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时光之后总有奇迹(1/2)
魏泽川的船抛锚了一周,船修好,他的假期也失效了。船没有来滨城,时间耽误了,行程也只能随之改变。
画未接到他的电话,听着他的遗憾和抱歉,她并不觉得可惜,相反,她感到的是轻松释然。
她想逃避的,不仅仅是自己不知羞耻的躯壳,还有这场被她玷污的爱情。她没法再笑靥如花问心无愧地面对他。
但在画未寒假前的一天,魏泽川回来了。他耽误的五天假期得以兑现了。
他想给画未惊喜,他到了画未宿舍楼下,大声喊她。
她正在收拾回家的行李,她探头从阳台看到他时,有惊喜,但也有害怕。
她忐忑地走下去,他飞奔过来拥住她,她想镇定,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她的身体背叛了她,它在瑟缩,颤抖,逃避。
“怎么啦,亲爱的?”他吻吻她的脸颊,“你的脸好凉呢。”
她笑得艰难,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还好吧?”
他握住她的手:“手也冰凉呢,穿得太少了吧?哦,我懂了,你是太想我了吧?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五天假都给你,天天都陪着你。”
画未喉头哽咽,风吹得她的脸颊生疼。
他的每一句体贴的话,每一个温柔的动作,每一次深情的凝视,都让她万分难过。
他这么爱她,疼惜她,可她配不上他这样的爱了。她又看着他,他皮肤黝黑,轮廓硬朗,唇角坚毅,他少了年少轻狂的不羁,却多了成熟男人的沉稳。
他已不再是那初见时一眼心动的青涩少年,可她比从前更爱他。
她越是爱他,就越希望自己爱得完美无瑕。
可她的唇,亲吻了别的人。也许,她可以试着不去想圣诞夜,不去想那场亲吻,她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魏泽川说:“正好你放寒假,我们在滨城轻轻松松玩几天再回家。”
“可我买好票了,今天下午的票。”
魏泽川想了想:“也好,反正我也要回去。”
画未就陪魏泽川到附近的火车票代售点买了票。
画未努力镇定,但魏泽川仍觉察到她的异样。他说:“都怪我不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你罚我吧,罚我一辈子都帮你削铅笔!”
从滨城到锦城,火车车程是十六个小时,他们在下午上车。
他们一上车就靠坐在一起,分吃零食,玩手机游戏,小声说笑。
车厢里暖气很足,魏泽川累了,躺倒在铺位上,蜷起身体睡去,画未就靠在他脚边玩游戏。植物大战僵尸是画未最喜欢的游戏,没有之一,它也能使她暂时卸下心理包袱。
画未不时扭头看他,他表情安详,姿势如母体内的婴儿。他皱了皱眉,嘴角委屈地抽了一下,她的心也柔柔软软地抽了一下。他又恢复了安详,她探身过去,吻了吻他。
但在那一瞬,她想起魏一聪。
她心里一阵酸涩,她害怕,那个轻微的声音又在她身体里响起:“你配不上他了。”
车厢里的人渐渐活跃起来,闲聊搭讪,吃泡面吃饭,素不相识的孩子已经成了朋友,欢笑着追逐打闹。天黑了,魏泽川也醒了过来,他坐起来,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
他呢喃:“太好了,太幸福了,我一醒来,你就在身边。”
他越是深情甜蜜,她越是内疚难安。
列车到达锦城时正是清晨,薄雾蒙蒙,又冷又润的空气里有香樟树的气息。锦城满街都是香樟树。画未闻到了故乡的气息,旧时光的气息。
广场上有露天的早点摊。他们要了蟹粉小笼包、皮蛋瘦肉粥、香葱煎蛋卷、胭脂萝卜泡菜,红红绿绿的真好看。
魏泽川的胃口很好,他吃了很多,笑着说:“我好久都没吃过正宗的家乡早餐了。画未,以后我们结婚了,你天天做早餐给我吃,好不好?”
他笑得天真无邪,像一个孩子。
这微笑像尖刺,猛地扎进画未心里,她痛,她害怕,她装不下去了,她能骗得了所有人,但就是骗不了自己,她说:“我们分手吧。”
魏泽川咧嘴大笑:“你在跟谁说话?谁?谁在我旁边?”
“真的,我们分手吧。”画未又说一遍,每一个字都像尖刺,刺入她的心,她的耳朵,她的全身。
“胡说八道!”魏泽川皱起眉头,低声喊起来,并不当真。
画未抿住嘴唇,鼻子酸楚,她本想揉揉鼻子遮掩过去,没想到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滚出来。
魏泽川有点慌了:“为什么?为什么?”
“我……我不相信你和梁阮阮……”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
魏泽川愣了愣,喊起来:“不可能!你早就相信我了!本来就是没有的事。你喜欢上别人了?”
画未摇摇头。
“你不爱我了?”魏泽川的声音在颤抖。
画未摇摇头,又点点头。
魏泽川的眼神变了,语速也放慢了:“我不信,我的心能感觉得到。究竟为什么?”
“我……”画未的喉咙像吞下一千把刀一样痛苦。
魏泽川猜到了什么,眉毛狠狠一拧:“一聪是不是来找过你?”
画未猛烈摇头,急急解释:“不是他不是他!”
她绝不能让他知道是魏一聪,因为,主动的是人她。她不能在伤害了他的爱情之后,又去伤害他的兄弟感情。
“是另一个人。”她胆怯地说。
魏泽川的眉毛散开了,但声音却在颤抖:“是你同学吗?”
“是,是我同学,圣诞节的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焰火,我们很开心,也很亲密……他说喜欢我很久了……”
她隐瞒了魏一聪,捏造了一个同学,但将事实说出来,她不再恐惧害怕,对魏泽川的内疚似乎也减少了几分。
她等着他的审判。
他问:“你和他在一起了?”
“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画未说。
“哦……”他说。
画未不敢直视他。
时间像停了一样,让人窒息。
她听到他在笑:“哈哈哈!”他从桌面上握住她的手,“这么说,我还是赢了?”
画未想缩回手,他紧紧握住不放。
“我也有错,总是不在你身边,总是让你失望,只要你心里爱的人是我,我就满足了。”他说着,又邪邪地笑,“但以后不许再这么调皮了哟!”
“但我不能原谅自己。”画未说。
魏泽川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骂她不知羞耻?她希望他这样,这样才是她应受的惩罚啊!只有被惩罚,才能减轻她的内疚痛苦!可是,他是如此宽容、深情,这让她无法承受。
她只有自己惩罚自己,她必须惩罚自己。
她说:“分手吧,我要好好想一想,我是不是真的爱你,你也可以好好想想,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魏泽川发怒了,咆哮起来:“我不用想!我很清楚,我爱你!”
画未的表情和语气已是在苦苦哀求:“我不清楚,请你给我机会,让我想一想。”
她只想逃,只想逃啊,逃到他的世界之外,逃到他的爱到达不了的远方。原来爱,也会成为枷锁、苦痛。她从不曾意料到。
他放开她的手,他说:“好。你去想。”
这明明是她哀求的结果不是吗?可她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难过了。但是,这难过正是对她的惩罚呀。这样一想,她竟然感到一丝苦痛的愉悦。
魏泽川叫了出租车送画未回家。
画未下车的时候,魏泽川帮她把行李提到小区门口。
小区门口有家干洗店,冯小娥正在摆弄缝纫机。她从床上用品店辞工了,自从姜爸病了一场,他的身体就更虚弱,她想多照顾他一些,而干洗店离家近。
因为跟老板娘关系好,她又买了个电动缝纫机摆在门口,帮人换换拉链、改改裤边什么的,挣的虽是小钱,但她手艺好,又喜欢跟人说说笑笑,生意还不错。
自从冯小娥亲眼看见女儿因为那一万块钱被陆昊天的母亲冤枉羞辱后,她才真正感觉到她做母亲的失职,她决心尽最大努力担负起“母亲”这个职责。
冯小娥好吃懒做惯了,但她认真做起来,却也手脚麻利,毫不含糊,活也做得漂亮。
“呀,画未回来了!咋了?脸色这么差?这是哪个?”看到女儿和一个男生回来,两人神情都不对,冯小娥忙丢下缝纫机迎过去。
“阿姨,你好,我叫魏泽川,是画未的……男朋友。”魏泽川毕恭毕敬,又加上一句,“她跟我分手了,但我还是喜欢她。”
“哦……啊?”冯小娥的中年妇女大脑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复杂的信息。她接过画未的行李,跟魏泽川道谢,魏泽川笑笑:“不用谢,阿姨,我时刻准备着,为画未效劳!”
冯小娥呵呵笑:“这个娃娃,嘴巴好乖哦。哎,姜画未!”
画未不理冯小娥,她一言不发朝小区里走去。她看也不看魏泽川。她不敢看,不敢留恋。
冯小娥跟魏泽川挥挥手,追上女儿:“你交男朋友也不跟我说一声,居然又分手了。那娃娃人不错啊!”
“拜托你,我累得很。”这不是借口,她是真的筋疲力尽。
“好好好,我不啰唆了,你先回去,中午我回来吃饭。”冯小娥心想他们肯定是吵架了,谈恋爱哪有不吵架的,吵吵就好了。
画未不会跟冯小娥说她的委屈烦恼。从小到大,不管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受了多大的委屈,她都是一个人承受,她也都承受住了。
她想做一个坚强勇敢的女儿,不愿让父母看到她的脆弱,为她担心。
亲戚和邻居都说:“你莫说,老姜笨拙拙的,冯小娥也疯扯扯的,生个女儿倒是精灵能干又有主见,歪竹子倒是生出直笋子来了!”
这次也一样。
她能承受得住,她坚信,何况,这是她罪有应得。
对,她就是这么想自己,罪有应得。
今年,全城严格禁止燃放烟花爆竹,除夕夜冷寂许多,而画未的窗下,也没有烟花盛开。魏泽川在遥远的海港给画未打电话,祝她新年快乐。他没问她想清楚没有,只是说,我爱你,永远为期,我等你,永远为期。
陆昊天给画未送来一大箱子进口零食,画未每样都选了一些带给于采薇。
于采薇的手还是老样子,但心情比以前好了,也主动和画未说说话了,两个人还一起逛街买衣服,吃烧烤。但是对于画画,对于她们的梦想,她们谁也没提。于采薇尚未恢复斗志,而画未举步维艰,前途渺茫,提起来也只能相对叹息。
艾莉莉没回家,她说她在打工,要为最后一次美容手术攒钱。
新年过去,画未成熟许多。
她忽然明白,每个人的人生中所遭受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在所难免的。就像总会有暴风雨从天空袭来,谁也无力抵挡,只能被打倒,但即使跪在地上,他们也要拼尽全力去承受痛楚,等待暴风雨过去。
她,于采薇,艾莉莉,梁阮阮,魏泽川,陆昊天,他们每一个人都要承受他们人生中的暴风雨,被打倒在地上也要半跪着承受痛楚。
她相信,暴风雨之后不会再是暴风雨,时光之后总会有奇迹。
新年第十天,她拿起画笔,在白纸上涂下明亮而浓重的色块。那是她心底的阳光。
她要未来,要梦想,因为那不是她一个人的。
滨城的春天到来时,画未的春天也来了。
这是她一个人的春天,一个人面朝大海,一个人春暖花开。没有心爱的人,也没有亲密的朋友,但她收到北京《漫画族》的回复:你的连载通过了,马上就做第一期。
“以后能出绘本吗?”她急切地问。
“如果反响好就没问题。”对方说。
这是大半年来,画未收到的最鼓舞人心的消息。她兴奋得握住拳头跳了起来。
画未一连交了三期的连载稿。她充满信心。她的责编叫红小狐。那是一个热情风趣的东北女孩,性格和于采薇类似,画未和她也能谈得来。
三月底,红小狐告诉她,《漫画族》要招一名编辑,如果画未有兴趣,她可以向领导推荐。
画未求之不得,如果能进入这个行业,出版绘本的机会自然更多。几天后,红小狐给她答复:领导很欣赏画未,但要她去北京面试,面试通过后立刻上班。
画未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她的毕业论文还没写完,与毕业相关的琐碎事情也很多,学校要求大家随叫随到。
她去向辅导员说明了情况。
辅导员不看好,他说:“你去面试也行,可按正常程序,你先跟他们签就业协议,毕业后再去报到。他们这样,你要当心被骗呐!再说这专业也不对口,你完全可以找个收入不错的稳定工作。”
画未默默听着。
辅导员见她没动摇,又说:“难道你真想做画家?画家有几个不是穷困潦倒一生?姜画未,你要理智啊!”
姜爸和冯小娥也反对,尤其是冯小娥,她急得跳脚:“你给我找个稳定工作再说!到时候你想咋个画就咋个画!哪个都管不了你!漫画编辑是啥子?还不是给别人打工,说辞退你就辞退你。女儿啊,我们辛辛苦苦供你读名牌大学,你莫伤了我们的心。”
画未试图跟他们说梦想,说于采薇,可他们也不听,他们的理由只有一条:那不是事业单位,不是公务员,不是稳定工作!
其实,如果不是意外,画未也会找一份稳定工作,白天屈从现实,晚上缔造梦想。她不疯,不傻,她懂得现实的残酷、世相人心。可眼下,为了于采薇,为了她们的梦想,她必须北上。没有于采薇,就没有今天的姜画未。如果姜画未今天不努力,于采薇就没有明天。
最后,姜爸松了口,说:“让女儿自己拿主意吧。”
冯小娥气得抛下狠话:“我也不管你了!你莫死在外头就要得了!”
画未对父母承诺:“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对自己负责。”
画未想起马莉老师,想起她说过:“人这一生,最初的希望莫不是琴棋书画诗酒花,但最后总逃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
画未想,趁青春正好,她要为了梦想像花朵一样肆意绽放。唯有这样,当她变成一个为柴米油盐计较的老妇人的时候,她才不会后悔。
四月的北京风沙漫天。
画未通过了面试,成为《漫画族》的小编。在正式签订劳动合同之前,她还有三个月的试用期。
她在北京无亲无故,红小狐是她唯一的熟人。北京的房租很贵,试用期工资很低。红小狐就让画未在她与人合租的房子的客厅里打地铺。画未很感激。
画未要上班,需要学习的新东西很多,如编辑流程、人际关系;她还要画画,下班回到住处就画;她还要写毕业论文,常常熬夜到凌晨。
六月,她的论文顺利通过,学校通知她回去答辩。她去请假,人事部不批,理由是她还在试用期,没资格请假,要么周末回去,要么辞职。
可周末只有两天,肯定是不够的。画未很纠结。《漫画族》是国内漫刊的龙头老大,要进来并不容易,画未又不是科班出身,能进来实属走运。她前脚一走,后脚就马上有人挤进来,她再回来,肯定没自己的位置了。可如果不参加毕业答辩,她就拿不到学士学位证书。虽然只是一纸证书,但也是她人生的重要见证。
红小狐也帮她分析:两难选择题没有完美答案,选a或b,都有得有失。重要的是,你最看重哪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画未没回去参加答辩,宿舍的姐妹帮她办理了离校手续,将毕业证用快递寄给她。她没能拿到学位证。
七月初,杂志社又进来一个女孩,位置就在画未旁边,主编还对画未说:“她也是新人。你们俩要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新来的女孩叫妮可,高挑个子,打扮甜美,声音又软又嗲,据说是美院毕业。
画未没太在意。红小狐却提醒她:“这是你的竞争对手!你试用期还有一个月呢。”
画未依然镇定:“那就竞争嘛,我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
红小狐说:“不只是做好工作这么简单的。”
画未摊手:“那还要怎样?”
那妮可是怎样的呢?她身姿摇曳一路闪耀;她对人的称呼一律是“某某姐”“某某哥”;聚餐时她主动跟大家干杯,k歌时她主动high唱;她在微博上晒美照露大腿,她转发头儿的每一条微博;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她欢喜活泼,她甜甜嗲嗲的声音讨得每个男同事的欢心。
而画未呢,比她早来两个月,却只知埋头做事,她对同事礼貌客气,从来不善套近乎、谄媚奉承等交际法则。
画未实习期满,人事部却说她还得再试用三个月,如果不愿意,那也可以走人。画未懂了,这是变相地让她走人,她也没问为什么,问了也没用。
但红小狐觉得对不起画未,是她介绍画未来的,她跑去问了,原来是上头定了妮可。
她气愤地说:“妮可不就是三个字吗?甜、嗲、贱!她的才华根本不如你!”
画未笑笑:“甜、嗲、贱也是实力。”
画未只得重新找工作,还要租房子,红小狐让她继续住,她不肯。她感谢红小狐。她也不抱怨,也不怪自己,就算她明知“甜嗲贱”才能混得好,她也没办法做到。
画未也不能回锦城去。因为北京这块土壤更肥沃,有更多机会让梦想生长,她相信把梦想种在这里是正确的,像许许多多的北漂人一样。
她和另一个北漂女孩合租了一间地下室。女孩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在酒吧做dj,梦想是做歌手。
画未四处投简历,她想找与画画相关的工作。
画未在《漫画族》的连载也被停了,因为连载了四期的漫画反响平平。
画未仍坚持画画,画画是她的生命之光,还能让她勉强饿不死。
秋天到了,画未的工作仍然毫无头绪。等稿费吃饭的日子焦心而无奈,她开始打零工,都是做一些没技术含量、薪水微薄的工作。她必须想尽办法让自己先活下来,然后画下去。
日子当然辛苦,她也怀疑自己的选择究竟对不对。但她不后悔,如果时光倒流,她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
北京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地下室终年不见阳光,画未很久都没看到日落时分的清澈霞光了。
深秋的一天,画未和合租女孩一起去爬山,看红叶。下山途中,画未坐在山腰突出的一块巨石上,望着太阳一点点地消失在一片森森树林之后。天空中满是橙红色霞光,与红叶汇成的海洋交相辉映。
魏泽川。她想起了魏泽川,想念铺天盖地汹涌而来。时间是傍晚五点四十分。
那个关于日落时分一起想念对方的约定,她没有忘记,她也忘不了。她依然想念着他,用十八岁时候的少女心情。
自除夕夜魏泽川说出“永远为期”的承诺之后,这大半年来他们都没有联系。
她知道他在等她,等她发现自己真爱他,忘不了他。
而她也在等,等受尽惩罚,重新获得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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