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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秀堂公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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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是你,就不会这样乱走。”

麝月一惊,猛地转身,只见赵峰一身黑衣,长发散乱,已站在自己身后。

“你这个贱人,竟然骗我!我倒是忘了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赵峰怒火满面,直烧眉宇,那张本就粗犷的脸因盛怒而扭曲。

麝月转身就跑,他一把拉住麝月手腕:“贱人!是你给了玄澈画了地形图和布防图,玄澈才能一举攻破联军大营!还有天魔幽灵,也是你男人请来的援兵吧?”

麝月被他抓得疼痛,大喊:“来人……”

听到麝月的叫喊,留守兵士一拥而上,赵峰冷冷一笑:“小贱人,这些个酒囊饭袋我还不放在眼里!你耍我……我就要让你知道耍我的代价……”

他手劲儿一紧,麝月感到手腕剧痛,她脚上还肿着,手腕不知会不会是断了。

“师兄,你总是这样,喜欢说大话。”

赵峰一回头,一惊,天魔幽灵一身银色斗篷站在身后。

“你还没走?”赵峰将麝月扭到自己身前,麝月疼得几乎流泪。

“师兄不死,我怎么舍得走?”天魔幽灵说得冷淡。

赵峰冷笑:“哼,那就让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吧!”

天魔幽灵手上一股气团直向麝月而去,麝月大惊,赵峰怎么会让麝月死?反而一把推开麝月,麝月跌倒在地,她全身疼痛,转眼看天魔幽灵和赵峰的决战!

天魔幽灵一个旋身,飞上大帐顶端:“赵峰,你要《天魔绝音》吗?”

听到《天魔绝音》四个字,赵峰两眼放光,直追天魔幽灵而去。

两个人如风一般消失在营地上空……

麝月不可思议的看着,却也松了口气,一名兵卫上去扶起麝月,麝月心下想,听赵峰的意思,玄澈该是胜利了,该要回来了吧?

麝月被扶着回了大帐,果然手腕肿了起来,一动就疼。

一人忽然掀帘而入,麝月警戒的回头,只见是李秀堂,这才松口气。

“是你。”麝月揉着手腕。

李秀堂慢慢的走过来,看一眼她的手腕:“你这样揉,只会肿得更厉害。”

麝月不语,李秀堂拉过她的手,麝月想要抽出来,却被他紧握住,李秀堂眉目安静,不过平淡说:“得上点药。”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纸包:“下水时这个纸包的药粉湿了,现下里干了,不知功效如何,若不是这样,我早该用它给你涂在脚上的,这可是我家传的良药。”

麝月看一眼他手中折扇,新奇道:“可你的扇子却完好无损,遇水而无碍。”

“我的扇子也是祖传。”他边说边将药粉放在掌心,微一运力,药粉在他掌心变热,他轻轻在麝月手腕上揉着。

他的力道恰到好处,随着那股热流自手腕处传在身上,麝月感觉好多了。

“这药粉为何没有融化?”麝月对于这个人越来越好奇,他身上仿佛全都是秘密。

“这药粉如沙砾并不溶于水,却也会湿,湿了就没有药效了。”李秀堂的掌心与麝月肌肤摩擦,他不时抬眼看她。

秀致容颜,天姿国色。

那手腕柔若无骨,细腻光洁,李秀堂手上动作慢慢缓下来,甚至停住,缓缓下滑握住了麝月的手。

麝月惊觉,抬头看他,正对上他痴痴目光。

麝月脸上一热,正要抽出手来,帘外便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麝月……你受伤了吗?”

是玄澈。

麝月慌忙将手抽离瞬间,玄澈已在眼前。

李秀堂站起身,轻摇折扇。

麝月忙道:“只是伤了手腕,李公子在为我上药。”

麝月略有尴尬,微微低眉。

玄澈俊美面容,若冷雪玄霜,他狭长凤眸斜睨着李秀堂,李秀堂却只不过轻轻摇扇,面色平静:“既然你回来了,这个就给你,这个药粉以内力催热,抹匀在伤处,今夜便可消肿。”

他见玄澈不语,微微一笑,将药粉放在桌上,才要出门,途径玄澈身边,淡淡看他一眼:“不过,你也是够不小心,赵峰还未死,你就令你的女人一个人待在军帐?以后还是小心些吧。”

他唇角一挑,离去。

玄澈回头看他,这个人,温润美艳不输于他,高华气质亦不逊于自己,这个李秀堂,到底什么来头?

见他看着帐口不语,麝月知道他心里定然不开心了。

“打赢了吗?”麝月故意不提伤势。

玄澈这才回身,走到麝月跟前,他不说话,拿起那包药粉,细细看了,将药粉倒在掌心,亦运气将药粉弄热。

“手还疼吗?”玄澈眼也没抬,“还是,已经上过药了?脚腕呢?”

麝月看出他的不悦,不等她说话,玄澈已将她脚踝捧起,原本纤细无骨,如今却红肿得高高的,玄澈将药粉在他脚踝上摩挲,也不说话。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麝月轻声问。

玄澈长眸微挑:“为何不高兴?”

麝月看他的眼睛,他眸光冷极,令人不寒而栗,麝月道:“因为……李秀堂。”

“他怎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我看要小心的是他……”玄澈话音冷冷的,麝月不再说话,玄澈亦没有再言语,只是为麝月揉着脚踝。

他不知这个李秀堂是什么来历,可这个人却叫他不安……

为麝月抹好药粉,玄澈才道:“又是李秀堂救你的?”

麝月摇头:“不是,是天魔幽灵。”

“天魔幽灵?”

玄澈一惊,怎么会是他?他还没有离开这里吗?也对,赵峰没死,他定然也是没有走的,还好,这次的确是自己疏忽了,也当真要感谢他。

“晚上,我要与将士们庆功,你也来。”玄澈说完,站起身,“我去换衣服。”

麝月看着他离开。

他战甲如雪,铁衣冰凉,就如他的目光……

夜深,千樱送来了一件衣服。

麝月换了衣,对镜而望,美则美矣,却嫌少了些什么,她回头看看,是因为玄澈没有来吗?

由千樱带着,来到营地外的旷野。

营地外,篝火丛丛,冲天热烈。

山风阵阵,吹着樊域将士们的万丈豪情,酒香、欢庆的声音在月夜中飘扬。

玄澈站在正中间,一身白丝长袍,修长玉立,长发如水草柔韧,在夜风中张扬放纵,卸掉战甲,玄澈便是那个俊美风流,绝世独立的翩翩男子。

他眸澈鼻挺,一碗酒在手,与将士们满饮一杯,儒美俊雅中又多几分铮铮豪情。

麝月穿着他为她准备的一身霞光色绉纱绣海棠长裙,莹白色抹胸以盈润珍珠织成的暗纹莲花,墨色长发只是用绸带松松一束,任其随意垂至腰际。

纤细的高腰,紧束水绿色宽绸缎带,裙摆轻盈,仿佛一缕夜风,便可吹皱一帘幽梦。

麝月所过,吸引着众人的目光,玄澈自然也看了过来,清冷的眸,迎着天姿国色的女子,他伸出手,麝月将手放在他的手心。

他冲她微笑,可倾国城。

麝月心里稍安,她一直以为玄澈会对李秀堂之事耿耿于怀。

“来,也来与我樊域将士同饮一杯。”玄澈递给麝月一杯酒。

酣畅淋漓的将士们,见到王身边艳美绝伦的女子,兴之所至,纷纷举杯,麝月亦一饮而尽。

玄澈朗朗威仪,凛然道:“我阿米尔·玄澈得各位兄弟生死相助,才得以打退联军,我们今夜畅饮,不醉不归!待得明日,进军洛州!天下……就是我们樊域的!”

“好……好!”

“我王威武、号令天下……”

……

一声声赞美与称颂袭来,几乎震动了这苍凉山。

麝月亦莫名心潮澎湃,玄澈看她一眼:“开心吗?”

麝月点头:“嗯……”

玄澈目光一转,随即温柔微笑,突地揽住麝月纤腰,麝月一惊,玄澈俊美邪魅的眼凝视着麝月,嘴角微微挑着,麝月微惊,玄澈这样的眼神,迷魅诱惑,他要……

她已经想到,却来不及躲开,已被玄澈深深吻住。

月夜光华,银辉流转。

将士们起哄的声音将麝月围绕。

麝月觉得天旋地转,他吻得深入,却并不投入,麝月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思并不在此,他并不认真。

她轻轻推他,却被他搂得更紧。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

是酒醉吗?是开心吗?可他的吻,那么粗暴!

麝月目光微微一侧,只见寒夜月下,清辉寥落。

一人折扇紧握,杯酒在手,烈饮入喉。

清眉秀目染着月色的凉意,他嘴角噙着一丝苦笑似的,都随着一杯杯烈酒,吞入喉咙,烧得眉心间愁绪簇簇。

是李秀堂!

竟然他也在,他的位置,还是最靠近王的位置!

麝月心里顿时明白了,玄澈是故意的!

他就是这样的男子,自己的女人不容染指!

他是在宣示,她——是他的女人!

麝月很生气,开始挣扎,推不开他,便在他唇上一咬,玄澈惊痛,放开麝月,修长手指在唇上一碰,一点血迹染在指尖,他沉冷双眸凝视着她。

麝月亦容色冰凉,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身而去。

玄澈回头,看向李秀堂,他依然温文尔雅的摇着折扇,秀气的脸容却分明失落至极。

庆功宴,玄澈喝了很多酒,没有人看出他的异样。

直到回到大帐,他有些微醉。

麝月坐在铜镜前,镜中女子脸色冰冷,见他进来,并没有起身。

玄澈走到她身后,沉声道:“为什么不开心?”

“明知故问。”麝月起身,回头看他,“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做给李秀堂看的?”

烛辉微晃。

玄澈眸子黯凛,面有隐怒:“不错,就是做给他看的?怎样?”

他说着,扣住麝月纤细双肩,面色坚决:“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

麝月凄然落泪,不解他为何如此介意李秀堂?

“我是一件你占有的东西吗?你是爱我……还是只想占有我?”麝月口不择言。

她难过,不为别的,她觉得玄澈不相信她才会如此。

一句都不问,只用最蛮横霸道的方法来宣布对自己的所有。

“你又说这样的话了。”玄澈酒意在眸,冷哼。

“是你先做这样的事。”麝月痛心之极。

玄澈甩袖,他心烦意乱,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明明就很愚蠢幼稚。

可看见那个李秀堂就是心里不痛快。

他不说话,麝月亦无话可说,转身要出帐。

“你去哪儿?”

“如今联军已灭,我出去透气,不会有事。”麝月声音冰冷,哽咽无声。

玄澈烦乱的将手边香炉打落在地,他看着帐口。

李秀堂,温文尔雅、品貌非凡又武功高强,丝毫不逊于自己,这是他心里不舒服的原因吗?

他暴躁的一拳打在桌上,角桌顿时断做两半。

夜月冰凉,星如珠玉。

麝月烦闷的在营地周围走着,却也不敢走得太远。

忽闻一阵悠扬箫音,麝月循声而去。

只见圆石上端端坐了一名男子,雪兰长衣如云如雾,广袖汤汤,随风拂动,脉脉长风吹拂下,长衣荡荡,一曲《听雪》,高妙绝伦。

凄然动听的箫声,雪之晶莹、高洁不屈本该是高亢婉转之音,却为何被他吹奏得如此凄凉、哀伤、绝望!

令人听起来,只觉得心里伤感。

麝月走近,这按箫男子,却正是李秀堂。

“李公子?”麝月轻唤。

箫音止,李秀堂稍稍回眸,秀气清美的脸容带着一丝浅笑:“这么晚了,为何来此?”

“出来透气。”麝月回答。

“跟玄澈吵架了吗?”李秀堂淡淡说着。

麝月低头,转开话题:“你这曲《听雪》为何吹得如此凄凉?”

李秀堂幽幽垂眸,苦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吹得这般孤独绝望。

他不说话,麝月道:“对不起。”

李秀堂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没什么对不起?被樊域王如此看得起,是我的荣幸。”

麝月道:“玄澈脾气有些古怪,你别放在心上。”

李秀堂笑笑:“说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倒也是假。”

李秀堂说着,站起身,雪兰长袍悠悠轻拂,折扇展开,长箫却被他插回了腰间。

“我也该走了。”李秀堂回头看她,目光沁着月的凉,“我本不该来。”

麝月低头,避开他的眼神:“你要去哪里?”

李秀堂淡笑:“我李秀堂,原本便是孑然一身,天下之大,四处云游,哪里有热闹就去哪里,你忘了吗?”

不错,李秀堂说过的。

麝月不再说话,李秀堂凝视她,忽然有一丝严肃:“他……到底哪里好?”

这个问题,他不是第一个问的,她自己也问过自己。

“长得好看?”李秀堂苦笑调侃。

“你长的也好看啊。”麝月亦笑笑,却丝毫没有缓解尴尬的气氛。

“我的长相只会拖累我,而玄澈却不同,天生贵胄,高高在上,又生得玉树临风、倜傥风流……”

“高高在上?”麝月摇摇头,“只怕是高处不胜寒,玄澈从小就背负着母亲的仇,一直一个人扛着这仇恨,一个人保护着妹妹,可是……妹妹却不能理解他,反而与他反目成仇。他的苦,只是不为人知,并不是不苦,以前,他总是一个人……”

说着,心尖有些疼。

她虽然气他,可却更爱他。

“可他以后有你了,不是吗?我却还是一个人……我不如他那样幸运。”李秀堂看着她的眼神渐渐情深。

麝月叹息一声:“李公子的心意,和救命之恩,麝月记在心上,可麝月此心已许,再也不能改变,除了玄澈,再无他人……”

麝月委婉,却也决绝。

“我懂了。”李秀堂失落笑,“你如此待他,可他呢?你是他的什么人呢?”

麝月一怔,李秀堂落寞的眼里更有几分怜惜,“你是他的妻吗?”

“我……”

“你甚至……不是他的妾!”李秀堂不容麝月开口。

他秀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麝月连忙避开:“他爱我就够了。”

“有多爱呢?不妻不妾,难道你甘愿一辈子做他的奴婢吗?你愿意,他的妻妾们又愿意吗?”李秀堂认真看她。

麝月与他对视:“那么你呢?对我……又有多真心呢?”

李秀堂怔忪,麝月凄然道:“你是谁?从哪里来?为何总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我面前?可有对我坦然过吗?”

山风淡淡,清风剪月。

月光碎成一片片散落的冰凉。

李秀堂俊容依然带着笑意,却笑得那么落寞凄苦。

他转身,寂寥的背影,在夜色里翩然而去……

麝月没有叫住他。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就如他所说,他孑然一身,孑然而来,孑然而去……

如清风,难挽难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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