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北王（2/2）

孙士林硬着头皮道：“并请辞天机阁主之位。”

孙士林没有答话，脸上更是看不出半分表情，只是头垂得更低了。

如今郑帝送出一个太傅。按照常例，与三公一道的旨意一般会是配享太庙！

垂首低目的孙士林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低声应道：“诺。”

孙士林沉吟了一下，说道：“先生说他教徒无方，现已将蓝玉逐出师门，并……”

玉妃握住郑帝的手，轻声道：“陛下息怒，气大伤身，何必为了这些昏聩老臣生气。”

正明四十年，正月十五，元宵节，看灯，猜灯谜。东都的元宵节灯，素来有火树银不夜天的美誉。只是今年东都城中却没了往年的喜庆意味，甚至比起平日里还要冷清几分，犹如头顶上笼罩了一层铅云，让人喘不过气来。

从正月初六开始，内阁、六部、司礼监的灯火每日都要燃到深夜，一道道批红和批蓝往来于内阁和司礼监之间，最后批红批蓝合作一处，变成旨意，送入六部之中。

郑帝一边吐掉浓痰，一边摆手道：“不妨事。”

郑帝烤了一会儿火后，收回双手，笼于袖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道：“士林啊，你说……朕这次是不是做错了呢？还是说，朕真的老了？徐林……他也老了。”

郑帝皱眉道：“并什么？”

郑帝虽然平静下来，但脸上的阴霾却又重了一分，清了清喉咙后，说道：“另外，让内阁拟一道旨意，加封先生为太……，就太傅吧。”

不管怎么说，萧煜已经不单单是一个草原王，距离西北王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而已。

中都大都督徐林率三十万西北大军与萧逆叛军决战于青河之畔，天降大雨，萧逆引青河之水水淹徐林三十万大军，徐林兵败，军师中郎将蓝玉于中都兵变，夺城而拒徐林于城外，萧逆大军追击至中都城下，徐林请降。蓝玉献城请降。

当然，现在玉贵妃已经被晋封为皇贵妃了，甚至不久的将来，太子继位，一个圣母皇太后也是跑不了的。

郑帝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问道：“先生呢？他教出来的好徒弟把朕的中都送给了萧煜那个逆贼，西北局势糜烂，他有什么要说的？”

即便是郑帝，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在一年前他随手就可以碾死的小角色，如今已经是一方诸侯。

孙士林回过神来，几乎是轻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萧煜入主中都的消息，可以说天下震动，当中都城上升起萧字王旗的时候，天下人不得不承认，那个原本以为会被徐林轻而易举碾压死的年轻草原王，真的成了中都之主。

就在这时，一位披着白色狐裘的中年美妇轻轻推门进来。

根据西北五州总督与晋王秦政相继传回的消息来看，最为精锐的二十三万铁骑最起码有半数落到了萧煜手中。

整个王朝已是疾风骤雨，就在十几天前，郑帝与朝堂诸公们还在想着开疆扩土，名垂青史，此刻却如在冬日里被泼了一盆冷水，而且还是最冷的青河水，整个人都懵了。

孙士林头垂得更低了，左手悄无声息的伸到背后，急促的摆了几下。

坐西北，而望中原呐。

过了片刻，郑帝怒极反笑道：“好，好，好。真不愧是朕的国之柱石。”

此时郑帝正坐在一个其中一个火盆前，双手虚置于火盆上方，一旁侍候着的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孙士林，昨夜刚刚在司礼监熬了一宿，已经是第十天了，可从孙士林的脸上，却看不出半分疲惫之色。仍是低眉敛目，垂手而立。

孙士林默不作声。

原本侍立的两位太监马上开始后撤。

一如李严、萧烈、秦政这等位极人臣的重臣，也不过是加封了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而已。在这之上还有少师、少傅、少保，其后才是太师、太傅、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