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个江湖(1/2)
我们总是去喜欢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人,然后在自己这份不能圆满的爱情里痛并快乐着。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那种事是可遇不可求的,芸芸众生最后只会得到一个平淡且充满现实意义的婚姻和伴侣,至于他们曾经至死不渝的一厢情愿的爱情,见鬼去吧!
付清依然在躺着,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了袁野还在上班。
从刚才从严纯纯那里出来之后周杨就一直跟着我,即使什么都不说,他还是跟着我。
我向医生询问了付清的详细情况,我不相信一根铁钉真的叫她醒不来了。
医生说虽然是一根铁钉,但是却扎破了重要的神经,就算付清醒来了,也许会出现很严重的情况,比如不能说话,或者不能走路。
医生的话说得我心里发毛,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要怎么向付清的家里人交代?付清的下半生又该怎么办?
周杨安慰我说医生都喜欢把最坏的结果先说出来,让你先有最坏的打算,然后才会为真正的结果感到庆幸。
但是此后我就不敢再离开付清半步了,我赶走了袁野请来的保姆,也没有再给袁野打电话,因为我害怕付清醒来后如医生所说,既然那样的话,那就没必要继续拿爱情这回事来折磨付清了。
袁野竟然能这么狠心地对付清的事不闻不问,我真是佩服他。
周杨一直陪着我,在我身边听我絮絮叨叨地讲和付清上学时的那些事,很安静地听着,也不多说什么。我有时候会感觉周杨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他那么安静地待在我身边,偶尔看我一下,或者拍拍我,或者说一两句简单的话,却都叫我感到舒适,他知晓我心里所想的一切。
周杨陪了我三天,三天后,付清醒了。
付清睁开眼睛的时候,什么动静也没有,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了看我,然后两行泪便从眼里流了出来,一直经过耳朵流到了枕头上。
我大声地一遍一遍地叫付清的名字,她只是流着泪看我,不说一句话。
医生最后给的结果是,付清占上了所有的坏结果,不能说话,也不能走路。
我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好,医生说要看治疗情况,目前比预计醒的早,应该治疗起来没问题。
要不是周杨在我身边扶着我,我真能瘫倒在地。付清这笔治疗费倒不是我担心的,我只是看见付清的眼睛和眼泪心里像被刀捅了一样。
周杨在我耳边小声说:“放心吧,她早晚会张嘴继续跟你贫的!你就让她歇歇吧。”
我看了看周杨,哗的一下,眼泪涌了出来。
周杨一时愣住了,大概是从没看过我哭,愣了半天,一把把我抱在了怀里,说没事,说有他在。
这话真熟悉。
我曾经对很多人说过。包括卓一凡。
付清虽然不能说话不能走路,但是那只是因为那两条的神经没有修复好,她的大脑其他思维一切正常,她想跟我说什么的时候就用笔写。
她见我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她,也有些不忍心了,便写了句话给我:“你诊所不打算开了?你不开的话我的医药费找谁报销去!我这可是工伤!赶紧回去,我整天看着你,看得我心情烦躁,叫个帅哥来陪我就行了!”
我死皮赖脸地不走,说:“我就喜欢闻医院这个味道,闻了五脏六腑都跟着消毒了。”不过我知道付清的心思,便给袁野发了条短信,说:“来看看付清,她醒了好几天了,你来看她,晚上我陪你看电影。”
袁野真的来了,很不要脸的来了。
我看见袁野的时候真想给他一巴掌,我想问问他怎么能这么自私,就算他跟付清之间没有爱情感情总归要有一些吧,就算是普通的朋友,也应该来探望吧!
我不得不说袁野的心真狠。
付清见袁野来了,两眼里的光一下子就亮了,看的我心里不舒服。于是我佯装有事情要办便离开了。
跟袁野这样狠心的人没有什么信誉可讲,他以为我说陪他看电影就会真的陪他看啊?呸!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回去睡觉。
那天晚上我确实在家里呼呼地睡了一大觉,睡得特别舒服和满足,好像有什么预感似的,似乎这一觉之后就再也没有安稳觉可睡了。
第二天一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饭香,我眨巴了几下眼睛就明白了,钱总又来了,并且还给我带来了早饭。
怎么钱总也学会了这么不爽快?赶都赶不走。
我坐起来,大声喊:“钱总你个混蛋!你能不要来打扰我吗?”
“钱总在哪儿呢?”
我看着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我的李雪,惊呆了,我怎么会想到李雪这个时候会回来?我还真以为她扎根西藏了呢。可是更让我吃惊的不是李雪回来了,而是李雪没有完整地回来,她把她的左腿留给了西藏。
我看着李雪左腿膝盖以下空洞洞的模样,心揪成了一团,抱着被子就哭了。
我哭得很痛快,把这些天的这些事一并哭出来了。李雪坐在床边不出声地给我递面纸,还微微笑着,好像断腿的不是她而是我一样。
我说这话有点不负责任,我想,如果真的是我断了腿,李雪会比我哭得更厉害。
直到我哭累了,停下了,李雪才起身对我说:“好了,吃早饭吧!我可饿坏了。”
我乖乖地起身整理自己然后和李雪一起吃早饭。
“那边的环境很险恶?怎么弄成这样了?”我问道。
李雪笑着,非常自然地说:“不是我自己弄的,是他,他把我从山上推了下来,算我福大命大,没有摔死,只是断了条腿。”
“他?他是谁?”
“还能是谁?我不是一个人去的西藏,他陪我去的,不过是我要求他陪我去的。我想,他是实在受不了我这样缠着他不放了,所以才出此下策。我不怪他,相反我应该感谢他,感谢他终于让我彻底放开了他,给了自己一个机会。”李雪看起来那么平静,不像是说玩笑话。
可是,我激动了,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他?我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电话里的男人的声音,恍然大悟,说:“我想起来了,有次给你打电话,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还骗我!真是没用,他不仁,咱也不义,让他别想有好日子过!”
“那个男人不是他,是救我的人,我跌下山之后救我的人。他也是去旅游的,只身一人去的,正好遇到了我。”说到那个人,李雪的脸上泛着红光,是幸福的颜色,“我们一起回来的,准备先给我安个假肢,然后我们结婚。”
李雪说到了结婚,我的眼泪一下子又出来了,这次的眼泪跟难过和痛苦统统无关,是幸福,无比幸福的眼泪。
我可以明白为什么李雪在失去一条腿之后还是这么平静并且有了幸福,那是因为她割掉了以前的无知和痛苦,或者说以前的那份无法达成了爱,同时接受了一份新的爱。
这么说来,李雪是幸运的,她遇到了她的药,她找到了她需要的那颗心。
“对了,付清呢?搬出去了?有了新男人了吧?我就知道她不会安生的。”李雪完全不顾我现在的感动的眼泪,忽然问了付清。
我擦了把眼泪,说:“在医院,躺着呢,被一根铁钉砸到了脑袋,现在不能说话不能走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不过,你放心,我就是卖了诊所也会治好她的。”
李雪放下筷子就要去医院看付清。
我没有阻拦。
我没有和李雪一起去医院,而是去了趟诊所,我已经好几天没去了,不知道曹格把诊所照顾成什么样子了。
这个时候忽然想,要是钱总在就好了,起码他可以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我还没到诊所,周杨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严纯纯已经正式起诉卓一凡了。
我转头就往医院奔,想去找严纯纯,我确实是没想到她真的会这么做。
周杨似乎知道我要去严纯纯那,在电话里说:“别去找她,她请的律师可能刚从她那离开,你来我这吧,我叫卓一凡也过来,咱们商量商量。”
我想想也只能这样了,严纯纯不是谁能劝的住的。虽然我知道我如何能劝得了她,但是我不打算那么做。
我到周杨诊所的时候卓一凡还没有来,我正好看见林沐出门。
林沐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而且也注意穿衣打扮了,整个人显得精神漂亮,跟之前的她判若两人。
林沐看见我,只是用眼角扫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
我本想就林沐的事夸夸周杨,可是现在没那心情,得跟周杨讨论卓一凡的事。
周杨见我来了,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不会拿我跟严纯纯交易的。”
我白了周杨一眼,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思考我有没有跟她交易?赶紧想个办法吧!”
“我已经找人问了,像卓一凡这种杀人未遂的,属于情节比较轻的,大概坐个两三年牢就可以了,两三年后,他还是条好汉!”
“开什么玩笑?那他的人生不是就给毁了吗?他现在正在上大学呢,他的病也刚好,正有大好前程等着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他坐牢呢?”
“可是不让他坐牢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严纯纯撤诉。让严纯纯撤诉的办法也只有一个,你知道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是什么,于是我想了想,对周杨说:“要不,这样吧,你假装跟她好,骗她撤诉,她一撤诉你再跟她分开,我看只有这样了。”
周杨伸手就敲了下我的脑袋,说:“你有没有脑子啊?她要的是我和她结婚,那结婚证是随便领的吗?再说了,就算跟她领了结婚证又领离婚证,她就不会再重新起诉吗?你就不能想个靠谱的办法?”
“那不然怎么办呢?就眼睁睁地让卓一凡去坐牢?”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周杨笑眯眯地说。
“什么办法?”
“你把眼睛闭起来不就行了!”
我又白了周杨一眼,说:“敢情不是你要坐牢,你怎么老不正经。”
周杨摆摆手,示意我稍安勿躁,说:“办法不是没有,我想过了,我们只能想办法证明卓一凡是误伤。其实也不是很难,卓一凡长期患有抑郁症,这一点很多人可以证明,他在发病的时候会伤到自己或他人,那么他发病的时候正好跟严纯纯在一起,一不小心,用水果刀伤了严纯纯,而且现在严纯纯已经无碍,那么简单的误伤算不上什么罪,而且卓一凡还是个精神病患者。”
我一听,开心了,说:“这样好,这样好!这么说你早就有办法了,那还兜着圈子不告诉我,瞎叫我着急。”
周杨面露难色,说:“问题是现在卓一凡好了。”
我笑了,说:“那谁知道啊!再说了,他在动手的时候也没有好啊,我们不说,卓一凡不说,谁知道他好了?”
“我担心的是,卓一凡可能不会同意。”
周杨向来比我了解卓一凡,事实上确实如此,卓一凡来了之后,一听说是这个办法,立刻反对,并且义正言辞地说:“我说过我会承担的,你们不必为我担心了,我会对自己的罪过供认不讳,没有必要撒谎。”
“可是,你在伤害严纯纯的时候确实是在发病,正常的情况下你会这么做吗?你不会这么做的。”周杨竭力解释着。
卓一凡钻进了自己的死角,就是不肯接受我们的建议,一门心思地觉得自己应该受到惩罚。
我拿卓一凡没办法了,跳起来大声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她有什么好?她一次又一次的骗你耍你,怎么她不想要有点惩罚?她从来都没有过负罪感,现在还对你落井下石!这样的人,你还怜惜什么?你爱上的只是她清纯的外面,她内里已经坏透了,她头顶生个疮脚底下都流脓,你就别傻了。”
卓一凡看着我,他的帅气还在,但是他原来非常吸引我的东西没有了。我知道为什么,卓一凡对我来说,正是因为生病才充满魅力,他身上有因为生病而平添的忧郁,那恰是叫我着迷的诗一般的部分。可是现在,他好了,他那忧郁的部分也不存在了,他看我的眼神里已经没有我能感觉到的诗意,他的坦然和淡定叫我很是失落。
周杨拉过我,用他的手拉住我的手,然后在我的手掌上拍了拍,说:“没事,你应该理解,他只是想要面对他人生里应该面对的东西,他想让自己坚强,他以前恰恰是因为不坚强才生病。既然他主意已定,我们何必强求?”
我看着周杨,无话可说。
“大概过个一个月左右,法院会开庭审理,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去说服严纯纯,一切都还有转机。”周杨又给了我些许希望,安慰我说。
我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卓一凡起身准备离开,说没什么事他先回学校了。我本打算跟卓一凡一起走,周杨拉住了我,说还有别的事。
卓一凡走后,周杨说:“今天晚上一起吃饭,我替你约了一个人。”
我想了想,问道:“林沐?”
周杨大笑,拍着手说:“跟聪明的女人打交道就是舒服,点到就明!”
竟然真的是林沐,我摇着头说:“不,我没有必要跟她一起吃饭。”
周杨不笑了,严肃地说:“你必须得来,或者你现在就别想走了,我就算困着你也要困到吃晚饭。”
“为什么?”我不理解地问。
“你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和林沐一起吃饭?是不是你自己心虚?其实,你有什么好心虚的呢?你应该真的认为你没错,而不是你自己嘴巴上告诉你自己你没错可心里却不接受。我希望你们能正面解决你们心里的结,不然,恐怕会生枝节。”
周杨说到最后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可是我觉得他是在吓唬我,能生什么枝节?
我摆着手说:“反正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可是我都跟她说了,要是不去的话,你这不是明摆着放人家鸽子吗?已经有积怨了,就不要再添油加醋拉。而且,我告诉你,我不是吓唬你,她心里对你的仇恨很深,我觉得她早晚会报复的。”周杨非常认真地说。
“真的已经跟她说了?”我不相信地问。
“真的说了。人家大方的很,哪像你,这么小家子气!”
我想了想,勉强答应了。
周杨接着又问了问付清的情况,我只是说还是那样,然后把李雪回来的事跟周杨说了。周杨略略沉思了一会,然后对我说:“等卓一凡的事一结束,我带去出去玩玩吧!”
“去哪里?”
“哪里都行,是美的地方我们都去!”
“我不去!”我嘴上说着,心里却美滋滋的。
“为什么不去?”
“不乐意跟你一起去呗!我要找个又帅又有钱的人开着他的私家车带我到那些美的地方。”
周杨恍然大悟一般地哦了一声,说:“原来你是想要钱总陪你去啊!”
我瞪了周杨一眼。
周杨笑了,说:“你知道最近钱总都在干什么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说到钱总,我的情绪低落了好些。
“他除了跟踪你,没做别的事。”
“可是我除了在医院也没做别的事啊,他怎么跟踪我?”
“用各种方法跟踪,比如到处问别人你的情况,比如开着车亲自侦查你的动向。而且,他已经跟我说了,如果你在付清的医药费上需要钱,叫我借给你,当然,我借给你的钱由他出。”
我打断周杨的话,说:“干嘛告诉我?他就是一笨蛋,本来我们可以做那么好的哥们,他非得不按规则出牌,所以,只好出局!”
周杨用手摸着下巴说:“我告诉你,只是为了和他公平竞争,不然,我赢了也不光彩。而且,他挺努力的,我现在不说的明明白白,万一以后你跟我在一起了才知道这些事后悔了怎么办?”
“你喜欢我?”我出其不意地没有呵斥周杨,上来就问了周杨这么一句话。
周杨连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跟着就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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