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花大姐”（2/2）

我按住罗奶，说，“我去，”就下了地。

我心中暗忖，我爸的尸体在医院的太平间呢，还没有火化，我要每天和他交流两三个小时，他能不能借尸还魂呢？

对此，罗奶有她的看法。

罗奶管碗橱叫碗架子。管返胃叫烧心。

在单位，就有这样的说法，“常往小身边凑，能活九十六。”是说她那种乐观向上的性格，感染人。在她跟前，免不了乐乐呵呵的长命百岁。

科长也管罗奶叫奶。在单位，我爸让我管她叫姑，到这儿她就矮了一辈？

谁？“大姐！”

进了屋，不说啥话说到这上头了，罗奶说，“哪个男人没有几个女人？有几个女人不算啥。同治爷六岁即位，十九岁驾崩，在位十三年，他所临幸的女子达一百零五个，要是到一百零八个，他就不能死那么早了。”

我不象罗奶，上炕要脱鞋，盘腿大坐在炕上，我不用解鞋带，偏着身子往炕沿上一坐。下地就方便。没走出屋门，科长就拉开门进来了。

“嗯？你说啥？”

退一步说，他要借尸还魂了，咋和他处啊？他还是那么招蜂惹蝶，满世界播春啊？

“你上炕。”

罗奶又说，“你还弱，别去你相好的那里看，不给那恶鬼提醒了？你看，今儿就把那个女子害死了。这是何苦呢？你先沉下心来，等你硬实点儿，有章程和恶鬼捂扎两下了，你再去看也不迟。人世间呀，谁也看不透你的性子，就我知道你，啥都急三火四的。”

“帝王也是人——你爸和一百多个女的有关系？”

不过她马上对小波说，“小波儿，不认识姑了，这么瞅我？”

“您说。”

罗奶说完，旋风兴奋起来，加快了旋转。

以七星瓢虫的俗称作为她的绰号，除了她姓以外，实在是她长得喜兴、靓丽，到哪里，都是一片春色。

“那我是一定要吃的，不过，你上炕，我搭拉腿坐炕沿上就行。”

罗奶笑呵呵地说，“小呀，你真能赶嘴儿，我们一做点儿好的，你就能赶上。”

罗奶一看，叹了一口气，“嗨呀，你还一肚子世俗之念，那你还死干啥？你好生地去吧，啥也不用担心了。”

罗奶说，“那小红你去饭架子把那碗酱黄瓜拿来，吃这饭，你姑不吃咸菜不成，不吃咸菜，她烧心。”

“没事儿，你上炕，哪回我在奶家吃饭，都搭拉腿坐在桌子边上。”

科长熟门熟户，到了院里，径直奔屋里走来。

说着，科长一把搂过我，把我往炕上推。

她和我爸这么密切，我爸未婚，她未嫁，她就跟我爸过得了，他俩年龄也差不太多，何苦去参加“非/诚/勿扰”那种节目呢？

“让你爸进屋干啥？人和魂灵不可过长了接触，时间一长，有的人就可能变成鬼，你没看到有的人疯疯癫癫的，自说自话？那就是和鬼接触时间太长了。”

科长把碗夺过去说，“小红，你跟我还客气？我自己来，自己来。”

罗奶说完，旋风很粗放地在院里来了一个大回环，就向院外旋去了。

我们吃“猛固布达”都不吃咸菜，讲究一种味道纯正，不吃咸滋滋的东西。

科长本来想放开去笑，一看到我，就收敛了许多，但仍旧笑着说，“奶，你不说我是有福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