与她无关。她面无表情,好像在那一刻忘了喜怒哀乐,脑子里一片空白。顾南城就在距离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南珂慢慢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顾南城在离她差不多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两个人四目相对,回想起白天的温馨,总觉得美好的时光太过短暂,他们甚至还来不及收藏,就不得不隐匿。
“为什么?”她微启薄唇,只说了这三个字。
为什么呢?顾南城脑子里有千百种回答,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他唯一在做的事情就是为她赢得一个干干净净的未来,他为她扫清障碍,让她能安安心心地坐上那个位置。可日复一日,他渐渐才看清,他为她做的,却并不是她想要的。
“南珂,我不希望你后悔,任何一个攸关人生的决定,我都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南珂冷笑一声,终是回头走进了酒店。
顾南城,这么多年,你从不肯相信,你就是我的慎重考虑。哪怕我对你掏心掏肺。
飞机于清晨五点抵达青城,整个城市还未完全苏醒,机场静悄悄的,就连刚下机的旅客都睡眼惺忪,没什么精神。南珂穿了件宽大的卫衣,卫衣帽子罩住自己的脑袋,直挺挺地往前走,像是视死如归的英雄似的。
就在她拿完行李准备往出口走时,顾南城忽然拽住她的手腕,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道:“走这边。”
他指的方向是vip通道,虽然心里有疑惑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走vip通道,但仍固执得不愿开口跟他说话。从那晚他们在酒店外的最后一次对话之后,两人就彻底陷入了冷战状态,僵持过程已超过二十四小时。她对他视而不见,他也置之不理,虽然他依然会替她打点好一切,比如早餐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内,比如飞机上默默为她要了杯牛奶暖胃,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总能无微不至,可就是这样一个待自己周到得不像话的男人却无法属于自己,南珂只要想起便觉得心里发酸。
当初她发誓不再跟顾南城产生任何其他情感,可多年来心里堆积的思念终是在面对他时溃不成军,那时候她就知道,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战胜他。
而当你爱的人变成你需要去赢的人,这着实是种悲哀。
久违了的朱凯文依旧面无表情,车里的低气压一度让南珂觉得快要窒息。她一路望着窗外,城市的风景一如从前,只是心境一再改变,身边坐着的仍是那个人,却已不再是自己心里的模样。
车子一路穿梭过城市的光影,好一会儿后南珂才发现,朱凯文并不是开向南家老宅的方向,不由得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朱凯文没有吭声,自然是顾南城接了话:“先去我那里住一段时间。”他的语气全然没有要和她商量的意思,完全已经定了下来。
南珂一挑眉,问道:“为什么?”
“南珂,有些事情我现在没办法向你解释,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你乖乖地待在公寓,那里比老宅要安全得多。”顾南城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骨,这些话南珂自是听不进去的,她现在正和自己闹别扭,他说的任何话在她眼里都显得苍白无力。
“顾南城,你说这话好没底气,对我做过的最不利事情的人,不就是你吗?”清冽的声音第一次带着淡淡的嘲讽传进他的耳朵里,南珂的刺永远能滑进顾南城的心里,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伤他分毫。整个青城,恐怕只有南珂能对顾南城为所欲为,也只有南珂,才能得到他无限的纵容和许可。
说话间,车子已缓缓驶向公寓的地下车库,此时正是上班高峰期,地下车库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打破了一贯的寂静。顾南城亲自下车为南珂打开车门,南珂心里固然百般不愿意,但也知道顾南城一向不会强迫自己做什么。可他一旦规定她只能暂时住在某个地方,就说明必定发生了什么。
电梯一路向上,她几次想开口询问,但都未果。他只送她到公寓门口,开门看她进去,自己则始终站在门外。一线之隔,相差十万八千里。
“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给你带你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芝士蛋糕。”他勾起嘴角笑笑,对她招了招手。南珂愣住了,记忆里,这是顾南城第一次对自己招手。
其实他不说,南珂也能感觉到车内的气氛有些微妙,还有些紧张。在机场第一眼见到朱凯文,朱凯文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朱凯文跟在顾南城身边多年,早已练就一身喜怒不言于行的本事,可今天他一瞬间的慌乱连南珂都看出来了,可见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顾南城会这么急匆匆从机场赶往公司,想必是收拾烂摊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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