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穿室幽风（1/2）

周行天说道：“迫雨天资极佳，只怕还远胜过你，你明儿费些心思，传他‘夜明功’第一层心法与‘瞬柔掌’掌法，若他能在三天内学会....”

常海点点头，大声答应，朝苍鹰望了一眼，又问：“那苍鹰呢？”

木屋之中，一片死寂，间或有阴风从小窗口吹过，令人心惊胆战，恐惧莫名。

常海惴惴不安，问：“师父为何这么说？”

他说：“我教不了这孩子。”

众人又惊又喜，问道：“真的？”

迫雨刚刚入教，并不如他们狂热，见周行天居然将这位不知真伪的雕像排在首位，心中不免有些嘀咕，暗想：“这魔神恐怕已经死了好几百年啦，怎么能算数？师父真是个赖皮鬼。”

周行天对迫雨说道：“小雨，你先睡一会儿吧。”也不见他使什么手法，小雨登时闭上双眼，胸口起伏，沉沉睡去。常海将两个孩子抱起，放在一张石台上，石台铺着红布，像是淌着泛滥血水一般。

众弟子屏住呼吸，心底既雀跃，又惶恐，生怕周行天因此不悦。他们这位师父虽然和蔼可亲，但依照江湖规矩，师徒之间当恪守分寸：师父之命，不可不遵；师父传下什么功夫，徒弟便学什么功夫；师父若是不教，徒弟也不可逾矩偷学。

周行天急道：“他背诵之时，又说了些什么？”

不过他骤然出掌，足见周行天心中不耐，已临极限。

周行天突然呼吸凝固，过了半饷，他点了点头，说道：“本当如此。”

一时之间，众弟子听得心中大震，神魂颠倒，遥想那神秘老人“飞蝇”的神功，只感虚实难辨，却又憧憬万分。

众弟子恍然大悟，顷刻间明白为何周行天会如此孜孜不倦，费心寻找自己这些孤儿。如此说来，周行天年幼之时，定然也遇上过惨绝人寰之事了？

良久，迫雨针灸已毕，常海用布替周行天擦了擦汗，周行天长吁一口气，又来到苍鹰身前，刚刚刺了几针，神情剧变，颤声道：“这....这...”

师父在畏惧什么？畏惧苍鹰吗?

他望着周行天，心中敬爱感激，暗想：“师父为我们劳心劳力，这等恩情，永世难报。”

周行天坐在一张椅子上，仰天长叹，喟然不语，表情空洞，有如死尸。

他略微停顿，站起身，走到迫雨面前，将迫雨抱了起来，说道：“常海，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救你们这些战场孤儿？又传你们武功？”

周行天轻笑一声，并不回答，续道：“若他能在三天内学会，那么再传他‘缠心蛇掌’与‘夜明功’第二层，如此循序渐进，便如你过往一般。严加督促，不可偷懒，听明白了吗？”

常海愣在当场，问道：“可...师父，巍山他...”

周行天道：“若非如此，你们年纪轻轻，功夫怎能练到这般地步？将来你们若有机缘闯荡江湖，便知道在你们的年纪，有这般内力武功，已是相当罕见之事。”

周行天笑了笑，神情有几分黯淡，他说道：“你先别给我戴高帽子，其实我救你们，固然是由于你们身世可怜，更因为你们这些孩子体质特异，适合练这蛆蝇尸海剑的缘故。”

常海道：“徒儿记得....他似乎说‘玄夜，玄夜，原来你还有这等往事。’随后笑了两声，好像有些吓傻了。”

常海知道师父正在施展‘玄天伏魔功’上所记载的针灸之法，针尖凝聚真力，穿破肌肤，渗透穴位，刺激隐秘·穴道，这门功夫极耗心血，以周行天登峰造极的内力，过不多时，也已经呼吸紊乱，汗水淋漓了。

他等众人跪拜完毕，又问：“师父，这‘玄天伏魔功’又是什么功夫？你会使这门功夫吗？”

他恼了起来，将金针一捏，转眼金针全数熔断，他将金针抛在地上，脸色凶恶，眼眶下陷，顷刻间竟仿佛恶鬼一般。

周行天捂住额头，喃喃道：“我的内力....内力渗不进去，没法抵达他的南桂穴，这可....奇了...小小幼儿，身上怎会有这等古怪？”

咔嚓一声，周行天压垮了木椅，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如僵尸般瞪大眼睛，常海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搀扶，却见周行天一跃而起，面露犹疑之色，缓缓说道：“常海，为师....不知这孩子有何古怪，但可断言，他不适合练这‘蛆蝇尸海剑’的功夫。”

常海点了点头，答道：“师父，他已经背过《颂玄夜恭卑赋》了。”

周行天说道：“我已经找到了法门，也许在几年之后....嘿嘿，先不提了，容为师卖个关子，此事须得慎重，不可泄露天机。”

常海心下怜悯，但知道师父所言不假，朝苍鹰望了一眼，无奈叹息，取下他身上的金针，替两个孩子盖上布。谁知他一转身，却发现周行天已不见踪影，再看密室大门，赫然敞开，室外寒风卷入，袭人体肤，寒意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