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近乡情怯（2/2）

王元摔倒在地，怀里一个纸包滚落地上。

王元抬起脸，很是开心道：：“俩儿小子，书读得不错，过几年就可以参加全帝国的大考了。家在城东角。”

“哥哥。”

“呵呵，小兄弟，既然来了，就去家里坐坐吧。”王元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张然一脸戒备地盯着他，好像在说，你知道我会跟来。

曾经带给张然巨大震撼的高城大垣，曾经让张然数次道不识途沸反盈天的大街小巷，现在看来，也只是红尘凡俗的一隅。心境不同，见识不同，在别人眼里如何得富贵泼天，而在张然的眼里，也仅仅是个吃饭睡觉的凡人小肆。

张然想说，我放下了。

“要是咱们两个中一个人死了，事情就简单了。”说罢，王元从靴子里拔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对准自己的胸膛“哧”一声扎了进去，鲜血立刻淹没了握刀的右手。

“哎，命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王元神情萧索。

“然儿，这些年你去哪儿了。”爹问。

王元瞪大了双眼，看见一身黑衣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青年，竟口吃起来。

“我，杀不了——你的，当年，石彪的失踪，加上——加上你的离开，我就，我就已经猜到了，哎……”

张然从背上取下包裹放到柜台上，一不小心，包裹散开了一角，里面赫然掉出了十几张银票。张然毫不在意的重新收进包裹里，眼睛不经意地扫了王元一眼。

张然低头，默然。他不知道王元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一点必须弄清楚。如果王元说了假话，张然肯定，王元下一刻就不会留存于世。

“砰”，“砰”……

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说笑。

第二天晌午，两人吃完了饭，时不时地说起一些山寨的往事。

王元无奈地说：“像以前咱们干的这营生，朝不保夕的，年轻时谁敢成家啊，要不是赶巧碰到个好女人，估计现在也是光棍一个，呵呵。”一说到家，王元容光焕发，脸上尽是自豪陶醉之色。

上坡上，一身黑衣的青年，身上背着一个包裹，骑着一匹价值不菲的高头大马，手握一柄寒光逼人的长剑，长相算不得十分俊秀，皮肤微黑，可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英武不凡。

亲人的眼泪和呼唤，张然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和弟弟妹妹拥抱哭在一起。六年了，虽命运多桀，数度生死边缘，他张然最多考虑的还是自己的修行，自己连幼小的弟妹都不如，罔顾恩情，自己情何以堪啊。

不到二天，张然到了青萝集，二个时辰不到，古塘村在望了。

两人聊了很长一段时间，王元更见萎顿，曾经的精明勇悍和那一丝的英雄气，荡然无存了。

张然的心境无形之中提高了不少。

王元前脚出门，张然就老远地跟着。自修炼功法之后，张然对外界事物的感应提高不少，虽然同王元相距很远，也不会跟丢。

先去钱庄兑换了一些银票，张然找到了一座叫“醉香园”的酒楼，要了几个菜，一壶酒，靠着临街的位置坐下。有些事情要好好谋算一下。他想了无数个不杀王元的理由，很快这些理由又被他一一推翻。爷爷，爹娘，二弟小妹，他不容许任何人给他们哪怕丁点的伤害，他要做的，就是要把这些隐患一根根拔除。

“那晚，我知道你会跟去的。”

当然，张然还是有些遗憾的。端木金这会儿不知还在不在在固山城的学府里，诗书为伴，笔墨染香，他应该过得不错吧。对端木金，他没什么反感。至于那个给过自己侮辱灾难的锦衣少年，哎，算了。

“王大哥，你这又何必呢，你也可以杀了我的。”

一座宅院的门开了，一束微弱的的灯火亮了起来。张然止步不前，欲走还留。

阴霾渐渐地消散了，张然最大的遗憾是再也看不到那个百倍疼爱自己的老人了。

固山城的马市，老板为张然精心地挑选了一匹日行千里的赤炭马。虽费了一千两银子，可看着修长的体态，健壮的四肢，张然却认为值了，他也相信老板不敢欺骗他。

“我知道，你不放心，早知道会有今天……”

张然骑在马上，眯着双眼仔仔细细地丈量着古塘村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那些记忆深处熟稔的影子，仿佛在这一刻都鲜活起来。六年了啊，自己怎么会离开了如此长久而不自知，眼睛不知何时湿润了。爷爷，爹娘，小弟小妹，我回来了，你们还好么。爷爷会老成了什么样子呢，这么多年来爹娘的身体能经得起繁重劳累的摧残么，小弟小妹还能认得出自己么。张然胡思乱想，脑子里半刻都不得消停。

王元热情地把张然让进屋里。屋子很宽敞，家具摆放齐整，铺着青砖的地面，非常干净，看得出来王元的女人很善于持家。看到张然进来，女人微笑地和张然打招呼，忙着端茶倒水。这个女人长得丰腴白嫩，一脸幸福满足的样子。

张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