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020官场上的姻亲(1/2)
因为事情急,接连两天,印道红都打电话问李乔林,问那个殷胜容回了没有。 让他失望的是,每次的回答都是没回,殷胜容还在外面出差。
这不是故意躲着我吗?印道红恨恨地想着,可又没有办法。
这不是故意在躲我吗?印道红火了,给李乔林下了最后通牒,说如果殷胜容在明天之内还不回来,他就建议市政府把他的职给免了。虽然这话是气话,可李乔林听了,还是惶恐不已,答应再去催促。
三天后的上午,殷胜容终于回了单位,印道红在茶座约见了他。
殷胜容中等身材,脸色黝黑,显得很精神。应该是事先听说了,一见面,他就连声说:“印秘书,您要问的事情,我可什么也不知道。”
印道红笑了笑,说:“我们已经来了茶座,先不谈这个,品品茶,品品茶。”
很快,服务小姐上了两杯上等的碧螺春。印道红说:“殷处长,听说这几天您去外出搞调查去了,不知是什么事情,非得要您亲自去跑。”
殷胜容犹豫了一下,说:“我接到举报,说有个叫江南三建的基建公司先在白沙市拿了工程,没有到市建委基建处办相应手续,有人报告到了我这里,我作为基建处负责人,我得去查一查,这种情况按规定是应清除的。”
“这茶很不错的,请您试试!”印道红提醒殷胜容品茶。等他喝了一口后,他才说:“我冒昧地问下,查的结果怎样呢?”
殷胜容说:“江南三建是江南省的建基公司,听说我们要去查他,那个工程的负责人赶快过来了,又是承认错误又是表示要改正,承诺尽快补办手续。我想人家从外省进来,人生地不熟的,揽个活也不容易,不能一棍子打死,就到施工现场看了,考察之后,感觉施工质量不错,其次他们的态度也好,所以按规定被他们补办了进白沙市的施工手续。”
印道红说:“殷处长不愧是建筑工程经济组织管理专业的高材生,业务精湛,办事讲原则,难怪市建委上上下下都夸您是单位的鼎梁柱。”
事先,印道红作了调查,得知殷胜容是科班出身,懂技术也懂管理,上级部门已经对他进行考察,把他确定为系统领导班子人选。本来,市建委副主任这个职位应该是他的,只是他为人木讷,不善于跑关系,就被活络的李乔林抢了先机,夺了副主任一职。不过,他人很通达,并没有因为这个影响工作。
听到作为副省长秘书的印道红的肯定,殷胜容多少还是感到高兴的。毕竟,每个人都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优点。他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说:“印秘书,您对我们市建委还是蛮了解的嘛!”
见扯到了市建委,印道红马上话锋一转,说:“殷处长,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市建委有您这样的领导把关,为什么会出现大桥坍塌事故呢?”
听到这,殷胜容脸色就是一变。他知道,他上了印道红的当,无法避开这个话题了,只得说:“塌桥事故和我们市建委无关!”
“和你们市建委无关?”印道红抬高了声调,“市建委的工作从宏观上讲,就是两方面的工作,一是搞规划,一是搞基建。不管是中央的,省里的,还是地区的,县里的,只要是在白沙市范围内的建筑工程,其设计管理、施工管理都由你们负责,也就是说,全市的建筑设计审查、合同签订、施工工程招标、工程质量管理、定额造价管理、工程开工报告等,都是由你这个基建处处长兼定额站站长负责。一座建起还不到两年的大桥垮了,你居然说与你们市建委无关,你不觉得害臊吗?”
殷胜容听了,脸一阵红一阵白。忽地,他站起身来,说:“印秘书,你应该清楚,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处长,我的上面还有副主任主任。即便是我们单位的一把手,他的上面管的人更多,有些事情,我能做主吗,我们市建委的一把手能做主吗?”
他终于愿意说点什么了!印道红一喜,他慢慢地坐了下去,又邀请殷胜容坐下。不过,印道红没有顺着殷胜容的牢骚话去问,而是说:“殷处长,你是专家,我想咨询下,杨子舟大桥到底有没有问题?”
因为话语已经挑明,殷胜容犯不着遮遮掩掩了,说:“首先,我想更正一个说法,杨子舟大桥主体没有问题,而是上桥匝道发生了坍塌。至于具体原因,我有这么三个猜想:第一,设计存在问题。”
说完,殷胜容用食指和中指摆出一个“v”字,然后,把手机的纵向中线放在指尖上,试图用两个支点平稳地支撑起手机的平面。不过,试了几次,他都没有成功。
看着迷惑的印道红,殷胜容说:“印秘书,发生侧滑的桥面就像一个只有两个支点的手机平面,支撑点在手机平面的纵向中线上。桥面之所以侧翻,第一个原因是这四辆车可能都是贴着边行驶。这个110米的桥中间只有两根独立的柱子,横截面两边也没有支撑点,所以,一旦四辆车都开到这个上面的时候,偏心就大了。”
印道红似有所悟地说:“因为司机没有沿着中线开?”
殷胜容说:“对,如果四辆车沿着中线开,肯定没有问题。但设计的时候,不可能考虑说每个司机都沿着中线开车,从这个层面上讲,设计是有一定缺陷的,但这个缺陷不足以导致桥一定会侧翻,也又可能是这个地方的铆固得不够好。这个桥墩和桥面之间要有一个东西,学名叫抗震支座。这个支座一般情况下是有弹性的,是一层橡胶一层钢板一层橡胶一层钢板叠粘起来的,很有可能是这个东西出了问题,要不然是不会掉的。如果在桥体的横截面上采用双支柱而不是现在的单支柱支撑,也就是四条腿支撑起一个板凳,桥体的安全性能会更有保证。”
印道红说:“这座桥是哪家设计单位设计的?”
殷胜容说:“白沙市市政工程设计院。”
印道红说:“这是第一个猜想,那第二个呢?”
殷胜容说:“原计划三年完成的跨河大桥最终仅用了十七个月就竣工了,在道路交通中,政府为了要在春节、国庆等重大节日前完成献礼工程,经常不断要求施工方加快工期,赶工期几乎成了业内的一种常态。当时的报纸报道,扬子舟大桥的建设速度如同搭了火箭。这样的建设速度,必然影响大桥的建设质量。第三个猜测就是老百姓普遍认为的,工程是豆腐渣工程,是问题工程。不过,印秘书,这三个原因都是我的猜测,是不是事实,你还得找专家去核实。”
虽然不是最终结论,可是,印道红还是觉得很有收获,至少让他知道从那几个方面入手调查。回到办公室,他马上把殷胜容说的整理成文,送给林副省长审阅。
林副省长看了看,把报告丢到办公桌上,说:“小印,你很会抓主要矛盾嘛。白沙市市政府已经成立坍桥事故调查组,你把这个报告给他们看看,免得他们认为省里面是睁眼瞎,什么都不懂。”
印道红毕恭毕敬地说:“谢谢首长的提醒,我会按您的指示去落实的。”说完,他就走到外面办公室,拨通白沙市市政府办的电话,把整理好的事故原因的三个猜想告诉他们,要求他们一一调查落实。
挂了电话,印道红正要离去,却被林副省长叫了进去。林副省长示意他坐下,亲切地说:“小印,你的个人问题解决得怎么样啊?”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个问题,印道红愣了半响,才结结巴巴地说:“什、什么个人问题?”
林副省长说:“就是找对象啊,你不是离婚了吗?”
林副省长知道我离婚了?印道红听了,就是一紧,忙说:“您、您也知道我离婚了?”
林副省长说:“你是我的专职秘书,这些情况我当然得了解啊。我有个远房侄女,自身条件不错,找个时间见见面,怎么样?”
什么,林副省长帮我介绍对象,而且是他的远房侄女?印道红有些吃惊,想推辞,又不敢也不好,只得说:“我是离婚男人,怎么高攀得上您的侄女?”
林副省长摆了摆手,说:“你怎么这么封建,离婚男人是个宝,你自身条件好,政治前途也好,是我侄女高攀了呢。这事就这么说好了,哪个时候见面,我到时候通知你。”
林副省长一番好意,总不至于当面拒绝吧。印道红不再推辞,表示默认。反正就见个面,对方知道我是离婚男人,肯定连面都会不想见,我担心什么?这样想着,印道红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过了两天,白沙市市政府秘书长黄子超到了印道红办公室,送给他事故调查初步报告。印道红浏览了一下,基本上是按他提的三个建议调查的:
第一,桥梁专家认为,从桥面的桥墩的完整程度看,应该不是质量问题,倾覆的这段匝道桥下部结构采用四根独柱墩支撑,上部结构为钢、混凝土叠合梁,防止在独柱墩上面,两端的独柱墩为带盖梁的设计,盖梁是受力结构以防地震中梁体横向甩出,盖梁上方是两个支座,在受力结构中起弹性缓冲作用,中间的两根独柱墩则没有盖梁,在墩柱和桥面之间直接设立了一个单支座,只要在设计值范围内,平衡就不会被破坏,桥面的载重独柱墩设计的优势是外形美观,节约桥下空间,因此广泛应用于城市立交桥中;
第二,扬子舟大桥预计三年工期为三年,但从开工到竣工只用了十七个月,被誉为火箭速度。据调查核实,该桥赶工期是响应政府要求,属于量大、人多、机械设备增加,未对结构质量产生不好影响;
第三,,大桥坍塌处有几个非常规则的缝隙,这是特意设计的伸缩缝,桥梁在气候变化中会热胀冷缩,一定要留伸缩缝,像这种因为它是贴在外面的,会掉下来,但不会影响结构安全和使用功能,就像人们搞装修时露出一点皮,补一补就可以解决问题。至于坍塌地段发现的编织袋、泡沫等材料,露出来的钢筋非常细,而且没有按规定绑扎。这些情况属于正常情况,泡沫板,学名苯板,用这几公分的苯板来填塞伸缩缝工艺要求这个缝隙不能进混凝土的,必须要保留这个缝隙才能有伸缩空间,这是非常好的一个做这个缝的材料。那些编织袋,是伸缩缝用苯板填塞后,和梁之间会有一些小缝隙,为了避免浇筑混凝土时漏到缝隙里面,就用柔阮性好的编织袋填塞。至于钢筋,桥梁设计本来要用到多钟规格的钢筋,粗细各不相同,多数钢筋采用点焊法连接,工艺效果优于绑扎。
综合以上调查结果,事故调查专家一致认为,该桥设计没有问题,质量没有问题。
印道红捏着这份报告,说:“黄秘书长,你这不是瞒天过海吗?明摆着的事实,你们居然得出结论,说大桥没有任何问题?”
黄子超苦着脸,说:“印秘书,这可是专家们做了大量调查核实得出的结论,是有权威性的。”
印道红抖了抖报告,说:“你们拿这个去哄小孩还差不多,要是想哄我,没门!”
见印道红生气了,黄子超忙说:“印秘书,这个,这个真不是我说了算,我只是给您送报告老了。”
印道红把报告丢给他,说:“带着这个报告回去给你们市长,就说连我这关都过不了,更不用说过林副省长那关了。”
省政府挂牌督办,林副省长主管这事,而印道红代表林副省长行使监督权,黄子超当然知道这层关系。见印道红百分之百不接受报告的结论,他犹豫了一下,说:“印秘书,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印道红斜了他一眼,说:“别拐弯抹角的!”本来,他想说有屁快放的,觉得这样去说一个市秘书长,还是不太好,便忍着没说出口。
黄子超咽了一下喉咙,说:“印秘书,凡是不能不认真,又不能太认真。”
印道红惊了一下,说:“黄秘书长,你想说什么?”
黄子超说:“扬子舟大桥是宋副省长主管建的,大桥有问题,他首先逃脱不了责任。省里面挂牌督办,负责的是林副省长。其实,下面的人心知肚明,知道他们之间有矛盾。一个想把事情闹大,一个想把事情捂了,我们下面的人是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啊!如果你们硬要其它结论,就得把市调查组撤掉,由省里出面成立事故调查组。”
下面的人都清楚,可我为什么不清楚呢?隐隐约约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印道红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是夹在中间不好做人,而我呢,却是出头鸟,不管是斗赢了,都是费力不讨好的事,除非林副省长把宋副省长整垮。想到这,他软了语气,要黄子超放下报告,说这个事情暂时这样,等向林副省长汇报后再作决定。”
黄子超走后,印道红陷入了沉思,琢磨着如何走下一步。一方是常务副省长,一方是自己效力的副省长,稍有不慎,自己都有可能遭殃。正想着,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他急忙调整了一下情绪,拎起话筒,礼貌地说:“您好,我是印道红,请问哪位?”
任何一个打领导办公室电话的人,作为秘书,都得礼貌接听。因为,对方极有可能是比领导更大的领导,或者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更多的是一般人物。
“印秘书,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下”话筒那头,传来省政府办公厅主任兼省政府秘书长谭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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