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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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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要?说?什么?

还有好好的门不走,为何要?翻窗?

转过身,魏姩看着那?略微凌乱的床铺,脸颊莫名一?热。

这一?夜,她在床上?辗转反侧。

闭上?眼就是那?羞死人的一?个个场景,直到天?快明她才沉沉睡去。

然而梦中太子还阴魂不散,反反复复做了一?夜羞人的梦!

醒来时,魏姩脸上?红扑扑的。

冬尽吓了一?大跳:“姑娘可是发热了?”

魏姩:“”

她一?声不吭的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第35章 第 35 章

魏姩用早饭时, 脸上的红霞都还没褪完。

冬尽从风十八口中得?知这是?因昨夜太子殿下深夜造访而起,这才歇了?要请郎中的心思?。

冬尽第一时间就拦住丫鬟,自己?先?进屋在床榻上翻找。

昨夜知晓太子殿下或会来, 她便一直守在外间,可?后来却不知怎地?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如今想来,多是?太子做的,她的睡眠向来浅,只需姑娘轻唤一声, 就能醒过来的。

昨夜不可?能平白无故睡那么沉。

好在最终没见到红,冬尽心中松了?口气。

即便姑娘早晚要进东宫, 也不好在这之前被临幸。

就算是?侍妾,入东宫也得?验身?, 若届时不是?处子之身?, 轻则遭蔑视轻待, 重则名声尽毁。

幸得?太子殿下没有胡来。

用完早饭,魏姩的心绪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她执笔在纸上写了?秋闱,抄家,太子等一些字, 足足盯着它们琢磨了?一个晌午,在午时才将冬尽月兰唤到跟前, 吩咐道:“将太子昨夜来过的消息传出去?。”

冬尽月兰皆被吓的变了?脸色。

“姑娘, 如此不妥。”

冬尽急急道:“于姑娘名声无益。”

月兰跟着点头。

这可?不同于先?前‘英雄救美’的传言, 昨日之事?要是?给人知晓,太子最多再添个风流的名声, 姑娘可?就没法做人了?。

魏姩遂解释道:“无需传到外头,只需要前院的主子知晓即可?。”

两个丫鬟这才面色稍缓。

可?即便如此也有风险, 要是?传扬出去?可?还了?得?!

月兰不敢冒然开?口,冬尽却将这个顾虑说了?出来。

“放心,他们不敢。”

魏姩唇边的笑意?淡了?淡:“一则,家中姊妹一体,魏凝还得?嫁人;二?则,他们不敢得?罪太子。”

多年谋划眼看就要功成,他们这个时候绝不敢节外生枝,惹上了?东宫,管他多少年的谋算,都得?付之一炬。

所以不论是?关乎魏凝名声,还是?太子,魏文?鸿与乔氏都会按死这个消息。

冬尽心知劝说不成,便只得?领命。

离开?前,魏姩小?声同她交代了?几句。

约莫半个时辰后,魏姩如往日一样,去?了?趟秀灵院。

六日已过,寒骨散的毒素已褪,魏凝的‘风寒’也就好了?。

但?经过六日不间断的折腾,魏凝瘦了?一大圈,脸上无半点血色,她靠在枕上神色有些恍惚,更没有精力应付魏姩。

魏姩原也只是?来走个过场,但?每每瞧着魏凝因寒骨散受尽折磨的样子,她心中就觉痛快,忍不住就多留一时半刻,直到乔氏开?口赶人,她才离开?。

今儿乔氏不在,只有魏凝的丫鬟守在床边,她心中清楚自家姑娘并不想见二?姑娘,寻着时机委婉的提醒魏姩,魏凝要休憩了?。

魏姩神色淡淡的看她一眼,转而温柔的朝魏凝道:“那三妹妹好生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就在她欲起身?离开?时,魏凝突然道:“昨夜,太子殿下来过?”

魏姩转头对上魏凝的视线,眼底满是?惊慌,失声道:“三妹妹如何得?知的?”

魏凝原本还不大信,听魏姩亲口承认,她的心往下沉了?沉。

太子何等身?份,竟为魏姩做出这等夜闯深闺,有违礼法之事?!

魏凝没有回答魏姩的问题,而是?神色复杂的看着魏姩,反问道:“二?姐姐,与太子殿下可?是??”

余下的话未出口,魏姩却是?明白的,遂慌忙摇头,红着脸否认:“殿下只是?顺路过来,喝了?盏茶就走了?。”

一盏茶的功夫自是?做不了?什么的。

否则就是?在侮辱太子。

魏凝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悟出其中隐晦之意?后,苍白的面上微赧,微微偏头岔开?话:

“顺路?”

魏姩垂首,万分娇羞:“殿下说,恰在隔壁程家忙完公务,就顺便过来喝盏茶。”

魏凝眼眸微垂,里头一片阴沉。

程家下午就已经抄家了?,太子夜里才来顺的哪门子的路?

且她魏姩的茶有那么金贵,劳太子专门来这一趟?无非就是?太子还在兴头上,专程来一解相思?罢了?。

魏姩这时忽地?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了?眼旁边的丫鬟,放轻声音,面色惶恐道:“三妹妹,此事?可?还有他人知晓?若殿下知道他昨夜行踪被人看在眼里,免不得?有窥探储君行踪之嫌,依着殿下在外的性子,怕是?要出大事?。”

魏凝心中一跳。

在外的性子?

魏姩的意?思?是?,太子在她跟前脾性很好?

“再者,传出去?名声也不好,我倒无妨,将来总归是?要进东咳,要是?影响了?妹妹的婚事?,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魏凝紧攥着软被,勉强笑着安抚道:“二?姐姐放心,这事?只有府中主子知晓,至于晴芠”

魏凝淡淡看了?眼床边的丫鬟,后者连忙跪下表态:“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魏凝收回视线,复看向魏姩:“晴芠是?家生子,信得?过,不过听二?姐姐方才的意?思?,太子殿下莫非已承诺了?什么?”

满奉京城的贵女都入不得?东宫的眼,最后倒被一个木讷无见识的女子勾了?去?!

也不知该说东宫瞎了?眼,还是?她小?看了?魏姩!

魏姩闻言眼神躲避,脸颊泛红:“三妹妹听岔了?。”

“三妹妹好生歇息,我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等魏凝回答,逃也似的出了?门。

魏凝盯着魏姩略微慌乱的背影,咬紧牙关。

她竟真有本事?哄太子正经迎她进东宫?

要人真进了?东宫,他们这十几年的筹谋就白搭了?!

魏凝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看来不能再等了?。

魏姩出门后,面上的娇羞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一片冰凉。

不过她垂着头,无人能看清。

这时,前院来了?人。

魏文?鸿要见她。

魏姩再抬头时,已如以往一般温婉端庄。

到了?书房外,魏姩不由?略作停留。

十六年了?,这个地?方,就像乔氏的寝房一样,她踏足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儿倒是?意?外,魏文?鸿竟在书房见她。

魏姩微敛心思?进去?,见乔氏也在,她微微屈膝:“父亲,母亲。”

乔氏见她进来,先?是?愣了?愣,才笑着道:“姩姩来了?。”

与此同时,魏文?鸿转身?眼神复杂的看向魏姩。

魏姩状若不知,眼底盛着几丝惊喜道:“不知父亲母亲唤女儿来,是?有何事??”

魏文?鸿也没绕弯子,直接道:“太子殿下昨夜来过?”

初听这个消息时他是?非常震惊诧异的。

太子何等人,数年来不近女色,如何会做夜闯深闺这种事?。

可?转念一想,太子素来行事?疯癫,从未将礼节章法放在眼里,这倒也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魏姩闻言砰地?就红了?脸。

倒不是?她演技有多好,而是?每每这种时候,她只需回想与太子逾矩的亲昵,脸就能立刻滚烫绯红。

“父亲知道了?。”她很有些难为情道。

魏文?鸿见此心头咯噔了?一下,转头看了?眼乔氏后,无声的转过了?身?。

乔氏接得?到示意?,上前一步拉着魏姩,轻声问:“昨夜,太子殿下可?有碰你?”

魏姩连忙摇头:“没有的。”

似是?怕他们不信,她还着急忙慌加了?句:“殿下说要正经迎我入东宫,在这之前不会碰我。”

魏姩越说声音越小?,羞的恨不得?找个洞将自己?埋进去?:“殿下昨夜,昨夜只是?来喝了?盏茶便走了?,很是?规矩重礼。”

乔氏眼神一变,看向魏文?鸿。

后者也转过身?来。

若真是?幸了?,也就是?太子一时兴起,前路一眼就能望到头。

可?若太子这般重视,怕是?真的上了?心,那就不好办了?。

夫妻对视一眼后,皆明白对方所想。

乔氏勉强勾起一抹笑,柔声问:“殿下当真是?这么说的?”

魏姩面色羞赧的点头:“嗯。”

“太子素来喜怒脾性不好,可?曾有为难你。”乔氏担忧问道。

魏姩带着几分娇羞笑意?,回道:“没有的,殿下待我向来温和。”

说罢,她抬眸看向乔氏,似嗔似娇:“传闻很不可?信,殿下极好的。”

希望近日无雷,免得?劈死她。

乔氏唇角轻抽。

太子温和,真是?好大一个笑话。

但?她强行将烦躁压了?下去看向魏文?鸿:“瞧瞧,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还没过门呢,就知道护着了?。”

不待魏文?鸿开?口,魏姩便反握住乔氏的手,认真道:“不会的,不管女儿到哪里,都会记挂着家里人,父亲母亲放心,就算我进了?东宫,心还是?向着家里的。”

乔氏一愣,随即笑道:“是?,我们姩姩最是?孝顺。”

魏文?鸿眼底却闪过一丝异光,盯着魏姩,道:“殿下可?曾说何时来下聘?”

魏姩含羞抿唇:“殿下许诺,一年内。”

“不过”

乔氏:“不过什么?”

魏姩道:“殿下说事?以密成,言以泄败,在婚事?未定之前,不许女儿宣扬,待到了?时机自会宣父亲觐见,下达旨意?。”

乔氏的笑意?几乎快维持不住了?。

太子如此谨慎,足矣可?见对魏姩的看重。

魏文?鸿轻咳了?声,道:“殿下言之有理,此事?就按殿下的意?思?办。”

乔氏恍然回神,又扯出一抹笑。

魏文?鸿的态度比方稍微温和:“你与殿下相处间,殿下可?会与你提及其他?”

魏姩一时没明白:“父亲所指的是??”

魏文?鸿问出口便后悔了?。

即便再是?看重,太子也不会在女子跟前提及朝政。

然他刚要作罢,却听魏姩道:“女儿想起来了?,殿下昨夜倒是?提过几句白日的事?。”

魏文?鸿心中一惊,猛地?看向魏姩:“可?还记得?说了?什么?”

魏姩没怎么思?索便回道:“昨日白日里很多朝官都出了?事?,想到父亲也在朝,女儿便有些害怕,殿下来时女儿便斗胆问了?一二?。”

“殿下如何说?”魏文?鸿声音略急道。

魏姩拧着眉摇了?摇头:“殿下没有回答女儿,反倒是?问了?家中兄弟的情况,问完了?,只说了?句叫女儿不必担心,女儿没大听懂殿下的意?思?,但?也不敢继续追问了?。”

魏文?鸿面上闪过显而易见的激动。

“极好,已是?极好!”

殿下这般问,便是?有提携的意?思?了?!

乔氏也反应了?过来,亦是?喜形于色,忙问:“姩姩如何同殿下说的?”

“母亲放心,女儿自是?捡着好话夸赞了?长兄。”魏姩说完,又看向魏文?鸿:“殿下还问了?其他兄弟,女儿便说五弟今年也下场了?。”

“哦对了?,殿下当时还随口自顾自念了?一嘴补空缺什么的,女儿听的云里雾里,记得?也不真切。”

风十八说,太子忍那些人这么久已是?他们祖上积德,其实不然。

太子只是?在等时机。

而今年秋闱,便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昨日出事?的全是?文?官,且位置都不低,而这些人背后还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势力,一个失势,底下就能牵出一串人来,所以若贸然动手,朝廷就会有一个极大的缺口,若不及时将人补上去?,必会乱上一阵,而今与几国的盟约还未正式签订,一旦内乱,必会大患。

所以太子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按照以往的规矩,该下旬放榜,但?若她猜的不错,秋闱榜怕是?中旬就要出来了?。

因为朝廷等不起。

举人已有选官资格,先?顶一些末职,上头的则一层一层往上提,便可?以补上这个空缺。

这些都是?在她结合这几日发生的事?和从风十八那里问到的消息中,思?忖了?一上午,得?出的结论。

或许有出入,但?朝廷如今的空缺是?不争的事?实,也是?这一代年轻子弟冒头的好时机。

更别提已经在翰林院的魏恒。

至于她为何会懂这些。

那就得?归功于魏恒了?。

她的琴棋书画是?他亲手教的,那么她出入他书房的机会就有很多,魏恒是?三年前同进士出身?,她长期在他书房,自然就跟着了?解一些。

但?后来她知道家中并不喜她冒尖,所以她看这些都是?避着他们的,即便魏恒有时没忍住在她跟前念叨两句,她也故作一副懵懂模样蒙混过去?。

不过魏恒一些机密要事?都会避着她,所以她也只是?知些皮毛罢了?。

但?眼下拿来应付魏文?鸿足够了?。

果然,魏文?鸿闻言激动的眼睛都泛了?光:“姩姩做的极好!”

当朝六部?势弱,被中书省,枢密院,宣徽院分别夺权,魏家想要出头并不容易,但?若得?了?东宫青眼,那就另当别论了?!

魏文?鸿原地?转了?几圈后,看魏姩的眼神愈发温和。

魏姩却怔了?怔后,眼中隐见泪光。

“这是?怎么了??”魏文?鸿忙问。

魏姩忙低头,有些不大自在道:“父亲从未这么夸过女儿。”

魏文?鸿与乔氏同时一愣,对视一眼后,正欲说什么,便见魏姩已抬眸,似是?做了?什么决定般,认真道:“女儿明白父亲的意?思?了?。”

“父亲放心,如今女儿在殿下跟前能说的上些话,女儿日后定会竭尽全力帮扶家中。”

说罢她又看向乔氏,捏着她的手道:“长兄的事?,女儿也会放在心上的。”

“不过今日之事?,万不可?对外提及,若惹了?殿下不高兴”

魏文?鸿乔氏心中皆是?大喜,自是?应承。

这日他们还破天荒地?的留魏姩一起用了?午饭。

从前院出来,太阳还正烈。

魏姩将手放在额间,抬头望向那明耀又刺眼的光,轻轻扯了?扯唇。

左右是?想利用她往上爬,换个方式有何不可??

他们知晓她与郡主娘娘并不十分相像,且世间之大,模样相似者不在少数,更何况只像那么两三分,完全不足以让人怀疑,所以只要他们瞒住她的身?份,她就是?魏家嫡长女。

以往拘着她,一则是?为以防万一,二?则不想让她盖魏凝的风头,但?现?在这么大的且触手可?得?的诱惑摆在面前,不信他们不心动。

当然,她也没指望魏文?鸿会放弃筹划十多年的计划,但?只要他们心动,鱼儿就上钩了?。

因为搭上东宫这对魏家来说是?意?外之喜,可?对另外一个人就不是?了?。

所以接下来,应该会有一场好戏。

至于她应承的事?

嘁,谁当真谁是?傻子。

她哪里有本事?干涉东宫朝政!

回到杏和院,魏姩便见了?风十八。

“我想请十八帮我盯着魏凝,价钱十八定。”

风十八刚吃饱饭,正横在房梁上打算睡觉,听得?这话,探下来个脑袋问:“要盯多久?”

魏姩:“她近日可?能会见一个人,我想知道对方是?谁。”

风十八明白了?:“行,那就十两银子,五套”

“停!”

魏姩抬头看向她:“换个数。”

她现?在还听不得?这几个数,喂狼埋尸的阴影还没有散去?。

“好吧,那各自为八?”

魏姩应下:“好。”

事?情敲定后,魏姩难免想起了?三日之约,她重重一叹。

从见太子第一面开?始,她好像就跟狼过不去?了?

第36章 第 36 章

两日后的?晌午, 风十八带回了一个消息。

魏凝今日要去?浮华楼。

期间她没有与任何人通信来往,似只?是大病后出?门散心。

但魏姩思来想去?后,还是决定去?一趟。

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且今日, 她有光明正大出?门的?由头。

三日之期已到,她得去?香山别院喂狼。

当然她自不可能同乔氏说?实话, 只?说?是与太子殿下的?约定。

乔氏不敢拦也不会拦,自上?次书房之后,他们如今对魏姩已有了别的?期待。

朝廷这次的?空缺极大,若是能把握住机会, 魏恒指不定就能提一个好位置。

遂乔氏对魏姩的?态度前所未有的?温柔,就差没将人送到门口了。

而她不知?, 马车离开魏家后几经辗转失去?了踪迹。

彼时,魏姩和风十八换了衣裙, 戴上?幕笠进了浮华楼。

浮华楼是一间规模较大的?酒楼, 常有官家子弟, 高门贵女出?入。

一楼是厅堂,二楼环绕着一圈小亭,三楼则是包厢。

魏姩要了二楼小亭,亭身被几层轻纱罩着, 里间可以打?量外头,外头却只?能知?亭中有人, 看不清身形容貌。

魏姩是赶在魏凝之前出?的?门, 魏凝此时自还没有到。

风十八点了些招牌菜后, 二人就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魏凝终于到了。

她也做了装扮, 许是为了掩人耳目,连贴身丫头都没带。

旁人或许看不出?, 但对于魏姩,魏凝化成灰她都认得!

魏凝进了三楼一间唤作玉竹香的?包厢,魏姩这个位置,正好能看清玉竹香的?门。

如今只?需等,下一个进此包厢的?人会是谁了。

菜已上?齐,魏姩却根本无?心用。

她几乎是眼也不错的?盯着外头的?动静。

她迫切的?想知?道,背后操纵那一切的?人,究竟是谁!

可时间一点点流逝,玉竹香的?房门前,始终无?半点动静。

魏姩紧紧皱着眉,面色愈发凝重。

就在这时,旁边吃的?正欢的?风十八突然道:“咦,那不是齐姑娘吗?”

魏姩顺着风十八的?视线望去?,只?见门口有一位姑娘与一位公子并肩而来。

姑娘娇俏无?瑕,公子丰神俊朗,任谁瞧了都会忍不住感叹一句,真是郎才女貌,好生登对。

魏姩的?目光缓缓从齐云涵身上?挪向她身旁那人。

沈凌。

齐云涵的?未婚夫。

她魏姩‘爱慕’已久却求而不得的?男子。

平心而论,眼前的?人的?确担得起?他在外的?名号,公子如玉,貌若潘安;除此之外,他还是三年前的?状元郎。

才貌双全形容的?便是这个人。

若问奉京城贵女最想嫁的?人是谁,那一定是沈凌,没有之一。

只?可惜,沈家早早就与齐家定下了姻亲。

魏姩这些日子,已经在风十八口中了解了不少?奉京城的?人情往来,其中包括沈家与齐家的?渊源。

这两家都是前朝留下来的?,承末年间天下大乱,风雨飘摇,两家家主在此期间结交,开始有了往来,后北阆建立,北阆帝善用贤才,并不排斥前朝官员,而是最大程度保留了他们的?官职,如今,齐家家主乃是宣徽院南院使,沈家家主任宣徽院北院使,同个屋檐下共事,两家交情比从前更甚。

两家姻亲是在小辈幼年时定下的?。

但若只?论家世,沈家算是高攀。

齐家家主还兼任枢密院副使,且齐家百年底蕴,沈家却为官不过三代,若非沈凌三年前高中状元,名声大噪,怎么也算不上?门当户对。

也正因此,京中贵女嫉妒归嫉妒,但输给?齐家的?掌上?明珠,她们没有什?么不甘的?。

当然之前也有些执念颇深的?女子,起?了做平妻,侧室的?念头,可沈凌对齐云涵一心一意,许诺一生绝不纳妾,这才叫那些姑娘彻底歇了心思。

所以,这样一块香饽饽,魏姩为了他杀人虽确实癫狂,却也并不叫人奇怪。

然只?有魏姩自己知?,她曾经连这个人生什?么模样都不清楚,更别说?痴念多年。

她只?在初次与齐云涵相见时,远远的?看过他一眼,且只?瞧了个侧脸,在奉京狱受尽折磨的?那些日子,她对这个人不是没有怨的?。

先不谈这欲加之罪,好歹叫她瞧瞧,她苦恋多年的?人,生的?是副什?么模样啊。

如今她如愿瞧见了。

确实是位难得一见的?翩翩君子。

但若真要论起?容貌,她还是觉得,太子殿下更好看些。

魏姩敛回思绪,又看向齐云涵。

恰巧她正偏头与沈凌说?着什?么,沈凌微微垂首倾听,眸中溢着显而易见的?柔情爱意。

于是,魏姩努力回想前世,后来齐云涵这位未婚夫如何了。

她入狱后,偶尔从狱卒闲聊中得到过只?字片语。

齐云涵死?后,沈凌大受打?击,不管不顾的?抱着齐云涵的?尸身,任谁来都不放,他就那么抱着早已没了气息的?未婚妻在齐家院中独坐了一夜,再?无?昔日半分风度。

最后还是齐大人将他打?晕,从他怀里带走齐云涵的?。

齐云涵下葬那日,他在墓前久跪不起?,直到晕厥。

此后沈凌大病一场,宫中前前后后去?了不下十个太医,连太医院首都惊动了,但最后却叹息道沈凌无?求生之意,便是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

她的?判决下来的?前一天,还听狱卒提及,沈凌奄奄一息,已在他身上?瞧不出?什?么活气了,都道恐怕只?等魏姩这个罪人伏法,他就要随未婚妻一道去?了。

魏姩收回视线,无?声一叹。

齐云涵这样的?姑娘,确实很难不让人喜欢。

她刚死?的?那会儿,魏凝来时随口提过一次沈凌,那时,魏凝眼中带着几分讥讽:“人死?如灯灭,肝肠寸断也无?用。”

除了这一句,魏凝之后再?未提过关?于沈凌的?只?字片语,她就也不知?,后来沈凌到底死?没死?。

突然,魏姩似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

今日魏凝莫不是来见齐云涵的??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不是。

齐云涵与沈凌进了二楼一间小亭,隔着纱帐瞧不真切,但从席间人影晃动中,却不难看出?沈凌对齐云涵的?照顾与疼惜。

魏姩抬眸看了眼三楼,那处依旧毫无?动静。

她怕方才走神看漏了,又问了风十八,后者嘴里塞着饭菜,鼓着腮帮子摇头,口齿不清道:“呣有。”

魏姩这才注意到桌上?饭菜,已被风十八风卷残云般卷了一大半。

魏姩愣了愣,不由在想,可是这些日子在杏和院饿着她了?

风十八见魏姩看向饭菜,有些歉然的?揉了揉肚子:“这跟殿下的?厨子手艺差不多,我一时没忍住吃多了。”

魏姩:“”

“无?妨。”

“重新给?姑娘叫些吧。”风十八看着被她霍霍了大半的?菜肴,心虚道。

“不用。”魏姩阻止道。

平日在杏和院她也是同风十八一道用饭,并不大在意这些。

二人用完饭,三楼的?门依旧紧紧关?着。

魏姩不知?想到什?么心中一凉,忙朝十八吩咐几句。

风十八这身出?去?,很快就回来了。

她朝魏姩摇摇头:“浮华楼包厢都没有暗门。”

每个包厢出?入口只?有那一个。

这时,齐云涵那边也吃完了。

下台阶时,沈凌小心翼翼搀扶着齐云涵,满心满眼都是身边的?姑娘。

魏姩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齐云涵躲过了香山这一劫,愿他二人能修成正果。

如此又过了约两炷香的?时间,玉竹香的?门终于开了。

魏凝走了出?来,离开了浮华楼。

魏姩没动,让风十八暗中跟了上?去?。

没多久,风十八回来:“马车往荣宁巷去?了,回府了。”

魏姩眉间疑惑加深。

魏凝总不能真的?只?是一个人来用顿饭?

“姑娘,我们得上?山了。”

风十八提醒道。

魏姩低低嗯了声,二人戴上?幕笠出?门,悄然上?了一辆马车,往香山而去?。

直到马车停下,魏姩一下马车就看见长长的?石阶,她一愣,望着风十八:“不是走那条道吗?”

风十八盯着她:“殿下说?,是姑娘不愿意走那条路呀。”

魏姩:“”

她何时说?过?!

能直接行驶到别院,她何苦要来爬这石阶?

突地?,魏姩想起?了几日前那人临走前那句未说?完的?话。

魏姩抬手揉了揉眉心。

所以他那时要说?的?该不会就是让她走别院的?路

魏姩懊恼不已,当时为何嘴那么快,等上?几息再?恭送他怎么了!

但事已至此,魏姩只?能认命的?爬石阶。

走走停停,到别院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

魏姩停在石壁小道前时,已有侍卫将备好的?食料抬了过来。

算起?来,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踏足此地?了。

第一次,他差点将她扔下去?喂狼;第二次,他要她喂狼埋尸,这一次看起?来要好过些,只?是喂狼,不用埋尸。

但之后每三日一次,还不知?要重复多少?遍!

魏姩重重叹了口气。

罢了,都到这里了,再?怕都没有退路。

早些喂完,早些回府!

有些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好像就真的?要顺理成章得多。

喂狼也是。

至少?这一回,魏姩虽然还是抖,但没有被吓哭。

出?来时,风十八第一时间就迎上?来:“姑娘没事吧,殿下早有吩咐,不允许我们进去?。”

魏姩惨白着一张脸摇头:“无?事,回吧。”

一年,只?需忍一年!

很快就过去?了!

可当她腿颤抖着下山时,又想,要不还是干脆弑君吧。

但褚曣没给?她这个机会。

因为此后一连好多日,褚曣都没有来翻墙-

十月初九,考生出?考场的?日子。

魏姩早早就让人套了马车出?府接人。

不仅为接魏裎,她还想看看亲弟。

贡院外,早已是人满为患。

今年许多官家子弟下场,魏家的?车都只?能排在后头。

经过九天九夜的?考试,再?是多意气风发的?贵公子,出?来时都是满脸倦容,一身狼狈。

魏姩见到魏裎时,差点儿都不敢认。

少?年原本就瘦,风一吹就能倒似的?。

而不过九日,人又瘦了一圈,面上?无?半分神采,只?在看到魏姩后,他眼底才有了些光。

“二姐姐。”

不知?何时,少?年从一句生疏冷硬的?二姐,已换成如今的?二姐姐了。

魏姩见他这模样很是心疼,也没问考的?如何,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披风给?他披上?,让重栩将人搀扶上?马车。

待魏裎进了马车,魏姩才望向盛安郡主府的?马车。

恰好,小厮正疾步迎向朝马车走来的?少?年。

少?年面上?早无?当日的?光彩,眼神黯淡,脚步踉跄,在小厮迎上?去?的?那一刻,他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魏姩面色一变,下意识上?前一步,双手不由自主的?往外伸了伸。

面前有人走过,挡住了魏姩一瞬。

再?看过去?时,已有侍卫背着少?年神色急切的?进了马车。

看着侍卫背上?那张苍白的?面容,魏姩鼻尖一酸,眼角微微泛红。

盛安郡主府的?公子晕倒,不等侍卫开道,周围就自发让开了一条路,魏姩回神,急急吩咐车夫:“让道!”

很快,马车从魏姩面前疾驰而去?。

劲风拂过那一瞬,车帘微微晃动,露出?里头少?年苍白疲倦的?容颜。

直到马车远去?,魏姩才敛下心神进了马车。

马车里,魏裎早已合上?了双眼。见魏姩面露担忧,扶着魏裎的?重栩道:“姑娘不必忧心,考场条件艰辛,考生出?来多是如此,修养几日便无?碍了。”

魏姩低低嗯了声。

“回府吧。”

路上?,魏姩终是没忍住,旁敲侧击的?同重栩闲聊。

顺着某个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盛安郡主府。

“我方才看到盛安郡主府的?马车,不知?是哪位公子今年下场了。”不知?是因为心中愧疚始终不敢提及郡主府,还是纯粹不敢问太子的?人,她从风十八口中了解了奉京许多高门大户,却独独没有问过盛安郡主府,连亲弟的?名字她至今都不知?晓。

重栩深深的?看了魏姩一眼,接道:“盛安郡主府只?有一位公子。”

魏姩抬眸看向重栩,眼底带着几分好奇。

魏家这些年不让她参加宴会,连京中稍微有点地?位的?门户都不让她接触,更别说?是郡主府。

她先前对盛安郡主府的?认知?,仅仅是郡主娘娘在战乱年间丢失过一个女婴,郡马在那时候受伤落下旧疾,常年不出?府门,其他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后来,就是死?后从魏凝口中得知?,她就是那个女婴。

她的?父亲母亲,弟弟知?道她曾遭遇的?折磨后,与齐家斗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也是那时她才知?道父亲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未有妾室,在她之后,膝下只?有一个弟弟。

重栩便继续道:“郡主与郡马感情和睦,未有妾室,府中只?有一位嫡公子。”

魏姩温声道:“原来是这样,我常年拘在府中,对外界一切知?之甚少?,你可知?那位公子是何性情?”

“听闻是位才学极佳,心地?良善的?公子。”重栩:“不过,天潢贵胄,大多有几分傲气。”

魏姩眼底划过一丝柔色。

秉性纯良,才情斐然,还有少?年人的?张扬灿烂。

她的?阿弟竟这般卓然。

“我方才见他晕倒,不知?可是身子不好?”

重栩思索片刻,摇摇头:“这倒是没听说?过,不过金尊玉贵的?小公子,未经什?么苦难,受不了这样的?艰苦也在情理之中。”

魏姩了然的?点点头,又道:“我听闻郡马爷久居府内?”

“嗯,郡马出?身书香门第,在建国那年伤了根本,后来一直在府中养病,这些年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重栩道:“郡主娘娘忧心郡马的?身体,便一直陪在郡马身侧,少?有离开,就连宫宴都极少?出?席。”

“那你可知?郡马为何受伤?”魏姩跟着问道。

重栩眉间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道:“当年,天家内乱,两位王爷为胁迫阆王相助,试图挟持郡主娘娘,当时,郡主娘娘刚诞下长女,得到消息后,连夜和郡马带着家兵前往奉京城,一路躲避追兵,直至到了香山寺。”

魏姩手指一动:“香山寺?”

魏凝说?乔氏是在佛堂下将她抱回去?的?,难道就是香山寺的?佛堂!

“嗯,后来阆王带兵相救,在兵戈相见时,郡马替郡主挡了一箭,又逢长女丢失,郡马大受打?击下,之后久卧病榻,郡主娘娘虽有武功,但当时尚在月中,奔波中难免伤了身子,不过听说?后来养好了。”重栩说?罢,添了句:“这些都是民间众所周知?的?。”

魏姩垂眸。

是啊,这是众所周知?的?。

可偏偏被关?在一方小院的?她,在魏家有意的?隐瞒下,十几年对这些一无?所知?。

见魏姩对这些感兴趣,重栩便继续道:“天子对此深觉内疚,封褚家义?子,也就是陛下的?义?叔父为阆王,又以年号盛安赐郡主封号,而郡主娘娘丢失的?长女,册封为元瑾县主。”

“不过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以免郡主伤怀,天子下令不许人多提,所以这些年已少?有人拿此事闲谈。”

魏姩一愣:“县主,是哪两个字?”

“元年的?元,怀瑜握瑾的?瑾。”

重栩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与太子殿下的?字同音。”

魏姩怔住,眼底带着真实的?讶异。

储君名讳需得避开才是,怎会同音。

对了,她还不知?太子的?字,于是顺嘴就问了出?来。

重栩这回不敢答了,想了想后,用手蘸了茶水,在小案上?小心翼翼写下两个字。

“玄慬。”

待魏姩看清后,重栩便伸手擦了。

魏姩愣了会儿神后,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下来,问:“郡主府的?公子,叫什?么?”

“陛下亲取的?名字,容锦。”

依旧与东宫名讳同音!

若在寻常家,郡主娘娘与天子是义?兄妹,底下小辈同音是应当的?,可这是天家,那是储君,是未来天子,如何能一样!

话题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二人就此默契的?沉默了下来。

直到回了杏和院,魏姩突然停住脚步。

重栩似乎,知?道的?过于详细了。

这其中有些是民间众所周知?的?,可有些,好像不应该是。

重栩之前在镖局,码头做工,就算听过一二天家之事,也不应当会知?晓的?如此仔细!

以免冲撞东宫,太子名讳会昭告天下,阿弟的?名字乃天家所赐,自然会引起?轰动,他知?晓这些倒也说?的?过去?,可挡箭,少?赴宫宴,甚至连郡主娘娘后来身体好了这些细节总不能是众所周知?的??

“姑娘回来了。”

冬尽的?声音打?破了魏姩的?思绪。

魏姩这才抬脚往里走去?。

或许是她少?见过怪了。

毕竟她之前就连昭告天下的?事,都不知?晓。

不过玄慬。

褚玄慬。

这个‘慬’字很妙,跟东宫半点边都不沾。

第37章 第 37 章

次日一早, 魏文鸿破天荒地亲自去了趟溯栢院,简单关切几句后,就问了试题, 魏裎一一答了,魏文鸿面?露欣慰, 宛若慈父。

彼时魏姩也在,她静静立在一旁看着魏文鸿惺惺作态,适时为关系生疏的父子递上合适的话题,气氛倒也有那么几分温馨。

如果不是各怀心思?的话。

魏文鸿没坐多久就离开?了, 魏姩也未多留。

经?过一夜的休整,魏裎瞧着虽精神好了些, 但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疲弱,怕是还得养上好一阵子才能恢复。

魏姩走时, 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重栩, 对方神色如常, 看不出什么不妥。

她暂时也没打算过于细问。

当日去西市是临时决定,人也是她亲自挑的,那种情形唯一能做手脚的就是太子殿下,但风十八坦坦荡荡的养在她院中, 太子没必要再多放一个人进来。

所?以她认为,即便重栩身份有疑, 也不是背后有什么主子, 而在于他本身。

既是前尘往事?, 只要与她无关,便也无需去询问。

魏姩刚回到杏和院, 冬尽就捧来一个帖子。

“姑娘,齐家姑娘送来请帖, 说是近日得了株名花,于这月十三?在府中举办一场赏花宴,邀姑娘赴宴。”

魏姩闻打开?请帖看了眼后,问:“直接送来的?”

冬尽:“是夫人刚派人送来的,三?姑娘也接了帖子。”

魏姩眉头轻轻一挑。

乔氏敢放她参加宴会了?

“姑娘,要去吗?”

魏姩将帖子递给?冬尽,点头:“自然要去。”

看来是她前几日在书房演的那场戏发挥了效用,魏家如今对她有了别?的期待,应当暂时不会对她下手了。

只是可惜,她还是没有找出背后那个人。

想到此,她问:“十八在吗?”

冬尽点头,又?摇头:“方才回来了一趟,说三?姑娘近日没有任何动静,大抵是觉得不服气,揣了几块点心就又?去盯着了。”

魏姩轻笑着嗯了声。

太子做的最?得她心的事?,就是将十八放在她身边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齐家的赏花宴,魏姩刚梳妆完,魏凝就过来了。

她今日穿的是浅粉色纱裙,施施然走来环佩叮当,浑身洋溢着少女的甜糯气息。

魏姩无比庆幸拒绝了冬尽挑的上次那件藕粉纱裙,否则,她还得再换一次。

当时倒不是因为知道魏凝今日的打扮,而是她一看到那套纱裙,就会想起那夜与太子的种种。

眼不见为净。

魏凝看见魏姩时,面?色有一瞬的僵硬。

魏姩以往的衣裳首饰多是乔氏置办,就算是魏恒偶尔送的,也都是中规中矩甚至有些老成的颜色式样,而今日魏姩身上穿的淡青色窄腰宽袖裙,头上戴的樱花流苏,都是时下最?盛行的。

这样打扮下的魏姩,清尘脱俗,气质如兰,与昔日魏家刻意?打造出来的木讷无趣有着天壤之别?。

魏凝心中是何滋味不知晓,但面?上几乎没有变化,她笑容甜软的上前来挽着魏姩的胳膊,如以往一般亲昵道:“二姐姐今日真好看。”

魏姩轻轻一笑:“往日就不好看了?”

“往日也好看。”魏凝撒娇道:“只是今日更?好看些。”

说罢,她凑近魏姩耳边,小声问:“这是太子殿下送的吗?”

魏姩垂眸嗯了声,不动声色的打断魏凝接下来的询问:“时辰不早了,该走了。”

魏凝眼底划过一丝失落,瘪了瘪嘴:“好吧,我知姐姐害羞,不问就是了。”

魏姩但笑不语。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齐家门口,魏姩魏凝下车后,几乎是同?时抬眸看了眼齐家的烫金门匾,都只是壮似随意?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魏姩在抬眸时,看见一片衣角消失在齐家大门后。

她不动声色的提着裙摆踏上台阶,让冬尽递了请帖。

门房客气的迎二人入内。

齐家有百年底蕴,且是土生土长的奉京城人,这座宅子便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论是规模还是装潢,都是奉京城数一数二的,一踏进去就不由让人肃目,不敢放肆。

魏姩悄然瞥了眼魏凝,后者?眼底恰好闪着别?样的神色,她唇角轻轻勾了勾后,平视前方。

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模仿不来,更?无可取代。

也不知是不是该说魏凝眼光太高,京中比魏家高的门户多的是,她却偏偏自虐般想与齐家的掌上明珠一较高低。

不过她也算有本事?,前世还真让她得逞了。

宰相夫人,风光无两,有资本来她坟前炫耀嘲讽。

但这一次,她魏凝想都别?想!

她就是拼着再死一次,也要找出那个背后主使者?,将他们一起拉入地狱!

丫鬟领着她们穿过游廊,没过多久便到了花园,姑娘家的娇笑声隐约传来。

魏姩抬眸望去,见院中已到了好几位贵女,正与齐云涵围绕石桌而坐,侃侃而谈。

那一刻,她发现?魏凝的身形僵了僵,似乎,有些紧张。

魏姩当即就明白了。

走在京城大街上,擦肩而过的匆匆行人都有可能有官位在身,这样遍地是贵人的地方,等?级更?是森严,这偌大的奉京城不知道分了多少个所?谓的圈子。

而齐家的宴会毫无疑问是处于最?上头那层,魏凝即便逢年过节随乔氏参加过宫宴,却也与这种小圈子内的宴会有很大不同?。

宫宴上的座位按官位划分,相邻多是同?一个圈子的人,能说的上话,且若无人引荐,直至宴席结束,都有可能同?齐家这样的贵女说不上一句话,但今日不同?。

今日是齐家组的局,来的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高门,甚至公主驾临也不稀奇。

魏凝虽八面?玲珑,却应当还没有赴过这样的宴会,紧张是自然的。

而魏姩,按理说也该紧张。

但毕竟死过一次,又?跟位高权重的东宫纠缠数次,眼下这样的场面?她竟也不觉有什么了。

魏姩抬脚仪态大方的走了过去。

齐云涵也在这时看见了她,起身笑着迎了过来:“魏二姑娘,凝儿,你们来了。”

与此同?时,在场的所?有贵女都转头看来。

魏凝压下心慌,不敢出丝毫差错,如往常一般笑着迎向齐云涵:“阿云。”

魏姩落后她一步,礼数周全的屈膝:“齐姑娘。”

罢了,她大大方方迎向一众视线,轻轻颔首。

几位贵女也都微微点头还礼。

魏凝这才后者?后觉的也与贵女们见了礼。

两相对比下,高低立现?。

不过在场的都是知书达理的姑娘,面?上不会表露出来什么,和善的接纳了二人,温声软语的你来我往后,气氛很快就松弛了下来。

魏凝与齐云涵并肩而坐,一副天真纯善模,话渐渐的多了起来,她分寸掌握的尚好,没有出过差错。

反观魏姩就要安静许多,虽话不多,却胜在温婉从容,倒有种高门贵女的气势。

后头陆续又?来了几位贵女,人到齐后,齐云涵便领着众人去赏花。

花团锦簇中,众女子巧笑嫣然,各有千秋,不失为一道美丽的风景。

阁楼上,衣着华贵,容貌艳丽的贵夫人将方才一切尽收眼底,她身旁的嬷嬷眼看众女走远,低声问道:“夫人,您可瞧出什么了?”齐夫人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觉着,魏家这位二姑娘,如何?”

于嬷嬷如是道:“魏二姑娘仪态大方,从容不迫,很有贵女风范。”

齐夫人眼底划过一丝暗光,冷笑了声:“可在魏家三?姑娘眼里,她这位二姐不爱出门,性子木讷孤僻,连结交朋友都需要她安排。”

于嬷嬷是齐夫人的奶嬷嬷,自然也已经?知道了槐山亭的古怪,遂道:“太子那边已经?给?了准话,魏二姑娘没有撒谎。”

魏二姑娘没有撒谎,那么问题就大了!

几个姑娘相约至香山上香,青天白日的为何会有人沿路跟踪,就连槐山亭都藏着武功高强之人,且后来她们问过自家姑娘,为何屏退丫鬟护卫,得到的回答是,魏凝腰间衣裳不慎被树枝挂坏了,羞于见人,她们姑娘便贴心的屏退了下人。

她们见惯阴私,很难不怀疑其中另有猫腻,所?以,齐夫人才特意?办了这场赏花宴,意?在见一见魏家两位姑娘。

“你觉着,魏三?姑娘又?如何?”齐夫人望着一众姑娘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于嬷嬷愣了愣后,回道:“这位魏三?姑娘瞧着是个纯良的,但老奴总觉得有些怪异,可具体?怪在何处,老奴暂且说不上来。”

齐夫人闻言勾了勾唇:“纯良?”

“她藏的极好,我都差点被骗过去了。”

于嬷惊道:“夫人?”

“你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吗?”齐夫人转头,面?上的笑容缓缓淡了下去。

于嬷嬷有些错愕,她没瞧出来魏三?姑娘像谁

不对!

于嬷嬷眼神一变:“像我们姑娘!”

齐夫人笑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她伸手搭在于嬷嬷臂上,徐徐往阁楼下走去,漫不经?心道:“是啊,像涵儿。”

“她模仿的再好,骨子里的东西却学不来。”

于嬷嬷听的心惊胆颤。

好半晌,她才面?色凝重道:“她模仿我们姑娘,想做甚?”

齐夫人眯起眼:“如此行为或是羡慕,或是钦慕,或是嫉妒,或是取代。”

于嬷嬷一惊,不由想到了槐山亭,背脊生出一股冷汗:“难不成槐山亭真的是她布的局,可若我们姑娘有什么她也逃脱不了干系啊!”

齐夫人冷笑道:“那日赴约的,不还有位二姑娘么?”

于嬷嬷睁大眼:“她是想”

嫁祸亲姊!

“魏二姑娘没有赴约,而是不惜去招惹太子,多半是瞧出了什么。”齐夫人不紧不慢道。

于嬷嬷皱眉:“所?以魏二姑娘遇狼不是真的”

“旁人不知,我还不知么,香山的狼都到了殿下别?院,哪里还有狼在外头窜。”齐夫人眼底划过一丝暗光:“那个丫鬟的死,多半也与此有关,只是殿下为何会帮魏二姑娘。”

太子曾在齐府住过一段时日,她对太子算是有一定的了解,一见钟情的鬼话,她不信。

提及储君,于嬷嬷便不敢接话了。

几息后,齐夫人道:“如今只是我们的猜测,做不得数,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事?不必同?涵儿言明,免得吓着她,你去选几个身手好的人,暗中保护涵儿。”

于嬷嬷刚想应下,却见齐夫人停下脚步:“不成!”

“那日在槐山亭的逃走的那人,连殿下的暗卫都没追上,事?情要真是如我们所?想,若他们要对涵儿不利,我们府中的人怕是无用的。”

于嬷嬷眉头紧缩,心里犯难。

能有什么人比太子暗卫身手更?好的

“备马车,我要去趟东宫。”齐夫人突然道。

于嬷嬷没反应过来:“夫人去东宫作甚?”

“殿下的人与那人交过手,知道其深浅,我去问殿下借人最?合适不过。”齐夫人越想越觉得可行:“殿下与涵儿一同?长大,断不会拒绝我。”

于嬷嬷:“”

普天之下,也就夫人会去同?问东宫借人了。

“对了,云澜是不是约了同?窗在府中?”

于嬷嬷:“正是。”

“你赶紧派人去跟他说一声,要他寸步不离的跟着妹妹!未免打草惊蛇,其他的不必多说。”齐夫人:“我这就去东宫借人。”

于嬷嬷几番欲言又?止后还是默默地领命去了。

她其实想说,这是在齐家,便是那魏三?姑娘真有什么坏心,也翻不起浪!

不过姑娘是整个齐家捧在手心的珍宝,谨慎些无可厚非。

第38章 第 38 章

齐云涵领着众女到花圃赏完名花, 便进?了一座亭子。

这是座很大的?八角亭,中间的?石桌上早已摆好点心瓜果,一旁还有琴架, 上头放着一把?古琴。

魏姩落座前瞧了眼那?把?琴,看清琴角刻着的?字时, 目光微微一凝。

‘流漾’

五大名琴排行第三的?流漾。

魏恒教她?古琴那?会儿?就同她?说过,当今有五把?绝世古琴,排行第五的?‘嫦音’在?沈家,第四的?‘虹月’在?翰林学士承旨杜白手中, 而前三名已久不闻世,目前不知所?踪。

原来这第三的?‘流漾’是在?齐家, 她?今儿?一见也算是饱了眼福。

魏姩没参加过这样的?宴会,此时还并不知‘流漾’在?此意味着什么。

直到一盏茶尽, 一位贵女在?众女的?推崇下大方的?站起身, 于古琴前落座。

魏姩这才明白原来赏花宴不止是赏花。

“崔姐姐的?琴艺乃京城之首, 我们今儿?算是能一饱耳福了。”齐云涵看见了魏姩片刻的?怔愣,遂微微侧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魏姩眼睛一亮,冠绝一方的?琴技配合名琴, 那?可真的?是难得一闻的?。

如此想着,她?坐直身子认真倾听。

在?这之前她?壮似不经意间瞥向魏凝。

魏凝所?结交的?圈子中, 她?的?琴最受人追捧, 如今见着真正?的?高手, 不知她?是何心情。

果然,琴音初响, 魏凝的?脸色就变了变。

魏姩勾了勾唇,收回视线。

秋风渐起, 枫叶飒飒,伴随着鸟语花香;曲音绕梁,如清泉溪流,如水打荷叶,让人很轻易的?就沉浸其中,留恋不舍。

魏姩轻轻闭上眼,感受着耳畔微风与悦耳琴音,这一刻,所?有前尘旧怨都暂时被搁置,心前所?未有的?宁静安然。

一曲终,在?座众人却?仍如痴如醉。

直到清脆的?掌声传来,众女才猛然惊醒。

“好曲!”

热烈张扬的?少年音紧跟着响起。

众女俱是一惊,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亭外不知何时立着三位公?子。

最中间的?小郎君面如冠玉,眼若星辰,无?比的?璀璨耀眼;他右侧的?蓝衣公?子文?质彬彬,气度非凡,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左侧的?那?位公?子倒也是难得一见俊俏的?小公?子,只是他笑过的?过于灿烂,甚至带着几分痴态,叫人有些不忍直视。

魏姩没仔细去看另外两位公?子,她?的?视线落在?中间那?贵气逼人的?小郎君身上后,就挪不开了。

几天前,她?才知道他的?名字。

顾容锦。

她?的?阿弟。

“二哥哥。”

齐云涵看见来人欢喜的?提着裙摆迎了出去,笑容可掬的?挽着那?笑的?一脸痴态的?公?子:“二哥哥,二哥哥!”

被齐云涵唤作‘二哥哥’的?公?子,正?是齐家二公?子,齐云澜。

他此时满心满眼只有亭中立在?琴旁的?崔姑娘,也不知是没听见自家妹妹唤他,还是完全忽略了。

齐云涵见此,没好气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二哥哥,回神!”

齐云澜被挡住了视线,下意识抓住齐云涵的?手挪开,人是回了神,但他眼里还是只看得见那?紫衣姑娘,好似将旁人都当做了空气般,朝人招招手:“崔姑娘,好久不见啊。”

少年的?喜爱大胆又直白,半点不藏着掖着。

崔雪菱微微垂眸,屈膝:“齐公?子。”

这时,周围响起一阵打趣的?闷笑声,看得出来,她?们对此早就司空见惯,有一位性子活泼些的?贵女还戏谑道:“齐公?子,我们也好久不见呢。”

齐云澜被众人取笑竟也不恼,反而端端正?正?鞠了个礼:“见过诸位姑娘。”

魏姩跟着众女屈膝回礼。

齐云涵瞪着齐云澜,气呼呼道:“二哥!你再看就将崔姐姐吓走了!”

哪里有这样追人姑娘的?,这么多?人瞧着呢,他不羞,崔姐姐还羞呢!

齐云澜这才慌忙收回视线,嘿嘿笑了两声:“好好好,我不看,不看就是了。”

说着不看,眼神却?不受控的?往那?处瞥去,再次惹得众人失笑。

齐云涵怕真将崔雪菱吓走了,忙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朝另外两位公?子一一行礼:“顾公?子,裴公?子。”

二人笑着还礼,又向亭中众女颔首示意,众女自又是一番还礼。

礼节过后,齐云涵迎三人入了亭中,正?想问什么时,看见魏姩抬眸瞧了眼顾容锦,这才想起魏姩魏凝二人是第一次来齐家,遂拉着二人一一介绍。

“这是魏侍郎府的?魏二姑娘,魏三姑娘。”齐云涵朝齐云澜等人道。

“这是我二哥,这位是盛安郡主府的?顾公?子,这位是裴家三公?子。”

双方都客气的?打了招呼。

礼毕后,魏凝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魏姩,见后者神色如常,她?又飞快看了眼顾容锦,见人正?与其他贵女说话,并未留心魏姩,不由?轻轻呼了口气。

所?幸魏姩与郡主娘娘和郡马并不十分像,否则今儿?这一照面,怕就得引来疑心。

而她?不知,魏姩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早在?顾容锦踏进?亭中时就已整理好了心绪,自然不会叫魏凝看出什么。

“二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几番寒暄后,众人分别落座,齐云涵便问道。

魏姩闻言下意识抬眸看向齐云澜,见对方面上划过一丝茫然后,道:“我母亲说近日移栽了一株名花,恰今日与阿锦,商玉提及,他们也有兴致,便一同过来瞧瞧。”

顾容锦与裴骆安对视一眼后,皆无?奈笑了笑,点头:“是这样。”

齐云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多?半是二哥哥知道她?约了崔姐姐来,才将顾公?子与裴公?子带来的?。

魏姩将几人的?神色收入眼底,抿了一丝笑。

早在?她?进?府看见消失在?齐家大门后那?片衣角时,心里就有了猜测。

齐家将齐云涵视若珍宝,不可能会忽略槐山亭一事,齐家的?这场赏花宴恐怕是冲着她?与魏凝来的?,应是有人想见见她?们摸个底。

虽然到现在?也没见齐家长辈,但不代表暗中无?人窥探,若齐夫人早将一切看在?眼里,那?么应当也在?魏凝身上看出了一二,毕竟,这世上还有谁比母亲更了解自己的?女儿?呢。

旁人或许觉得魏凝与齐云涵只是性情相似,但一手将齐云涵教导长大的?齐夫人,一定?能分辨的?出,魏凝在?刻意模仿齐云涵。

若她?所?料不错,齐家公?子突然过来,恐怕也是受了齐夫人之命。

这也就代表,齐夫人有所?防备了。

魏姩低头抿了口茶,无?意识的?又看向顾容锦的?方向,不曾想,这回正?与少年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视线相交的?那?一瞬间,魏姩身形一僵,压下心头万千起伏后,她?从容的?朝他轻轻一笑。

顾容锦朝她?礼貌的?点了点头。

“此时枫叶正?红,不如我们去枫林苑?”这时,齐云涵突然提议道:“枫林苑中有一处亭子,在?那?里弹琴别有一番乐趣。”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齐云涵正?要唤人来抱琴,便见齐云澜动作迅速的?抱起了‘流漾’,看着崔雪菱笑着道:“我抱过去就行。”

崔雪菱轻轻颔首后,便与一位贵女携手离开,齐云澜忙追了上去:“崔姑娘,你方才弹的?什么曲子啊,好好听啊。”

齐云涵:“”

她?二哥哥没救了!

她?摇头叹了口气,拉着魏姩与魏凝:“我们过去吧。”

其他贵女彼此多?是相识已久,不必特意关照,只有魏姩二人与众人是初次相见,怕她?们不自在?,齐云涵今日几乎都陪在?她?们二人身边。

一众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枫林苑。

不得不说,齐家的?宅子是真的?大,大到连种的?枫树林都一眼望不到头。

满地的?红叶踩上去嘎吱作响,伴随着少年姑娘们的?轻笑声,气氛融和又带着几丝甜腻。

不多?时,便到了枫林中的?亭子。

枫林打理的?极好,周围隐约可见一些石桌石凳,林间各处还有投壶,射箭等小游戏。

崔雪菱与裴骆安各自在?亭中弹奏了一曲后,众人便三三两两散开,自行游玩。

魏凝被齐云涵拉着投壶去了,齐云涵本要拉魏姩一起,但被魏姩婉拒了。

一来,她?不会;二来,她?想找机会与顾容锦说说话。

早在?众人散开时,她?就注意到了顾容锦离开的?方向,待魏凝随齐云涵,齐云澜等人去玩投壶后,她?便从另一边绕了过去。 可她?不知,与此同时,还有人也朝同一个方向而去。

枫林尽头,设了小桥流水,引自外头山泉,流向护城河。

裴骆安与齐云澜自小交好,对枫林苑很是熟悉,不说每次,大多?时候他到齐家都会一个人来这里坐上一会儿?。

听流水潺潺,虫鸣鸟叫,感受微风徐徐,枫叶沙沙,他对这个地方乐此不疲,但今日,与以往有些不一样。

裴骆安曲着一条腿坐在?流水旁的?大石上,望着突然闯进?这幅画卷的?女子。

女子一身淡青色窄腰纱裙,衬的?腰肢柔软而纤细,她?似在?找寻什么,微微伸出雪白的?脖颈,山水画中突然添上这样靓丽的?一笔,让人看的?挪不开眼。

裴骆安想,她?或许是来寻人的?,才不慎闯了进?来。

所?以他没想出声,毕竟她?是只身来的?这里,孤男寡女共处多?有不妥,可对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在?原地伫立片刻后,有些失落的?走向小桥边。

小桥底下的?水潭中养了鱼,旁边的?匣子里放着鱼料。

她?盯着瞧了半晌后,抓了些鱼料扔下去。

很快,便有锦鲤冒头抢食。

不知怎地,就将她?逗乐了。

女子莞尔一笑,晃了裴骆安的?眼,无?意识的?,他的?嘴角也跟着弯了弯。

然许是体会到了此番乐趣,她?又接着喂了好几次。

裴骆安的?眼神逐渐复杂,半晌后,他无?声一叹,起身跃下石头,朝她?走去。

他记得,她?好像姓魏。

“魏姑娘。”

他怕吓着人,声音放的?很低。

但魏姩还是吓了一跳。

她?慌忙回头望去,只见温文?儒雅,玉树临风的?公?子负手立在?她?身后,唇角带着温和清浅的?笑意。

魏姩忙放下手中鱼料,站起身欲行礼,可是,她?忘了他姓什么

从他们出现后,她?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顾容锦,压根不记得面前的?人唤作什么。

裴骆安将她?的?无?措收入眼底,善解人意的?抬起手:“我姓裴,名骆安,字商玉。”

魏姩心中松了口气,屈膝还礼:“魏姩见过裴公?子。”

裴骆安淡笑颔首。

“魏姑娘,这个时辰应当才有人喂过鱼。”

魏姩偏头看了眼小潭中还在?抢食的?锦鲤,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裴骆安上前几步温和道:“这种鱼不知饱,喂食需定?量。”

画卷虽美,但他要是再不阻止,这潭中的?鱼怕是得撑死。

魏姩了然,脸砰地一红,忙道:“抱歉,我并不知”

“无?妨。”裴骆安轻声道:“这食料本就是放着以供客人喂食,只是我来的?次数多?些,才知晓有下人定?时来喂,毕竟,枫林苑不是每日都有客人。”

魏姩知晓他是有意替她?解围,心中自是感激的?,遂道:“多?谢裴公?子提醒。”

裴骆安轻笑了笑。

他无?意间偏了偏头,姑娘清美的?侧脸便撞进?眼底,长卷的?羽睫轻轻颤着,脸颊微微泛红

非礼勿视!

裴骆安不动声色的?转过头-

与此同时,东宫。

褚曣动作随意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刚送来的?几篇文?章,这是今年秋闱的?考卷。

在?考试前陛下就施压,要今年提前放榜,因此连考官都多?了好几个,眼前送过来的?是考官择选出来的?前十名的?考卷;其实考卷本不应该出现在?东宫,但今年情况特殊,陛下早下了旨意要亲自定?头几名,是以考官们一定?出前十就将卷子送到御前,但考卷在?御前转了一圈后,就送到了东宫。

前来送考卷的?乃是御前大总管,他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下首,已等候了一个时辰。

终于,上位有了动静,褚曣抽出其中一篇文?章,抬手执起朱笔就要往上落,吓的?大总管一个激灵站起来:“殿下!”

褚曣抬眸:“怎么?”

大总管:“”

这点解元的?朱笔该陛下落,您说怎么了?!

但这话他不敢说,只能赔笑道:“殿下,您可是已经看完了?”

褚曣:“看完了。”

“那?老?奴将考卷带回去?”大总管望着那?要落不落的?朱笔,小心翼翼道。

可千万落不得啊,这要是给那?帮文?臣知道,还不得炸开了锅!

褚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父皇特意送来不就是这个意思?”

大总管语塞。

陛下只让他送来,没吩咐其他的?啊

所?以,是吗?是这个意思吗?

“老?奴回去问问”大总管看着那?朱笔落在?考卷上,声音渐消。

完犊子!

朝堂要炸了!

“第二名也要孤点吗?”

太子丝毫不知他内心的?波涛汹涌,问道。

大总管看着太子已经开始翻出卷子了,动了动唇:“”

您都已经开始了,有必要问这一句吗?

褚曣放下笔,将卷子搁置在?一旁:“行了,送回去吧。”

大总管战战兢兢的?上前,卷子放入匣中装好,带着人一脸苦涩的?回了御前,一路上他心中不停的?祈祷,希望陛下就是这个意思吧,不然他要人头不保了。

圣上拿起最上头的?两张看了后,欣慰的?笑了笑:“不错。”

大总管松了一大口气。

陛下竟还真是这个意思,果然,父子心有灵犀一点通!

“与杜白和朕所?想一样。”圣上将两张考卷放在?一旁,目光落在?余下的?考卷上,一怔:“这些怎么没动呢?”

大总管:“”

合着您是想让殿下全批了。

“唉,算了,朕来吧。”圣上叹了口气:“叫他替朕分忧都指望不上。”

大总管没再吭声了。

名次定?下,考卷的?名字依旧是密封着送回了主考官手中。

杜白与几位主考官一同拆开时,看到上头的?名字都若有所?思。

半晌后,杜白喃喃道:“裴骆安,好像是裴老?大人嫡系的??”

有人答道:“是。”-

大总管刚走,齐夫人就到了。

褚曣听完来意,懒散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盯着齐夫人。

齐夫人偷偷看了他一眼,捏着帕子开始抽泣:“殿下,您有所?不知啊,涵涵是我们的?命啊,她?要是有半点闪失,臣妇就没法活了啊。”

一旁的?长福:“奉京城谁不知道,齐姑娘是您的?命呢?

“殿下,您就看在?曾与涵涵一同长大的?份上,施于援手可好?”齐夫人抹着泪,哭的?像模像样:“你说这种事不清不楚的?,臣妇也不好下定?论,万一是误会了人家呢,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臣又不能一直将涵涵拘在?府中,除了找可靠之人暗中护着,别无?他法啊。”

褚曣揉了揉眉心。

“殿下啊,臣妇不要多?的?,只借一两个足矣,求求您救救涵涵吧。”齐夫人边说着,便要往下跪。

长福忙上前将人扶着,没让她?真的?跪。

褚曣叹了口气,咬咬牙:“好。”

齐夫人面上一喜,生怕他反悔似的?:“臣妇多?谢殿下!”

“那?人?”

褚曣:“孤自会安排。”

齐夫人听了这话自不再多?言,千恩万谢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待人走后,长福小心翼翼请示:“殿下,要安排谁去。”

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来问殿下借暗卫的?,偏这人殿下还无?法拒绝。

“叫宋淮来见孤。”

长福赶紧应下:“是。”

不多?时,宋淮走进?殿中:“殿下。”

褚曣眼也不抬道:“齐夫人来问孤借暗卫保护齐云涵一段时间,你去安排。”

宋淮向来冷冽的?某种划过一丝异样,半晌后,难得的?拒绝:“臣近日有许多?事”

“你要抗旨。”

宋淮闭了嘴,许久后才沉声道:“臣遵旨。”

“对了,过几日秋猎,将魏家加进?去。”

宋淮:“是。”

提及此,褚曣放下奏章,好像已许久没见她?了。

“近日,她?在?作甚?”褚曣问道。

宋淮似是有些心不在?焉,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太子问的?是谁,答道:“今日齐家赏花宴,邀请了魏二姑娘。”

褚曣意味不明的?喔了声,摆摆手:“去吧。”

有几日没见她?了?

不知她?最近又利用他没有。

太子放下笔,欲起身,但随后看着满桌子奏章,又缓缓坐下。

片刻后,他烦躁的?打开一本奏章,看了一眼后,怒道:“礼部?侍郎,给孤举荐一个武官?!”

“来人,送个太医去给他看看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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