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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姩回到杏和院, 身?上的戾气依在。
月兰见此?,放低了声音禀报:“姑娘,汤都送去了。”
魏姩淡淡嗯了声, 走了几步才道:“以后隔两?日送一次。”
月兰:“是。”
冬尽正要随魏姩进屋,旁边伸出一只手拉了她一把, 待她站定,只听风十八小声问:“姑娘怎么?了?”
冬尽脸色暗沉的摇摇头。
风十八到底是太子?的人,这些事?若没有姑娘点头,她自不会说。
就在这时, 却听魏姩的声音传来:“十八在外面?”
冬尽便?带着风十八一起进了寝房。
“姑娘,十八在呢。”风十八道。
魏姩坐在榻上, 看?她半晌后,问:“有没有一种毒, 能让人犹如浸在水中, 冰凉刺骨?”
她对毒药一无所知, 只是心中戾气着实难消,极需要宣泄,才会有此?一问,问出口时她并未抱多大希望, 却见风十八点头:“有啊,寒骨散, 中毒者会犹如全身?堕入冰窖, 痛不欲生, 此?毒诊不出来,会呈风寒侵体的脉象。”
魏姩直起身?子?, 眼睛一亮:“可能买到?”"
风十八摇头:“外头买不到。”
魏姩肩膀慢慢地沉了下去。
“不过,我有啊。”
魏姩一喜, 抬眸看?向他风十八,后者冲她眨眨眼,道:“这是宋大人最新研制出来,用来审犯人的,我前些日子?才去买的。”
说完她在身?上摸索一阵,挑出了一个白色小瓷瓶,递给魏姩:“此?毒外头绝对买不到,二十两?银子?,童叟无欺。”
魏姩盯着白色小瓷瓶,未加思索:“冬尽,给钱。”
冬尽向来对钱财管的紧,这回却是一声不吭的就去取钱,风十八正疑惑间,又听魏姩道:“若请十八去下毒,需要多少?银子??”
风十八一愣:“给谁?”
魏姩眼底闪过一道寒光:“魏凝。”
风十八略感讶异。
那不是姑娘的胞妹?
不过随即她就想到了香山亭的事?,也就没那么?惊讶了。
但?
风十八还是很?好奇,凑上前问:“姑娘,我能问问缘由吗?”
魏姩犹豫了一瞬,看?向冬尽。
冬尽得到示意,简言意骇的将原委道来。
听完,风十八唇角的笑意霎时就消散了,她蓦地起身?就往外走,掀起一股清风:“这单生意不要钱!”
魏姩还未来得及开口,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收回视线,掩下杀意。
这次,就当她提前讨的利息。
冬尽捏着银子?,几番犹豫后,艰难问道:“姑娘,三姑娘她为何?…”
家主夫人偏心的厉害,姑娘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所幸大公子?与三姑娘与姑娘亲近,这日子?也才没那么?难熬,她实在想不通,三姑娘为何?要那么?做。
魏姩看?向她,许久后才道:“你将月兰叫进来。”
冬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应下后,忙将银子?放回原位去叫了月兰。
“有些事?,我需告知你们一二。”待两?个丫鬟并肩立在跟前,魏姩才沉声道:“我与魏家嫡系,包括家主,永远不会是一家人。”
闻言,冬尽月兰皆面露震惊的抬头。
“至于缘由,日后你们自会知晓。”
魏姩此?时并没有打算说的太多,倒并非不信任冬尽月兰,而?是很?多事?如今还无从说起。
好在冬尽月兰二人对魏姩绝对的忠诚,即便?眼下不知缘由,只要魏姩吩咐了,她们自铭记于心,不会有任何?异议-
黄昏时分,风十八赶在晚饭时回来了。
走时一身?煞气,归时扬眉吐气。
一看?便?知,事?情?成?了。
果然,不待魏姩问,风十八便?凑到她耳边道:“我加了量,起码得折腾六天。”
魏姩闻言笑了笑:“多谢。”
风十八摆摆手:“惩奸除恶这种事?我喜欢干!姑娘下次记得还找我,不收钱。”
魏姩心念一动,顺势道:“我还有一桩事?,想请十八相助。”
“姑娘吩咐。”
风十八接过月兰递来的碗筷,顺口道了句谢。
魏姩轻声道:“我想请十八帮忙指点一个人的武功,无需多高深,胜过现在就成?。”
风十八夹菜的动作一滞。
这个忙有点超出她的权限范围,但?苏妗姐姐说了,只要是姑娘提出的,即便?再不寻常,也不必急着拒绝。
于是,风十八道:“我得先见见这个人。”
她得抽空回趟别院请示请示。
魏姩当然说好。
“不过在这之前。”魏姩又道:“我想请十八这几日帮我保护一个人,当然,我会付银子?。”
若是前世?,她定拉不下脸三番两?次麻烦人,但?如今她觉得只要是可行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好呀好呀。”
风十八这回答应的十分干脆。
接下来,魏姩便?与她仔细商讨了一番,风十八听完,要了个非常熟悉的价:“十两?,外加五套衣裳。”
魏姩:“”
“二十两?!十套衣裳!”
不是她钱多没地儿花,而?是那个价格对她很?不吉利。
风十八一愣后,一脸郑重?的放下碗筷:“我保证出色的完成?任务,绝不让五公子?少?一根头发丝!”
不知缘由的冬尽月兰:“”
她们从来没见过像姑娘这样谈生意的。
天边最后一丝光消失,魏姩等到了秀灵院的消息。
魏凝突感风寒,郎中刚进府。
魏姩彼时正在书案前练字。
她的字是魏恒手把手教的,无形中带了些他的笔风,她想将魏恒的痕迹消除。
所以
魏姩面前放着的是太子?那张龙飞凤舞的纸条,褚曣的字与魏恒的字截然不同,后者俊逸工整,前者狷狂大气,她想要快速抹掉属于魏恒的笔迹,练褚曣的字是极好的选择。
虽然只有寥寥几字,但?她也能试着推敲笔风,不必全然模仿,只需要与她原先的字大不相同即可。
冬尽来同她禀报的时候,她刚好练满一张纸。
冬尽看?着纸上的字眉心直跳。
姑娘原先的字很?是漂亮,缘何?要练这种张牙舞爪的字?
不过她也没多问,上前替魏姩换了新的纸张,开始研磨。
于是,她就眼尖的瞥到了那张熟悉的纸条。
冬尽手一抖:“”
姑娘练的是太子?殿下的字?!
姑娘是真的心悦太子?殿下?!
魏姩发觉她的失神,大约能猜到她的想法,她顿了顿,到底还是没解释。
她又练了约一个时辰才放笔,这个时候秀灵院灯火通明,郎中也已经?来了好几个,可对魏凝的‘病’束手无策。
不论脉象还是症状,都是风寒侵体,可魏凝已经?裹了好几床棉被,还在止不住的发抖,汤药灌下去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郎中也换了一茬又一茬,依旧不见成?效,乔氏急得哭着叫魏文鸿去请太医。
可这个时辰宫门早已落钥,如何?请太医,且就算是白日,魏家如今的地位,也难以请动太医来给家里的姑娘诊治。
魏姩听到这里后,心满意足的睡了一个安稳觉。
次日,她带着冬尽‘着急’的去探望了一番,魏家其他人心系魏凝的‘病情?’,也没什么?空搭理她,她做足了姿态,就施施然离开了。
这才第一日呢,还有的受。
刚刚好,五日后,就是科举的日子?。
魏姩曾还想着,乔氏会不会因为魏凝的‘病’,腾不开手对魏裎下手,但?很?快,她就知道不可能。
魏凝‘病’倒的第三日,乔氏寻了个由头发难,魏裎受了家法,在祠堂跪倒半夜才被放离开。
是阿良到祠堂接的人,他搀着魏裎回溯栢院,路过青湖边,四下无人,夜黑风高,他突然发难,将魏裎推向湖泊。
就在电光火石间,一道人影掠过,将魏裎完好无损的带到了岸边,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掉。
阿良吓得一转头,就看?见不知何?时出现的重?栩,触及到对方眼里的杀意,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一把推进了湖里。
寂静的夜里,湖面泛起一阵阵的波澜,没多久,就重?归于静。
魏裎目光不明的望了湖面许久,才想起来朝救他的人道谢,黑夜中,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听她声音清脆:“不必谢,毕竟好几十两?银子?呢。”
魏裎愣了愣,便?明白应该是魏姩花银子?请对方来保护自己的,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就听她又道:
“这里太冷了,五公子?现在要去哪里?”
魏裎想了想,折身?往回走:“去见父亲。”
阿良的死得有个完美的理由。
害他不成?,纠缠间失足掉入湖中,这个理由就很?有说服力。
果然,魏文鸿听了后,脸色顿时就变的极其难看?,他压着情?绪安慰了魏裎几句,让他回去后就去见了乔氏。
这一夜,有下人听见,感情?向来和睦的家主与主母,吵了很?久一场架。
魏姩是次日醒来才知道的。
她勾了勾唇,眼底盛着微光。
这,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几日,有魏文鸿盯着,乔氏没再找到机会下手,魏裎顺利的步入了考场。
魏姩望着魏裎的背影,唇角轻轻弯起。
这一次,他一定能平平安安的,没了乔氏的打压,他也必能有一番成?就。
魏姩收回视线,正要上马车时,就瞥见不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停下。
她身?子?一僵,无意识的屏住了气息。
盛安郡主府!
冬尽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后,诧异道:“盛安郡主府的公子?今年也下场了。”
盛安郡主府的公子?…
她的亲弟弟!
魏姩浑身?紧紧绷着,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辆马车。
前世?,她的身?份水落石出,她的亲弟与齐家公子?斗的你死我活,先后折损。
那年,他还未及冠。
马车车帘掀开,身?着淡黄色锦衣的少?年缓缓出现,墨发如瀑,眉眼如星,笑起来脸颊边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不难看?出,这是位金尊玉贵,明朗热烈的小公子?。
魏姩鼻尖一酸,忍不住向前一步。
但?最终,理智将她拉了回来。
还不是时候。
她想。
魏姩突然转身?上了马车,才钻进马车,一行泪便?落了下来。
再等等,等等她,等她用最好的姿态与他相认。
冬尽发现了她的异常,迟疑了一会儿才进马车:“姑娘?”
在冬尽进来前,魏姩已抹干净了泪,只眼眶还泛着红。
“回吧。”
魏姩道。
冬尽看?了眼她微红的眼角,没再追问,朝车夫道:“回府。”
今儿跟来的车夫是杏和院的人,即便?看?到些什么?,也会烂在肚子?里。
回去的路上,魏姩兴致缺缺。
直到马车突然停下,她才抬了抬眸。
“怎么?了?”冬尽问。
车夫回头道:“前方有大批官兵,我们需要让行。”
冬尽一愣,忙掀开车帘看?了眼,果然,只见前方一队看?不见尾的官兵,正有序的迎面而?来。
她刚要放下车帘,就看?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面孔,她忙回头朝魏姩道:“是宋大人。”
魏姩一愣。
宋淮?
“呀!好像是太子?殿下!”这时,车夫惊讶道。
魏姩:“……”
她这才想起,宋淮说过,太子?殿下今日下山。
周围已陆续传来沿街百姓的跪拜,冬尽又往外看?了眼,神色复杂道:“姑娘,我们得下去,后头是太子?銮驾。”
魏姩:“……”
见太子?銮驾,必须跪拜。
她揉了揉眉心,低声道:“快下车。”
只要她跪快些,他应当就瞧不见她。
与此?同时,这一路上的所有马车皆停了下来,让出中间一条道路,也陆续有人见太子?銮驾,纷纷下车。
魏姩跪下前,没忍住飞快的看?了眼。
前头开路的是东宫侍卫,中间宋淮高骑马上,一身?肃杀之气,见着生惧。
他后方便?是太子?銮驾。
魏姩没敢细瞧,只隐约看?到里头有一道墨色身?影,便?收回视线,随众人一并跪下。
队伍行驶的并不快,相反还有些漫不经?心,过了好一会儿,太子?銮驾才到魏姩跟前。
她屏气凝神,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么?多人,他不可能发现她,且就算发现她,大庭广众下,他应当也会视而?不见。可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銮驾突然停下。
魏姩的心也跟着一跳。
但?她沉住了气,始终没敢抬头。
直到她感觉到龙涎香离她越来越近,眼前被一片墨色遮挡时…
她继续装鹌鹑!
“抬头。”
太子?懒散冷冽的声音传来。
魏姩终于装不下去了,她认命的抬头:“拜见太子?殿下。”
褚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半晌,突然伸出手:“起来。”
魏姩将手放到他手心时,脑海里疯狂的回忆着,她近日有没有欠债,确定没有后,她的心才缓缓归于平静。
太子?很?高,她站起来才到他的肩膀。
她的手还被他握在手中,她莫名感觉脸红耳热,心跳也开始缓缓加速。
“在这里做什么??”
褚曣旁若无人的问,语气中透着些诡异的温柔。
魏姩:“回殿下,送阿弟去考场。”
人多眼杂,她不敢点出自己的身?份,连一句臣女都不敢说。
“喔。”
褚曣淡淡道。
他突然想起苏妗说过,大庭广众下,与姑娘家太过亲昵,会有损姑娘家的名声。
“孤去抄几个家,杀几个人。”后面几个字,褚曣说的很?轻,几乎是在她耳边说的:“夜里再去寻你算账。”
说罢,褚曣便?放开她折身?上了銮驾。
独留魏姩一脸茫然:“……?!”
算账,算什么?账?
她何?时又欠债了?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魏姩飞快看?了眼周围匍匐在地不敢抬头的众人,他们虽然此?时不敢看?,但?必定知道銮驾停了的,等太子?一走,铁定第一时间寻她。
届时可想而?知,她与太子?的传闻必定满天飞。
她是想借他的势保命,可没想把关系坐实;魏姩咬咬牙,心一狠,准备冒着大不敬趁众人还不敢抬头时,先从后方巷子?离开。
可她才抬起脚,褚曣便?突然转身?看?向她,温和道:“香山已经?没有狼了,魏二姑娘日后不必再担心。”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半条静若无声的街的人听见。
魏姩:“……!”
她抬头就撞进褚曣别有深意的眸子?里。
她明白了。
他是故意的!
銮驾缓缓离开,街道两?旁的人也陆续起身?,他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望向魏姩。
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上百道视线!
冬尽哪见过这阵仗,颤声道:“…姑娘。”
魏姩飞快低着头上了马车:“快走!”
他今天太过反常,温柔的不像个疯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魏姩心中暗暗叫苦。
他又要折腾她了!
可是这次她并不知晓她到底哪里惹了他!
宋淮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殿下方才的意思,是宣示主权还是要夜闯深闺?
第33章 第 33 章
魏姩的?马车消失在街头, 议论声就铺天?盖地而来。
“魏二姑娘?我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你忘了,前些日子那个遍布大街小巷的?传闻?”
“啊!想起来了!魏二姑娘香山遇狼,被太子殿下救了!”
“不止如?此, 太子殿下还亲自给她上药,派人送她下山。”
“是啊, 太子殿下对魏二姑娘一见钟情!”
“啊?不是说?太子殿下不近女色么?”
“这种事谁说?的?准呢,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以往不近女色那是没遇见合心?意的?呗。”
“是啊,方才?太子殿下对魏二姑娘说?话好?生温柔, 看来这传言多半是真的?了。”
“如?此说?来,魏家这回?可走大运了。”
“嘶你们的?重点是不是偏了?你们没听方才?太子殿下还说?了什?么?抄家!杀人!”
话落, 周遭有一瞬的?寂静!
然后爆发出于方才?截然不同的?,带着惊恐的?嗓音:“对啊, 抄谁的?家, 杀哪个人?”
“我我记得, 太子殿下说?的?是,抄几个家,杀几个人”
“这太子殿下不是才?下山么,怎么就要”
“行了行了, 赶紧散了吧,这可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可别引火烧身!”
“说?的?对极, 走走, 回?家。”
“欸欸等等,我还要去给娘子买胭脂”
“这都?什?么时候了, 还买什?么胭脂,赶紧先回?家避避!”
“就是, 没看那位煞神也在么,平日里一个就叫人渗的?慌,今儿这二位一同出动,那必然是要出大事的?!”
“那,那成吧。
不多时,这条街上便空无一人,连小摊贩都?闻风而跑了;之?后太子銮驾所过之?地,如?恶神降世,连只狗都?不敢出没。
而太子本人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还同宋淮探讨,他二人谁的?名声更能止小儿夜啼,好?像这是多光荣的?事一般。
銮驾最先停在了张府。
张府门童一瞧这阵仗,吓的?双腿发颤连滚带爬的?进府禀报去了,很快,张家人就脚步匆忙,神情惶恐的?迎了出来,彼时,褚曣已经负手踏进院中。
“太子殿下驾临,臣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张大人领着一众人惊慌失措跪到在地。
褚曣居高临下的?扫视一圈,淡声道:“没到齐吧?”
张大人一愣,也不敢回?头看,只吩咐下人:“赶紧去叫人。”
几个下人忙不迭的?去了后院。
张大人趁着空隙壮着胆子问了句:“不知殿下今日驾临,是有何旨意?”
侍卫此时搬了把椅子过来,褚曣掀袍坐下,懒散道:“孤听闻张大人府中失窃,来询问一二。”
张大人提着的?一颗心?落下大半,万分?感激的?谢恩:“多谢殿下,此等小事惊扰殿下实属臣之?罪过。”
褚曣笑了笑:“此事是孤的?人在查,可却至今没有找出贼人,孤深觉丢人,只能亲自来了。”
立在太子身侧的?宋淮眉头动了动。
殿下果然还记着那五百两黄金的?仇。
张大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一脸阴沉的?宋淮,只能干笑。
这话他没法接啊,谁不知道宋大人是太子心?腹,太子说?得,他们却绝不能附和,否则惹上这尊索命煞神,他可没有好?果子吃。
好?在,管家的?到来暂时解救了他:“大人,二公子不在府中。”
眼下阖府已经到齐,只剩二公子不见踪影。
张大人一听就明白了。
这不是去烟花柳巷,就是去赌场了!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扯着僵硬的?笑看向前方懒散靠在椅子上的?人:“殿下,犬子出门去了,这失窃案与犬子也没有关系,不如?”
褚曣半眯着眼没作声,宋淮冷声道:“来人,将?张家二公子带回?来。”
几个侍卫恭声应下:“是!”
大约两刻钟后,侍卫带着一锦衣玉冠的?公子进府。
公子约二十四?五,眼下一圈乌青,眼底带着同龄人没有的?浑浊,一看便知是过度纵欲所致。
平素眼高于顶,仗势欺人的?张二公子在见到太子銮驾时,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
被侍卫推搡到太子跟前,摔了个狗吃屎也未有丝毫不满,顺势就跪趴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参见太子殿下。”
在这过程中,他的?一片衣袖不慎扫到太子脚上。
“噗呲!”
宋淮手中剑出鞘,毫不犹豫划破那片衣袖。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张二公子被吓的?连忙求饶,却不知往后退,磕头时有发丝缠绕在那只墨色靴上,气的?张大人恨不得上前将?人拖回?来。
褚曣实在忍无可忍:“宋淮!”
他没有宋淮的?洁癖,但眼前这种人,他碰一下都?恶心?!
宋淮脚踢到一半又收了回?去,冷脸道:“拖下去!”
他今天?的?衣裳是新?的?,靴子也是,他挺喜欢的?,不想扔。
两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将?张二公子拖离太子几步之?遥。
张夫人看的?心?疼不已,却完全不敢做声。
褚曣的?脸色这才?勉强能看。
“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这时,张大人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已经来不及了。
“工部郎中张涪,在位七年,贪污款项共计五十万余,证据充足,判决如?下!”宋淮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按北阆律法,判处张涪即刻处死,张府男丁流放以北千里,女眷一律充为官妓。”
张涪顿时就软软的?趴在了地上,惊恐的?抬头看着褚曣,他第一反应是想喊冤,想求情,可在看见宋淮手中的?证物时,他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一时间,院中抽泣声不绝于耳。
张涪绝望之?余,哑着声音求道:“太子殿下,诸般错事乃臣一人所为,家中人不知情,还求殿下”
“是吗?”
褚曣打断他。
褚曣环视众人,扫了眼一府妻妾的?珠光宝气,绫罗绸缎:“他们没有受益吗?”
不待张涪再开口,褚曣又看向张二公子:“就张二公子这身,够平民百姓吃一年了。”
“宋淮,前些日子南边山洪的?募捐,张大人捐了多少来着?”
宋淮:“一百两白银。”
褚曣微微俯身,看向地上的?张涪:“一百两白银,还不够张二公子在赌坊一个时辰的?挥霍吧?”
“你们当时怎么说?的?,给百姓加税?嘁,可真是会想啊。”
“现在不用加税了,抄了你们几家可以充盈国库,还可以给百姓减免些赋税,一举两得,你觉得孤这个主意怎么样?”
张涪无法辩驳,只能以头抢地。
“孤给过你们机会。”褚曣往后一靠:“既然你们都?不肯捐,那就怪不得孤了。”
“张大人也不必担心?身后事,你心?爱的?儿子,孤会送他下去陪你。”
张涪身子一颤,惊慌抬头语无伦次:“殿下,不要,流放,该流放的?”
褚曣笑哼了声伸出手,宋淮将?剑递过去;两个侍卫将?张二公子押了过来。
“殿下!殿下不要!”张涪跪着往前几步,巨大的?恐慌下,声音无比尖锐。
褚曣握着剑,抵在张二公子脖颈间,冷声道:“宋淮,继续!”
宋淮:“张家二公子张枳,于盛安十五年,掳民女残害至死,盛安十六年初至今,于胭雨楼先后害死三个青楼女子,其罪行天?理难容,无赦,判斩立决!”
话落,褚曣的?剑就已划破张枳的?脖颈,张枳怦然倒下,双眼圆睁,带着极度的?恐慌。
鲜血喷在张涪的?脸上,场面有一瞬的?静止,而后便是妇人铺天?盖地,撕心?裂肺的?叫喊哭泣。
“天?理昭昭,疏而不漏,这是你们应得的?。”
褚曣说?罢,缓缓起身往外走。
宋淮接过褚曣手中的?剑,上前几步立在张涪身后,反手割断他的?脖颈。
血洒在前方,他的?身上未沾一滴。
侍卫蜂拥而入,抄家的?抄家,押人的?押人,无论一府的?人哭喊的?多么撕心?裂肺,也无法阻止张府的?牌匾落在地上,摔成两半。
张府的?动静很快就传了出去,邻近几府战战兢兢,整条巷子静若无声。
褚曣立在銮驾旁,待宋淮走近,他才?问:“最近的?是哪家?”
“王侍郎。”
褚曣勾唇:“走。”
太子銮驾才?刚停在王家门口,便有侍卫押着人到了太子跟前:“禀殿下,王家嫡长子试图逃出城。”
褚曣掀开纱帘望去,笑了笑:“跑什?么,别急,孤待会儿亲自送你上路。”
“孤听说?你家有个暗室,里头有好?多金子,孤没见过那么多金子,带孤去瞧瞧可好?啊?”
一炷香后,王家满门抄斩。
血腥气弥漫在整条巷子中,人心?惶惶。
这种盛况原本少不了看热闹的?人,但因为是太子与宋淮出手,许多人都?不敢往上凑,但仍旧还是有一身清白又胆子大的?人在张望着。
看着一箱又一箱黄金和着血气被抬出,皆是瞠目结舌。
这王大人贪的?也太多了!
落得这般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接着,一家又一家,这下不止哪条巷子胆战心?惊了,整个京城上空都?弥漫着低压气息。
太子下山第一日,掀起一场巨大的?腥风血雨,文武百官无不是提心?吊胆,生怕下一刻,那两个杀神便出现在了自己?府上。
只有极少数行得正?坐得直的?,不仅没有紧迫感,心?情还颇为愉悦。
这些蛀虫,早该整治了!
消息传到魏姩耳朵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她回?来后一直都?在琢磨她到底何处欠债了,便不由忽略了许多,直到听闻张家出事,她才?猛地想起太子说?同她算账前还有句话:‘孤去抄几个家,杀几个人’
而后,便是一个又一个消息传来。
她坐在厅内,呆愣愣盯着再次回?来的?风十八:“第几家了?”
风十八抬起手掌:“第五家。”
魏姩:“还有吗?”
风十八点头:“有哒!”
魏姩抿唇,换了个问法:“有魏家吗?”
今日出事的?几家大多是前几日遭劫了的?,此时她哪还能不明白前些日子那股‘东风’因何而起。
但,魏家也失窃了
虽然是她做的?,但却是太子提点她的?,难保不是别有他意,所以她很想知道,今日抄家的?名单里,有没有魏家。
就在这时,冬尽突然冲了进来,一脸惊慌道:“姑娘,太子銮驾朝我们这条巷子来了。”
魏姩眼底快速掠过一丝异光。
若真有魏家,那她也就不必报什?么仇了,魏家轻而易举就能败落了!
至于她,她也不必担心?,只需去乔氏房里将?襁褓找出来,她就可以保住性?命。
但
会这么简单?
“前院如?何?”
冬尽摇头:“没有什?么动静,一切如?常,夫人刚还去厨房盯三姑娘的?药。”
魏姩若有所思?的?低眉。
今日这么大动静,魏家对此却并不害怕,那只能说?明他们有恃无恐,亦或者早已料到有这一天?,知道这次名单上没有他们。
果然,下一刻就听风十八道。
“没有啊,应该是冲着隔壁程家来的?吧。”风十八拿起一个苹果啃的?咯嘣脆。
若有魏家,殿下一定会提前通知她,安顿好?姑娘的?。
魏姩所有的?延想散灭。
风十八看着魏姩变换的?神色,补充道:“说?明魏家还算清白。”
魏姩垂眸,眼底意味不明。
还算清白?
应该是聪明吧?
不过就凭魏文鸿能躲过这场祸事?
若她猜的?没错,这应该跟那个幕后之?人有关系吧。
他知道太子要大动干戈,所以这些年选择蛰伏,只待之?后踩着阆王府与齐家高居宰相之?位。
如?风十八所说?,太子銮驾的?确停在了程家。
紧接着,便是一阵兵荒马乱,哭天?抢地;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重归于静。
微风将?隔壁的?血腥味带了过来,魏姩立在廊下远远望着。
风十八靠在红柱上边啃苹果,边道:
“四?年前打了仗后,国库所剩无几,前年那场极大的?瘟疫,和去岁北边雪灾,都?是殿下出钱补的?空虚。”
“前些日子西南山洪,朝廷募捐,那些个大人一个个小气的?要死,都?舍不得掏腰包,又是殿下走私库应的?急。”
“若是他们当真拿不出钱便罢了,可是人家暗室里却藏着金子呢!就是刚刚下地狱的?王家和李家,从里头抬出了百万黄金!要真是自个儿挣的?也无话可说?,可这些钱都?是开国以后他们到处搜刮的?!”
“还有抄的?第三家,薛家,他们开了诸多铺子,却并未交够税,可前些日子朝堂上,提议给百姓加税时就数他最积极!”
“以殿下的?脾气,能容他们到今日已是他们祖上积德了。”
魏姩听的?很是认真,心?中对太子又有了新?的?认知。
对今日出事的?这些人而言,太子是索命鬼差,可于北阆,于百姓,他就是神明。
但是
魏姩忍不住问道:“殿下怎么那么有钱?”
瘟疫,雪灾,山洪哪样不是需要数目极其庞大的?灾银,可经历这些后,他竟还那么有钱!
所以她真的?很好?奇,他哪里来那么多银子。
提起这个,风十八兴致盎然,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神秘道:“殿下的?富有,无法想象!”
魏姩:“”
她确实无法想象。
所以钱是从哪儿来的?呢?
风十八很快就为她解了惑:“若姑娘生在几十年前,听过樾州褚家,就不会有这个疑问了。”
魏姩当然知道樾州。
陛下当年就是在樾州揭竿而起,建立的?北阆。
但,这与太子有钱有什?么关系吗?
“樾州褚家当时是天?下首富。”风十八扬眉道:“姑娘知道云州关家吗?”
魏姩刚要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迟疑道:“先皇后?”
先皇后,正?是关姓。
“那是天?下第二富。”风十八无比羡慕道。
“全天?下最富有的?两家人联姻,殿下作为他们唯一的?后代,那就是在金山堆堆里降生的?!”
魏姩:“”
冬尽月兰:“”
主仆三人都?听的?一愣一愣的?。
金山已是前所未闻,还金山堆堆?
“可开国打仗时,需极为庞大的?财力啊。”许久后,魏姩才?喃喃道。
风十八冷漠一笑,伸手出在空气中点点点,点了一排后虚空划掉几个:“这不,剩下的?不还是金山堆堆么?”
冬尽月兰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不约而同看向魏姩,眼里泛着某种激动雀跃的?光。
魏姩:“”
看她作甚?
冬尽猛地转头看向风十八:“以后姑娘跟了殿下,殿下会不会分?姑娘”
她手指在风十八刚点过的?空中点了点:“一个点点?”
月兰轻声道:“半个点点也行?”
魏姩不由抬手按了按眉心?。
这两个小丫头何时也成了财迷?
风十八:“”
她眼珠子一转,道:“要是成为东宫女主子,何止一个点点。”
她伸手在空中一划,握紧双拳:“这些点点全都?是姑娘的?!”
冬尽月兰双眼泛光的?看向魏姩。
魏姩被盯的?眉心?直跳,忍不住道:“东宫女主子,那是储妃!”
先别提她并不想与太子有实质性?的?关系,就算想,那是她能想的?吗?
冬尽月兰眼底的?光淡了。
也对喔,选储妃是国事,且当今储妃,断然不会出在一个侍郎府!
那到时候姑娘怎么办?
能分?得到点点哦不,金山吗?
太子那么有钱,就算是侧妃,侍妾,应该也不会亏待的?吧。
魏姩不知两个丫鬟的?思?绪已经飘了多远,但被她们这一闹,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僵了一瞬。
风十八最先发现:“姑娘怎么了?”
魏姩动了动唇,好?半晌才?看向冬尽:“太子殿下在街头,同我说?,什?么时候同我算账来着?”
冬尽闻言掐断思?绪,仔细回?想了一番,很快她就惊呼了声,结结巴巴道:“夜夜夜夜里。”
魏姩脸色一白。
她果然没记错!
他说?要夜里来同她算账!
哪个夜里,今夜?
冬尽这回?倒是比魏姩冷静的?快些。
观眼下这状况,姑娘早晚得入东宫,储妃没盼头,但侧妃还是可以拼一拼的?!
于是,这日的?晚饭来的?比以往早些,魏姩用完饭不久,就被两个丫鬟催着沐浴,然后换了套崭新?的?极亮眼的?衣裙,冬尽本还要替她梳妆,被她拒绝了。
若他今夜真要来,她确实该衣着得体些,但上妆倒是没必要了,没得让他以为她真的?对他有什?么心?思?。
时间缓缓流逝。
烛火下,魏姩盯着自己?这身藕粉色衣裙,开始后悔了。
哪有人夜里穿这么隆重的??
这不摆明了是在等他!
再者,她突然有些害怕,因为她突然想起了他上次在狼圈外说?的?话。
‘下次在寝房再做这种事,明白?’
魏姩越想越觉得不成,砰地站起身走向衣柜,欲换套衣裳。
最好?看起来笨拙些,叫他生不出那样的?心?思?。
可就在她打开衣柜,在里头翻翻找找时,却听身后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这套就挺好?的?。”
魏姩手一僵。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闭上眼咬了咬唇,做足心?理准备,缓和好?面色才?缓缓转身,可一转身就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额间撞的?生疼,她不由嘶了声。
褚曣低头看着她,伸手浅浅揽了揽撞进怀里的?纤细的?腰身,意味不明:“这么着急?”
魏姩:“”
她咬牙:“殿下走路没声音吗?”
褚曣音色不变:“难道不是你走了神?”
魏姩无语凝噎。
好?像确实如?此。
“你的?衣裳就这点儿?”
“好?歹是侍郎府的?姑娘,这料子,未免也太次了些。”
魏姩:“”
她一时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在褚曣手掌中打了个转儿,快速将?衣柜门合上。
然下一刻,她就被抵在了衣柜上。
他的?手掌还放在她的?腰间,人却已俯身欺来,在她耳边道:“你勾引孤。”
魏姩对这话已经分?外熟悉了,她试图反抗:“臣女没有。”
这回?她没欠债,稍微有些忤逆的?底气。
褚曣沉默了许久,淡淡道:“你转过来与孤说?话。”
他们此时的?姿势虽亲昵,但他并没有紧贴身她的?身子,而是留了一拳的?空隙,但若再保持这个姿势,他怕是连仅剩的?这点君子之?风,也保不住了。
他从来没有否认,也没有忽视过自己?对这个女子的?欲念。
魏姩也察觉到这个姿势有些不妥,她尽量轻缓的?又在他手掌中转了过来。
可是
现在这样,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一抬头额头就能碰到他的?下颌。
所以她不敢抬头。
褚曣低眸看着怀里的?人,眸色渐沉。
欲念似乎并没有减少。
两厢沉默片刻后,褚曣的?视线划过女子的?藕粉纱裙:“你在等孤。”
若他没记错,这种蓬蓬软软的?款,应该是宫宴级穿的??
魏姩自然知道他指的?什?么,下意识否认:“这是丫鬟挑的?。”
“嗯?”
褚曣:“有什?么区别?”
魏姩:“”
贴身丫鬟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与主子一体,好?像确实没什?么区别。
“孤换个问法,丫鬟为什?么要挑这套?”
魏姩心?道,那还不是怪你太有钱了。
于是,她如?实道:“风十八说?殿下拥有金山堆堆。”
金山堆堆?
倒是像风十八会说?出来的?话。
褚曣想了想,就明白了:“所以,你想要孤的?钱财。”
魏姩无力道:“丫鬟挑的?。”
“喔,你的?丫鬟想帮你要孤的?钱财。”
魏姩闭嘴了。
褚曣轻笑了声:“你想怎么要?”
魏姩抬头无辜的?看着他。
“行,你的?丫鬟想让你怎么要?”
魏姩心?中一叹。
这茬是绕不过去了。
她破罐子破摔:“臣女要,殿下就给吗?”
褚曣:“那得看你怎么要。”
魏姩:“”
得,又绕回?来了。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清了前账。”
对于这个,魏姩已经想了许久许久,都?没有得出答案,遂问:“恕臣女愚笨,不知何处欠了殿下?”
褚曣:“可听过云蚕锦?”
魏姩先摇了摇头,又点头:“似曾有耳闻。”
听闻此乃贡品,千金一匹。
“可有见过?”
魏姩坚定摇头:“没见过。”
褚曣轻笑了声,食指搭在她的?下巴上轻轻抬起:“不,你见过。”
魏姩被迫抬头,眼里却满是茫然:“臣女不曾见过。”
她连金子都?没见过,千金一匹的?料子,她上哪儿见过?
褚曣好?心?提醒:“几日前,有个穿着云蚕锦的?人,来过你的?院中。”
魏姩还是想不到。
她没认识过那么有钱的?人,除了眼前这个。
然后,太子下一句话就让她如?被雷击,僵在当场。
“你烧了他的?衣袖,他来找孤赔。”
魏姩当即瞪大双眼:“”
宋淮!
他那天?穿的?是云蚕锦?!
他是疯了吗,出来查案穿云蚕锦!
“孤赔了他五百两黄金。”
魏姩不可置信的?看着褚曣。
樱唇颤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出声。
“多,多多多少?!”
第34章 第 34 章
有那?么一?瞬, 魏姩怀疑自己幻听了。
五百两黄金,简直是闻所未闻!
但太子又重复了一?遍:“五百两黄金,你想怎么赔孤?”
魏姩震惊半晌, 果断摇头:“臣女?赔不起。”
她当初就不该多那?句嘴,要?什么信号弹, 这是要?她的命!
褚曣握紧她的腰身,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低声道?:“孤有个办法。”
魏姩不语。
她不想听。
她就是把过往几年刺客的尸体全部挖出来埋,也远远不够!
然太子不会管她想不想听, 掐着她的下?巴靠近她,给出一?个主意:“用你来抵。”
魏姩:“”
虽然很不合时宜, 但她还是忍不住道?:“臣女?可真值钱。”
褚曣:“孤可是有金山堆堆的,你还可以更值钱。”
魏姩皮笑肉不笑:“臣女?要?不起。”
五百两黄金她人就没了, 还要?更多, 她骨头渣子怕是都不剩了。
褚曣笑了笑。
他发现了, 这女?子在他面前越来越大胆了。
都已经学会忤逆他了。
他低头瞧她片刻,突然俯身将人拦腰抱起。
魏姩吓的惊呼了声,身体腾空的一?瞬下?意识攀住褚曣的肩膀。
“殿殿下?。”
察觉到褚曣往床榻的方向走去,魏姩才是真的吓到了。
虽然曾在别院她是有过这样的准备, 但若因这件事把自己搭进去,委实不划算。
褚曣几步便到了床榻, 却并没有将人放下?来, 而是让魏姩坐到他的腿上?。
二人有过几次亲昵, 但像这样如恋人亲密无间?的姿势还是头一?遭。
魏姩搭在他的肩上?的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身后就是温软的床榻, 魏姩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先前在别院她没想过反抗,是因为太子名声太过骇人, 只要?他想要?,容不得她拒绝,但现在
她想试一?试。
“殿下?臣女?”
褚曣的唇离她只有一?拳之距,闻言停住动作?,嗓音沙哑:“嗯?”
魏姩屏气凝神,鼓起勇气:“可不可以,换一?个?”
褚曣眼底划过一?丝幽暗。
她以为,他现在要?做什么?
良久,褚曣意味不明道?:“你想换什么?”
魏姩因过度紧张长睫不停的颤着动,龙涎香不由分说?的将她密不透风的包裹,压的她气息极其不稳,但她还是轻声开口:“除了这个,都行。”
褚曣能感觉到怀里女?子的颤抖,却继续欺身,压着她道?:“可除了这个,没什么够抵。”
魏姩心中一?凉,果然还是拒绝不了吗。
她无意识的抿紧唇瓣,试图再挣扎一?二,却听褚曣道?:“先容孤讨点利息。”
她愣了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唇便被堵住了。
而奇怪的是那?一?瞬间?,她想的竟然是,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她,以往他都是等她先去碰触他。
很快,她的这点儿?思绪就被淹没了。
因为他撬开了她的唇。
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唇舌碰触到那?一?刻,魏姩的身子就软在了他的怀里,伴随着一?声极小?的轻吟声,也是这点轻吟让接下?来的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他好像恨不得将她整个人吞进去。
魏姩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肆虐,只能窝在他的怀中任他为所欲为。
但太子虽说?情动,却还是很克制。
至少,他的手从始至终都在她的腰上?。
有好几次,那?只手微微往上?,但最后他都克制住了,只更加用力的掐住她的腰。
反倒是唇瓣分离的那?一?瞬,魏姩的身子微微颤着,气息极为不匀,甚至还无意识发出一?声低吟。
褚曣盯着人瞧了一?会儿?后将她轻轻揉进怀里。
从几次亲吻间?他已然知晓,她这副身子太过敏觉,当真是经不得一?点撩拨。
太子闭上?眼浅浅吸了口气。
世人皆知他疯癫成性,行事不按常理,便是今夜真的要?了她又如何,那?点仅剩的君子之风,不要?又如何。
况且夜闯香闺,怀里还拥着温香软玉,哪还有什么君子可言。
要?不,就这么要?了她。
但最终,褚曣还是没再继续,反而将手掌落在那?纤薄的肩背,轻轻拍着无声的安抚。
人早晚是他的,何必急在这一?时。
宫中要?验身,若非不容于当今世俗。
这个女?子,他想多给她体面。
魏姩在他的安抚下?很快就清醒,她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抵在后腰上?的坚硬,脸霎时烧的一?片通红,她却半点也不敢动,更不敢抬头。
想起方才自己的反应,实在羞臊的厉害,她干脆就埋在他怀里装鹌鹑。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才传来太子淡漠的声音:“勉强能抵一?百金。”
魏姩心中一?跳,缓缓抬头看他。
这就能抵一?百金了?!
她的目光不受控的落在他的唇上?,若是这样她能付得起!
褚曣低头就看到女?子水眸中带着微光盯着他的唇。
褚曣:“”
她真的很会得寸进尺!
“停止你荒唐的想法。”
太子凉凉道?:“若未经孤同意,就敢亲孤”
话音蓦地被女?子柔软的唇打断。
褚曣睁着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敢置信。
她的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
是笃定他不会真的要?了她?
魏姩是个很好的学生?,经太子亲身教学过几次,她不再如初时那?般不知所措,已学会轻柔的在他唇瓣上?缠绵。
于是,褚曣缓缓闭上?眼享受着。
过了好一?会儿?,魏姩才慢慢离开他的唇,先斩后奏后忐忑问道?:“再抵一?百?”
对上?女?子小?心翼翼的目光,褚曣笑意不达眼底:“就这?”
魏姩当即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然还没来得及求饶,就是熟悉的天?旋地转,人被压在了床榻上?。
“殿下?”她吓的立刻要?伸手去推,双手便被他拽住压在了头顶。
而后便是更加凶猛的侵略。
这一?次,太子不知是失控还是有意吓唬人,那?身藕粉色的衣裙不知何时被解开,衣襟褪到肩上?,露出雪白诱人的锁骨,和?脖颈上?同色的小?衣绳带。
温热的唇落在上?头时,魏姩被逼的红了眼,忍不住轻泣求饶:“殿下?”
褚曣并未立刻停止,在那?片锁骨上?咬了咬,留下?一?个晃眼暧昧的齿痕,才抬头看向眼角挂着泪的女?子,哑声道?:“还有三?百金,要?孤继续?”
魏姩慌忙摇头,带着点点哽咽:“不要?。”
太子有心要?让她长个教训,手上?力道?半点未松:“你自己招惹孤的,如何又不要?了?是觉得孤不会真的要?你?”
“殿下?,我错了。”
魏姩知道?那?点小?心思被看穿,乖巧的示弱。
女?子长睫上?沾着泪花,我见?犹怜。
然此情此景,这般模样却最能激发男人的施虐欲,太子一?手按住她的双手,一?手握紧她的腰身,俯身道?:“再求求孤。”
魏姩听出他语气中的松动,心知有望逃过这一?劫,声音愈发的轻柔:“殿下?,我错了,饶了臣女?,求求你。”
女?子娇软的哀求叫谁听了心都要?软半截,太子却无情道?:“还不够。”
魏姩抿着唇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褚曣瞧着她这幅模样,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底闪过一?丝异光,低声道?:“唤声哥哥听听。”
魏姩的脸霎时就红了个透。
虽然她未经过□□,也知道?此情此景,这声哥哥是什么意思。
通俗来讲,就是情哥哥。
这要?她如何唤的出口!
太子先前不是从未碰过女?子么,怎会在这事上?如此熟稔!
“不唤?”
褚曣皱眉,俯下?身:“那?孤继续了。”
魏姩吓的面色一?变,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再继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她情急之下?,樱唇轻启:“哥哥。”
褚曣的唇停在她锁骨上?方。
他眼底幽色更深了。
原来话本子上?的不是假的。
听着女?子这声‘哥哥’,确实会增加欲念,想将人吃干抹净!
怪不得话本子上?的床笫之事时,都会逼女?子这般唤。
“再叫一?声。”
魏姩被逼唤了一?次已是羞臊难安,只恨不能赶紧逃离,可他却还是不放过她。
她咬咬唇,眼中泛着泪。
罢了,都已经叫过了,再叫一?次又不会少块肉,总比他真的
强行逼自己想通后,魏姩再次开口:“哥哥。”
好在这一?次太子满意了。
他缓缓松开她的手,抽身时还将她的衣裳拢好,弯腰在她唇上?轻轻碰了碰:“下?不为例。”
魏姩点头如捣蒜。
她再也不敢了。
疯子到底还是疯子,惹不起。
没了太子的桎梏,魏姩飞快起身理好衣襟,就要?离开:“臣女?告退。”
生?怕坐在床上?的人反悔似的。
褚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轻轻嗯了声。
只见?那?抹蓬蓬软软逃也似的离开,过了没多久,又慢慢地的挪了回来。
太子压着笑意等她开口。
许久后,魏姩轻声道?:“殿下?,这是臣女?的房间?。”
太子终于没忍住,低笑出声。
魏姩本就羞的面红耳赤,被他这一?笑,感觉人都要?烫没了,但她不敢再放肆了,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孤以为,你要?孤留宿。”
魏姩:“”
她疯了都不会叫他留宿
褚曣见?她垂着脑袋不动,便起身走了过来:“还有三?百金,怎么还?”
魏姩逆反的心理已在方才被压制住了,此刻无比乖巧道?:“听殿下?的。”
“既然如此”褚曣站在她面前,低头道?:“孤回了宫,别院的狼就没人喂了,不如,你去帮孤喂?也不用每日,三?日去一?次即可。”
魏姩被压下?去的忤逆之心听到这话蓦地又窜了起来,她猛地抬头睁大眼盯着太子:“等臣女?去,它们会饿死的。”
褚曣:“那?你就每日去。”
魏姩樱唇颤了几颤后,飞快的低下?了头。
许久后,她无奈的闷声道?:“还是三?日吧。”
“要?喂多久?”
褚曣:“看孤心情。”
魏姩握了握拳头。
还报什么仇,执着什么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干脆弑君!拉着魏家一?起去死好了!
“如此再抵一?百金。”
太子继续道?:“还有两百金,先欠着。”
魏姩压下?弑君的念头,抬眸:“欠着,臣女?害怕,殿下?还是一?次性说?完吧。”
欠着这么大一?笔账,她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太子想了想:“也行。”
“答应孤两个要?求就行。”
魏姩心中冷笑了声。
还就行?
他褚曣的要?求能简单?
“殿下?请讲。”
褚曣边说?,边往窗边走:“第一?,除了孤,不许接触其他男子。”
魏姩闻言微讶:“?”
这又是什么路数?
“第二,孤随时可以来寻你。”
魏姩面无表情:“”
好像他不提这个要?求,他就不能来似的。
偌大北阆,他褚曣去什么地方需要?征求别人的同意?
褚曣见?她久久不语,停下?脚步转身:“孤说?来寻你的意思,听懂了吗。”
对上?褚曣别有深意的眼神,魏姩面容一?僵。
方才不懂,现在懂了!
她握紧双手。
感觉一?股气压在胸腔,进不去也出不来!
“放心,只要?你不勾引孤,孤有分寸。”
魏姩:“”
她怎么就勾引他了!
魏姩认命的闭了闭眼。
罢了,只要?没将自己彻底搭进去就行!
等一?切事了,她立刻就将他撇的干干净净!
她旁敲侧击的问过风十八了,太子虽然行事毫无章法,也随心所欲惯了,但对阆王却是有几分敬重的,届时她大不了躲到阆王府去,碍着阆王的面子,他自不会再来轻薄她! “这两件事的期限呢?”
褚曣闻言一?怔,似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见?女?子垂头丧气的,他一?时心软:“一?年。”
一?年后,她应该已经进东宫了。
魏姩眼眸一?亮:“好,臣女?答应。”
一?年,她应该报完仇了!
褚曣转身往书案的方向走去,魏姩盯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
一?年后,他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交集!
就在魏姩狠狠在心里下?决心时,却听太子道?:“你在练孤的字。”
魏姩:“”
魏姩感觉自己要?炸了:“?!”
她怎么就把这茬忘了!
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褚曣拿起满是张牙舞爪的字的纸:“给孤解释解释?”
魏姩抿着唇,脚步缓慢地靠近。
她要?怎么编?
“模仿储君的字,往重了说?,性命都难保。”褚曣凉凉道?:“你若敢编造,孤就带你去看看御史台,或枢密院的地牢。”
魏姩浑身一?震,加快了脚步。
奉京狱她已是受不住,那?两处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臣女?的身份,哪够进御史台,枢密院啊。”魏姩温柔的接过褚曣手里的纸张,言辞诚恳道?:“臣女?只是很喜欢殿下?的字,才想练一?练,别无他意。”
褚曣看着眼前变脸如变戏法的女?子,笑着轻哧了声。
“是吗?”
魏姩认真点头:“自然是的。”
“臣女?的字太过秀气了,臣女?不是很喜欢,那?日一?见?殿下?墨宝,心中甚是欢喜,遂才斗胆练了练。”
褚曣盯着她片刻,意味不明的哼了声。
他转头在桌案上?翻出了魏姩以往的字迹,随后眉头微扬。
她倒是写的一?手好字,笔风中带着几分俊逸,别有一?番风骨。
“为何不喜欢?”
魏姩眸光轻闪,片刻后道?:“臣女?的字是长兄手把手教的,难免带了长兄几分笔风,臣女?不太喜欢。”
褚曣眼神一?沉,复看向那?张纸。
秀气,太过秀气了!
确实很不好看!
“喜欢孤的字?”
魏姩抿紧唇:“嗯。”
褚曣姿态随意的将手中纸张揉成小?小?一?团,扔在桌上?:“明日孤再给你送些?来,孤允许你练!”
魏姩一?愣:“啊?”
允许她练,不跟她算账了?
为何?
“啊什么?回答。”
不管是为何,魏姩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赶紧点头:“多谢殿下?。”
褚曣脸色稍霁,心满意足的理了理衣袖:“孤走了。”
“对了”
魏姩:“恭送殿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空气寂静了一?瞬。
褚曣眼神幽暗:“”
这么盼他走?
魏姩硬着头皮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褚曣冷哼了声,翻窗离开。
自己爬山吧!
走什么别院专道?!
窗棂被太子摔的摇晃了好几下?,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魏姩知道?这是又得罪他了。
室内重归于静许久,魏姩才默默上?前关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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