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砍柴童子（2/2）

吴甫佶自顾自的高兴起来，与那栈道之时的冷酷无情想必，判若两人。因为这守道人一行，毕竟也是凡夫俗子，谁人没得个三纲五常，七情六欲，他们也食五谷杂粮，也懂人情悲伤，也会夜观星象，也知四季变换，也感久久分别之后的喜悦和珍贵，因为他们也是活生生的，有感情的人！只是，涉及了这栈道一事，方会毫不留情，不分黑白，不讲因果。因为这是他们为止存在的原则，而这原则是上面百年来，祖师爷们留下来的，他们也从来没有质疑过。

吴甫佶过了些许时间才注意到这怀中的小师弟，情绪不对，怎么半会儿子，不见说话呢？

慢慢将童儿扶在双手之间，才看清，此时的这小家伙，笑中掺杂着泉涌一般的泪水，笑的很大，哭的很惨，而且没有抽噎，没有声音，只是傻傻的笑着，开心的留着眼泪，吴甫佶看到这一幕，一时没有忍住，顿时双眼像是上了一层浓浓的雾水，模糊了起来。

”笨蛋！一个人在家，无聊了，怎么不去找师兄我啊！这一路也就半天的时间！小笨蛋！“吴甫佶半边安慰，半边抱怨道

”呜呜……嘿嘿……，师，师傅说不住我走出山啊，说是外面危险！“童儿又哭又笑的说道，也许是方才哭的过于认真，现在不想哭了，也难以控制的打起嗝来，每打一个嗝，浑身就随之一动，把这吴甫佶逗得也是又哭又笑。

”师兄和师傅还没出关吗？“吴甫佶低头看着童儿笑着问道

”呃……！还，还没……“童儿努力的回答道，边说又打了一个大嗝，便慌忙的有手捂住嘴巴，想要阻止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无敌连续不知叫什么嗝“！

吴甫佶心疼的伸出手去，摸了摸童儿的头，极力想要安抚这个自立更生了三年之久的小师弟。其实，从大师兄开始，到自己，再到身前的童儿，童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倘若连这个最基本的本能都不具备？那还怎么能活在这个世间？怎么活在这苦幽山中？更别提那栈道之事了！这点，他感同身受……

”哎？童儿，头发长了，过来！五师哥帮你剪剪！“

”嗯！“童儿点头答应道

两人慢慢走到了屋中，燃起的灯光仿佛有了生命一样，更加拼命的燃烧着，努力想把这间小小的屋子照得更亮。其实，这间厨房就是童儿的吃饭和睡觉的所有空间！

”童儿，你这三年就一直睡在这里么？“吴甫佶用手轻轻抚摸着墙角一块木板，木板之上简单铺着一张鹿皮，还有下方漏出的几层杂草，心酸的问道。

”嗯！“

”你傻啊！楼里一楼不是好几间可以住的吗？不比这里宽敞？“吴甫佶以一位长者的身份，稍作批评的责问道

”我，我怕黑啊！这里正好，不大不小！正好看的见大门外的地方！嘿嘿“童儿漫不经心的坐在吴甫佶身前，俯身下来，双手老老实实放在膝盖之上。

吴甫佶听见这身前童儿这般作答，顿时又是觉得于心不忍，这三年来里的每一天，这个孩子都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再也不是那昔日里跟在众位师兄屁股后面跑的小不点咯！想到这时，单手轻轻撩起童儿的杂乱的黑发，一手持着剪刀，慢慢减去他那毫无条理的发稍，黑发一根根断裂开来，漏出了后脑发根旁边的几处伤口，吴甫佶当然明白，这个笨师弟，定是他粗心所致，才会这样伤了自己，看到这时，吴甫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从身后将身前的小师弟抱在怀里，头抵在他稚嫩的后背之上，留下两行长串热泪……直到这童儿经不住他这猛地一抱，大声叫了起来

”师兄！疼！“

”哦啊！哈哈，师兄不小心脚滑了，没事，还有一点就剪完了！老实坐着哈！“吴甫佶调整了下心情，漏出欣慰开怀的笑容，也许是目睹了今日那被带走的许莫儿，又想到了他今日错杀之人，便也是顿生沉重之感，只是逝者如斯，栈道之处的所有事情，不能何这时常之事混为一谈，这个道理，他大小就明白。也许，这只是他在为自己寻个心安的理由吧！

就这样，两人在这灯光之下，细剪发丝，一根根如同那过去的日日一般，终有一天会苦尽甘来，落发归根！

”童儿，明天师兄待你去抓鱼罢！“

”嗯！！！哈啊哈！太好啦！！我要去，我要去！“

”平时吃的饱么？“

”可饱了，山里有兔子，有山鸡，还有……“

”……“

两人躺在简单的”小床上“相聊甚欢，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山里的夜，很怪！总也比那白日的天空清晰，月亮像是静止一样，毫不吝啬的照射着身下万物，山间沟壑，楼宇两边。而此时的栈道之处，只见那画满道子的黄岩之上，树起一道淡黄透明的真气，由岩壁两侧往其南北延伸开来，恍恍惚惚闪烁不定，碰触过的几只飞虫，纷纷化为灰烬来。

岩上记下的印记，也正慢慢隐去，三横三竖，正好六道儿……

黄岩之上，其实也刻有字，只是不那么明显，隐约可见偌大的”诸子罗网“四字，与这石碑所立之处，正对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