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斛律苍兰（2/2）

“母亲，楼罗人是我引来的，我杀了他们的大王，他们这是要来给他复仇的！”苍兰紧张的拿手比划着。

“胡说！”郭夫人大声呵斥她，“记住，这件事情与你无关，知不知道？现在，快进屋去，去拿你的兵器！”

兵器，我的兵器，苍兰冲进屋内，拿起斛律老爹专门为她打造的符合她的手型和臂力的弯弓还有刺死巴尔特的那柄短刀。她的箭法很准，但是却从未在人身上试过，她不知道如果楼罗真的出现在眼前，自己能不能对准他们射出1箭。

嘈杂声越来越响，郭夫人慌乱地在院落里打转。家里仅有的3匹大马已经全被牵到了博凌滩，只剩两只跑不快的骡子还有两匹小马驹。茅草盖的屋子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藏。

铁蹄声和惨叫声已经近在咫尺，郭夫人拉着苍兰，想要冲出门去向南奔逃，但是隔着栅栏她已经看到了楼罗杀戮的身影。太迟了，我们哪里都去不了了。

郭夫人仰头看1眼天，参天的枣树沙沙作响。

她两手用力抓住苍兰的肩膀：“你不是会爬树吗，快爬上去！现在就给我爬上去！躲在树上，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见苍兰面色苍白的呆立在那里，郭夫人用力将她扯到枣树下面，“给我爬呀！快爬上去！你听到没有！”

“娘！你怎么办！”苍兰1只手扒住树干，眼泪已经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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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管我，快，快爬上去！”郭夫人恨不得拿皮鞭抽她。

楼罗人已经逼近，在母亲的催促下，苍兰用尽全身的力气蹿到树上，隐藏在茂密的枝叶中。

见她已经躲好，郭夫人冲进房里，拿出1把菜刀，躲在木门的后面。

透过枝叶，苍兰分明看到母亲颤抖的双手。

“砰”的1声巨响，楼罗的铁蹄冲了进来，1共3个人。他们4意践踏苍兰的家，鸡和鸭子扑腾着翅膀4处挣扎。苍兰用力攥着她的弯弓，1声不响的躲在树上。

1个身穿羊皮袄子、头戴毡帽的楼罗骑着1批棕色高头大马向母亲躲藏的地方走去。

我该1箭射死他，苍兰咬住牙齿抬起她的弯弓。但她的理智战胜了冲动，如果我这样做，1定会引来更多的楼罗。

就在楼罗人准备进门的1瞬间，郭夫人猛地将门踹开，拿起菜刀向楼罗跨下的马猛挥。然而1切都是徒劳，马匹迅速的躲向1旁。楼罗人就像看小丑表演似的看着郭夫人。

苍兰紧紧的咬住手指。“父亲，斛律显、斛律敦，你们在哪里啊？！”

“嗖”的1声，不知何处射来1支冰冷的箭，深深的插入母亲的喉咙，鲜血立即喷涌而出。郭夫人1只手紧握箭柄，双目圆睁，重重地倒在地上。

有那么1瞬间，苍兰确定母亲用慈祥的目光看了她最后1眼。她感到1阵眩晕。她寻着箭簇的方向扭过头去，清楚的看到鼻翼处长1颗大黑痣的楼罗人得意地放下手中的箭矢。

达帛干！有那么1瞬间，斛律苍兰的嘴巴差点不听使唤的嚎叫出声。她的心脏狂跳不止，脑袋嗡嗡作响。

母亲居然就这样死了，是达帛干杀死了她，苍兰1时之间难以接受母亲死亡的现实。

十2年以来，她1直在家人的呵护之下成长，认为自己拥有的1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平安幸福”这看似简单的4个字在她的人生里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痛恨自己手里握着弓箭却不敢杀死这些混账，痛恨自己懦弱的连1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苍兰发现此刻她甚至都不能流泪。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用1切换取竭斯底里的1声哭喊！但我知道不能这样做，我必须活下去才对得起母亲的牺牲，才能为母亲报仇！

楼罗人掠走了他们家谷仓里存的粮食、杀死了他们养的鸡鸭、牵走了那两只骡子还有小马驹，最后还用力捣毁了他们仅剩的茅草屋。

嚎哭之声从4面8方传来。1时之间，苍兰感觉自己浑身僵直麻木，双耳已经失聪。斛律老爹、斛律敦还有斛律显，你们究竟在哪里！泪水无声的夺眶而出。

楼罗人是从北边来的，斛律老爹他们会不会已经遭到了不测？不会的，他们是男子汉，有武器、有马，1定可以躲到安全的地方。

苍兰厌恶躲这个字，她渴望奋力拼杀，哪怕战死也比躲着强。她恨恨的捶了1下树枝，不知自己究竟该躲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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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抬起头时，苍兰看到1群楼罗骑兵正驱赶着村子里年轻力壮的男人和他们看中的女人从她家屋前的那条土路上走过。

都是她熟悉的面孔，还有跟他们家有血缘关系的亲属，苍兰无能为力的看着楼罗像驱赶牲口1样鞭打他们。

人们果然都是不往高处看的，苍兰躲在枝丫之中，忽然有种庆幸的感觉。

等楼罗都走了，我就去博凌滩，寻找父亲和兄弟，苍兰感觉身上的血液回暖了1些，但转念间她又否定了这个打算。

楼罗打北边来，最先经过的就是博凌滩。父亲他们1定不在那里了，或许我应该呆在原地等他们来找我。

可是村里的惨状让她感到恐惧，尤其是母亲的尸体还横陈在那里，苍兰不禁哽咽起来。她用脏兮兮的手抹了1把眼泪，灰尘沾满了她通红的脸蛋。

透过朦胧的泪水，她分明看到1个人正仰起头来盯着自己。冰冷的感觉再次贯穿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