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魂魄不稳，人鬼殊途（2/2）

福临本来是不想出山的，一是赶尸太过凶险，二是要去的地方也太过凶险。祖上交代过，尸不下川，赶尸的一般都很少往川蜀之地跑，再加上天灾还没完全过去，那就更不能走了。

但自从踏上回乡的路程，尸体中就开始慢慢散发出一种臭气，一日比一日厉害，最后连途中供赶尸匠休息的义庄都不肯接待福临这一行“人”了。

福临凭着殡仪馆的特殊身份，接手认领之后，立即又用土法做了防腐处理，也没有太大问题。

我脑袋一蒙，顺着这种感觉看下去，猛然发现自己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身边传出某个孩童的哭泣。

要解决也很简单，只要弄明白死者死亡的原因，安定其魂魄，就好了。

“一口水，一条生命，这就是他最后的心愿吗？”

我喃喃自语，心情沉重。

“福临”是祖辈定下的道号，十岁起，他跟着父亲学习赶尸秘术，十六岁时第一次赶尸，现而今也算是有着三十六年道龄的世外高人了。

而身旁的福临看见我睁开眼睛，赶紧开口问道：“小友，怎么样，看到什么了？”

可如今近距离闻到才明白，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熏得我连眼睛都睁不开。

打那开始，福临转了行，在家乡小镇的殡仪馆当了一名守夜人，之后娶妻成家、生活安逸，二十多年平平淡淡。

“道长，你坑人的吧？刚才不还说自己是什么巫道正统，这会怎么连个魂魄都压不住了，你不会是刚入门的新手吧？”

随后说话声消失，我就听见某人往嘴里灌水的声音。

当然答应归答应，准备工作还是要做好的。

废话，这种事情怎么能承认，我这天赋一般是不用的。从小到大看过不少东西，有好多都把我吓得不轻。那还是被动情况下发生的，这回主动去做，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还一连看七具尸体，这不找死呢吗。

福临道人，也就是我眼前这个领头的赶尸匠，原名张道才，湘南人。据他自己说，祖上是张天师旁系子孙，专习驱尸御鬼之道，没有人比他更正统。

身边的梁天宇也好不到哪里去，也顾不上架住我了，自己退后两步，捂着嘴不停地咳嗽。

听到这个声音，我像是听到了时间最美妙的音乐，整个人轻飘飘的，安详地睡了过去，直到一声凄厉的惨嚎在耳边响起。

中元节为地府府君生辰，这一日地府广开鬼门，放出所有鬼魂，七日之后再召回所有魂魄。这期间，十殿阎罗为府君庆生，收敛威势，赶尸的尸体就算路过鬼城，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所以，福临把这七天称为赶尸的黄道吉日。

“魂魄外泄？你扯呢吧，都赶尸了，你不施展道法压住魂魄？”

“没压住？！”

这七具尸体属于饿死、渴死、闷死的那种，在地震中死去，又被救援队挖出来的。尸体保存的很好，由国家统一管理，之前并没有什么腐烂的情况发生。

“那咱看下一具？”

“靠，你威胁我！”

福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等待着我作出决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场地震害的道路不通，救灾物资都不一定能及时运送进去呢，谁还有心情去把尸体运出来。正路走不通，只好用这种邪法帮忙。

“嗯，看看吧。”

“什么意思？”

“好，那就没事了。有问题的不是他。”

“小友聪慧过人，贫道正是此意。”

“人鬼殊途，你活人之躯在尸鬼道上走再远，也只不过是原地踏步。”

福临长叹一声，拉着我退到一旁，往路边山石上一坐，讲述起事情经过……

“嗯。”

“别拿这套忽悠我，我不信。”

“呃，贫道施过术法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压住。”

福临原本要接的尸，一共十五具，只是拿着名单去认领的时候才发现有一些已经肢体不全，没办法带走，最后只能领出来七具。

眼看马上就要离开蜀地，重回湘西，不成想这一晚就遇到了我们这一大巴车人。

我不敢相信地站起身来，大踏步向前走出好远，眼中除了漆黑一片，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爸，这是最后一口水了，我不渴，你喝。”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去看看那些尸体？

不过他的赶尸生涯却很短，三十岁那年的一次，让他碰上怨气最足的尸变，赶出来一具血尸。要不是有祖上宝器护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但命是保住了，一张脸却毁了，变成了现在我看到的这副狰狞面孔。

“咳咳……道……咳，道长，你这是怎么回事？咳，赶尸的不都得做点防腐措施吗，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恐怕不等赶到地方，这些个尸体就得化成水了。”

“你看前面。”

福临的回答幽幽传来，我彻底没招了。

可是自从接上这些尸体之后，事情就变得越来越麻烦了。

“为什么？”

“胡说，贫道自十岁起学习赶尸秘术，到如今已经四十余载，怎么可能是刚入门的毛头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