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启第八章(1/2)
第八章
每个人都在留心听着有没有水流的声音,可惜走了很远,那片大地仍是一片寂静。正午烈日当空,他们也不敢行走,那样脱水更快。休息了一会儿等太阳斜一点才敢出发。就在太阳也快要落下的时候才走到树林。他们勉强找了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点起一堆火,只是这会儿连个背靠的山凹也没有了。
兔子啊兔子,你再给我们带带路,不然真的要吃你喽。
你看,还说不需要宗教,这会儿都开始拜兔子了。你不能威胁兔子。这兔子说不定真是神物。你想,我们昨天还在文明世界里纵享丰富的物质文明,如今在这个电磁波信号都到不了的地方。而这只兔子,连接了这两个世界。兔子能来往于两个世界,我们肯定也能,只是没找到路。
小鱼儿带着小兄弟们在周围清理枯叶,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或者水。他们商量好不走远,要保持喊声能听到的距离。或者能看到火光的距离。树林里更容易迷路。
宋累得再也顾不得礼节,像一只孱弱的羔羊般倒在地上。元喜一边照料着火堆,一边陪着他,用手探了探,还活着。
别睡着,醒醒。你怎么样啦?
我知道,你和我说着话,别让我睡着了,我怕我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你哪里难受不?有没有觉得电解质紊乱?
肚子难受,饿。电解质紊乱啥感觉?
那就是没有紊乱,那就没事儿,坚持一下啊。对了,跟你商量个事儿啊?
什么事儿?
那个你仔细听好了啊,专心点儿,别睡着。
宋竖着耳朵。
那个,你记得吧,上次我们吃火锅时候说的,要是死了,别人可以吃。你得给我们一句准话儿,你是为了大义让我们吃的。你说,不能因为我们为了生命吃了你,回去的时候受法律的制裁。当然我们内心是会一辈子自责的。
我...我真的要死了吗?我就是感觉饿,好像也饿过劲儿了,我感觉良好着呢。
你别忽悠我啊,我们当时说好的,谁死了别的人可以吃掉他,然后活下去。你别不认帐。
那是玩笑话,随便说的,不能当真。
谁说的玩笑,生死契阔,岂有戏言。
你不会真的吃我吧?先前在山顶上我还第一个支持你的路。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我说了也不算呀,这么多张嘴呢。从现在的状态来看你是最弱的,你挂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你挂掉了,大家都吃,我也得吃才能活。
啊?这好残忍。你真的要吃我?你要是挂了,我无论如何也不吃你。
我要是挂了,就是一堆肉,你不吃了活下去我就白挂了。那时候我也不疼了,你招呼大家吃的时候给我留个头就行。我这身腱子肉,够你们吃几天的了。
我害怕。真的害怕。宋紧紧地抓着元喜,他不敢想像自己如果真的和兄弟们一起烤元喜的胳膊、腿儿,会是什么情形。也许这情形并不遥远,就这两三天的事儿。
我也怕,我好怕我们真的走不出去,也找不到吃的,然后悄悄地死在这里。我一路上跟大家讲笑话,内心里是告诉自己要鼓舞大家别害怕,其实我自己也怕得要死,也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元喜也紧紧地抓住了宋那小鸡爪子。
那些是笑话?都是大道理啊,要笑话也是恐怖笑话。
你还不知道,兄弟们就爱听那种,要不然就是荤的,或者黄的。
荤的不就是黄的嘛?
对。所以我只能讲这种啦。
二人沉默半晌,或是在节省力气。许久宋才说:谢谢你,元喜。如果能活下去,我把我的财富都和大家共享。生命,委实不值得在别的方面花太多力气。
如果能活下去,我再也不挑食了,我好想我的小房子,小小的厨房、卫生间,小小的沙发和钢琴。
我也不嫌我被派到这分公司来了。我也不讲究了。这会儿是真后悔削骨了,尽管我瘦小,如果没削过应该不至于现在这样。
如果我死了,你们吃掉我,能把我的头埋了吗?白天我们走下来的那个山坡有那么多野花,摘几朵,别太费力气,放在我头的周围。你知道贝多芬的月光吧?给我哼一段。元喜无力地说道。
你想好了你的葬礼了。我还没想好,要是我死了,你也这样把我埋葬。
这只是万一。先做个坏的打算。人是多么渺小,能活就活吧,不能活了咱也不争那么多。
唉,我真后悔。宋说到:活着其实真用挣那么多。挣那么多也花不完。到尽头,活着才是关键。
完了,现在真是唱到诸神黄昏了么?
元喜看着小鱼儿他们回来了,由于走得并不远,只采到一点野菜并没有找到水源,看来今晚又要饿肚子了。大家都又累又困,胡乱吃了点野菜,一致决定明早一定要把兔子吃了补充体力。
每个人睡前都在舔着干裂的嘴唇虔诚地祈祷:上天啊,关照我们这群小野蛮人吧。赐予我们食物和水吧。这群人以前算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总嘲笑原始人为何会傻呼呼地对着山峦、星月祈祷,现在倒是自己回归到原始状态了。他们希望山峦有耳,星月有眼,能响应他们的请求。
元喜在凌晨醒来,天空很亮,星月无光。她慢慢地爬到树林外边,她应该是绝望了,她想提前摘好自己的花。
她刚爬出几步就惊喜地叫大家起来:草叶上有露水!虽然不多,可是一棵一棵的总能缓解一下饥渴。
大家一听有水,生命的力量也苏醒过来,都在贪婪地吸着珍贵的露水。吸完还小心翼翼地收集,装在平时随手一扔的塑料瓶里。绝望的心情算是稍微振作了一点。
我觉得我们应该顺着山势往下走。应该不容易迷路,而且这么大一座山,应该会有溪流之类的。
宋再一次相信元喜,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说要回去。那只兔子,也因这露水早餐而逃过一劫。
他们走进树林,两只耳朵都在收集着活物的信息,任何活物都能吃。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把兔子吃了。他们这么想着,这只兔子就是他们的储备粮。
因为人多,倒是也没有那么害怕。山势一路向下,地面的落叶越来越厚,林叶茂密遮天,他们倒是不用担心烈日炎炎了。
大家都沉默着,恐惧心照不宣。
我觉得我们有希望了。
什么希望?很喜欢希望这个词。
你看这树叶越来越宽阔,我觉得水就在附近。
这地方也真奇怪,照说我们的位置,不会有这样的植被。这像是热带雨林了。
不可以常理度之,这里是外星球。导航不是显示我们没在地球嘛。元喜这个幽默把大家都逗乐了。
难道我们真是掉进兔子洞了?然后穿越到外星球?
管他呢,给我片土地,我就能活下去。地球也好,火星也好,哪里生了我,我就在哪里成长。
你是科学家,还相信穿越?
咱最多算个科技工作者,成不了家。
相信这群科技工作者不,宋?
相信,一百个相信。
也是,这么多个脑袋,绝对能走出去,走不出去算我的。元喜说着,突然脑子里闪现一个念头:要是兄弟们都死了,她得埋那么多颗脑袋,那要摘好多花来,才算对得起他们陪伴的这半生。也许她会早过他们先死,就不用她动手了。
你们看,前面!真的有水!
众人惊喜地一看,前面真的有一股溪流,尽管只是一条安静缓慢的涓涓细流,还不足以没过脚背,但是他们知足了。不由分说冲进去痛饮一番。大家这才发现刚才趴在草地上吃露水,脸上沾了好多泥,加上这两天的风尘和饥饿,脸上的尘垢已结成天然的图腾,他们像半个原始人了。
他们踉跄着走上去,捧起溪水痛饮起来,直喝到肚子都鼓起来,然后躺在边上,望着遮天蔽日的林叶,心里五味杂陈。
我们把兔子吃了吧,趁着这里有水可以洗洗再烤。
那是储备粮,要不我们熬一熬,我看宋快不行了,等他挂了我们先吃他,他说过不追责的。
我也觉得,兔子反正吃草,好活。而且我感觉兔子比宋有用,起码我们饿的时候是个精神支柱,你们听说过一群人在海上漂流,靠着一壶水支撑了好多天的故事么?其实那水壶是空的。
这么说我倒觉得宋也还是能算有点用的,起码我们走不动的时候可以想着,宋那小身板儿都还在那儿支撑着呢,我肯定能走。
你们在商量着吃我啊?别啊,大家都是兄弟,回去后我的财富与民共享,我保证。
那你死了我们是以吃的吧?我先跟大家说好啊,如果我自动死了,你们可以吃我。只是别让我被动死,我就不怨了。
我肯定撑到最后,把你们都吃了。我瘦小,消耗的能量少,还不定就先挂掉。
嘿,这么说咱就得拼一拼了,谁熬到最后算谁赢啊。
我估计我们都快熬不住了,喝水了更觉得饿呀!我真后悔我那天中午扔掉的那半个面包。
我也后悔,早知道那块牛排的边儿我就不扔了,留着现在吃多好。
是啊,现在给我一点别人剩下的,我也不嫌弃。
哎,大家别这么丧啊,要乐观一点,先前我们水都找不到,现在起码有水了。
对,有水就有吃的,一会儿我休息一下我们翻翻水里,说不定能有泥鳅、蜗牛。
蚯蚓我也吃,别让我看见,看见了就一口吞掉。可是现在饿得一点力气也没有。
别睡着,我们唱着歌,一人一句,休息一下就起来找吃的。
省省力气吧,哪还有唱歌的精神。
停了一会没人有动静,元喜又有气无力的说:谁起头啊,一人一句,我接上。小鱼儿你想想这种情形应该唱什么歌?
这会儿该哼迷撒。小鱼儿没动静。
你别死了啊?你死了我可就不客气了,我真饿了。
我知道你肯定早想吃我了,来吧,为兄弟们献身也是我的荣幸。这时候就是跳出一头老虎,我也打了来大家吃。可惜就是没有老虎。
唱山歌来~~~这边唱来,那边和~~~那边和...那边快和呀!
那边和~~~那边别和了,要么起来把兔子吃了,要么就找吃的。你不是平时很高雅的吗?整点歌剧啊,实在不行唱唱你的洗澡歌啊,咋唱起这山野民歌来了?
这首应景儿啊。你可别小瞧这歌,人这辈子,到哪儿都要唱着,然后要是有人和,有人响应,那就是人生幸事儿。
大家慢悠悠地爬起来,翻翻岩石块儿、落叶层,也有用要树枝撬土里的,一只活物没有。小鱼儿费了半天劲挖开一棵水草,希望它的根能吃,可也是又苦又涩,吃多了还怕有生物碱。
趁着还有点暗淡的光,大家决意顺着水流往下走,谁都是筋疲力尽了,互相搀扶着,拉着树叶子、拽着藤幔子,艰难地向前。偶尔看到一点能吃的野菜,大家就分而食之,也算是患难中的情谊了。所幸的是那溪流竟没有消失,而是越来越大,边上还有其它的小溪流汇入。他们就以此为路。
你们发现了吧?林木越来越稀,水流也越来越大,希望我们可以在天黑前走出树林。树木中更显压抑,搞得我心情都不好了。
你本来心情就不好,别怪树林。
我这是饿的,我心里一直在唱歌,只是没力气唱出来。
你都唱了些啥?
我在哼我的葬礼曲。我们应该没这么丧的,都怪这树林,白生了这么多树,又吃不得。也不见只鸟儿,让我吃一只也好啊。
你还想吃鸟,吃个蛋吧。
吃个蛋也行。古有孟德教士兵望梅止渴,我想试试看可行不。我先用意念吃一顿看饱不。我们来到小凤桌了啊,老板,点菜。哟,几位来了呀,吃点儿啥啊?先看着菜单。嗯,先来个垫肚儿的吧,哥儿几个今天饿了。有现成的熟牛肉切二斤,打个醮水,多放点油辣椒。再每人来一碗小米红枣粥,再来盘儿炸馒头,不,两盘儿。酱香羊排、红烧肉、香酥鸡、酸溜儿的酱烧的大肉丸子、吱吱冒油的铁板牛柳嫩点儿好。今天有没有双椒鱼头,要大点儿的,里面给我们放点儿面条,要手擀面,宽的啊。哎呀,全是肉,不健康,再来个脆嫩的拌白菜心儿吧。小鱼儿,你要芝麻油的还是二八酱的?听你的,别说吃什么都是我说了算。
哎呀,你这办法不好使,越说我越饿。没当将才的本事别瞎模仿。
唉,你还记得饥饿时的机体反应吗?先消耗糖,再消耗蛋白质,最后才是脂肪。
你消耗到哪了?脂肪能用几天?
理论上说要禁食3、4天才开始消耗脂肪。我应该还在消耗蛋白质吧。现在心慌心跳加快,应该是在消耗蛋白质。
你别说理论了,知道得再多,还不是照样挨饿,你倒是用理论填饱肚子呀。
这就是人生的无奈了,人类深深地知道饥饿的原理和生化反应,却仍旧对此无能为力。不过我现在强烈置疑理论的准确性,我感觉人能熬个3、4天就不错了。基本熬个3天,后面也没力气找吃的了。就像人一样, 从180岁再延长10年的寿命,基本对提高生存质量没有用。宋,我这时候吃绝一个物种,你不怪我了吧?
不怪,我现在理解你说的作为一个生物,用自己的力气获取物质是生存的基本尊严。现在就是濒危物种摆在我面前我也吃。
人就是矫情,昨天我们从山坡上庆幸起到了树林,以为这里有吃的,进了树林发现连条蛇也没有。现在又渴望走出树林。也许出了树林仍然发现没有吃的。
到时候是不是又希望走进树林?不如干脆不要动算了。
希望存在的意义并不在于实现,而在于它让你觉得它有可能实现。不动肯定死啦,动动也许还能活,但是也有可能死得更快。因为动毕竟是要消耗能量的。
哲理,多深刻,瞧瞧,在危机中我们出哲学家了。
我就奇怪了,人类怎么如此脆弱。这片大地孕育了这么多草啊树的,这么多生物都能活着,为什么我们不能?这么多能量为什么不能为我所用?哲学家都是饿死的,我们是科技工作者。
人就是进化得太高级了,要是低级一点,还容易在这里活。一棵种子扔哪儿不能发芽。一只兔子,扔草里就能活。
也有道理,我要是能分解、重组我自己就好了,环境有什么就吸收什么。有阳光我就变成植物,靠光合作用吃饭。变成细菌、微生物,总之任何时候决不能让自己饿着了。
这么没追求,为了点吃的越活越低级了。你咋不当一只草履虫。你还别说,我想变成水熊虫,就是样子丑点儿,扔外太空我都能活。我生存意识很强的。我觉得我起码是我们这一群人中最强的。
我记得那谁好像说过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是哪个孙子整天说的来着?不是古时候的那个诗人,就是在我们周围的那个孙子?
宋突然向前趴倒,拉着大家一起摔倒在地。落叶很厚,倒是不疼,只是大家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我实在走不动了,反正今晚也只能睡在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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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在这里吧。宋连叫唤的力气也没有了。
择地儿不如撞地儿么?不挑一下地方就睡?
我不挑了,墓地在哪儿都行。我跟你们说,我那个别墅我还是花了些心思布置的,墓地就不用费劲了。
那别墅真漂亮。要是现在在那里该多好。想吃啥有啥。
是啊,想想人生真无常,几天前我们还在豪华的房子里挥洒豪情壮志,纵享物质繁华,现在却在这种地方。早知道真不出门儿了。
是我连累的你们,非要带你们去总部。
唉,也怪我,好好的大都市不逛,非要来亲自大自然。
众人沉默着,此时说什么都晚了,事已至此,一切已成定局。
其实挺感激你的,宋,我们就是死了也不怪你。这么些年我们做基础工作的从来都是不知道被干了多少回,好不容易怀孕了生个女儿养大,别人就是拿去穿上件漂亮衣服、再化个妆、插上朵花儿,再找个光鲜亮丽的人说个媒就嫁给别人了。最终女儿也不认我们,更别说女婿已经完全和我们没关系啦。他们拿去邀功、请赏、收彩礼、听人叫丈母娘,吃得满嘴流油,这亲生母亲是连点儿渣都看不到。
其实你叫我们来总部的时候我们很受宠若惊。就像那种土里的根终于也能出来见见阳光、透透气的感觉。谢谢你想着兄弟们。是带着我们胡闹也好,出来摸鱼混一趟也好,总算知道自己做的事还是有人知道的,而不是所有人要么是他妈的瞎,要么是他妈的装瞎。
没错,以前的总是说我们又不会进行光合作用,见什么光呀?那场合,我们去了显得局促。哪怕不让我们上台发言,就是来看看自己生养的孩子出嫁了,来听听动静儿也好。
宋真的很后悔,他觉得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是开端,后面的追兔子都是顺其自然,可是这群义气的兄弟尽管在生命的尽头,仍然对他以礼相待。他有一种冲动,他不想再隐藏:其实我是带着一个可耻的任务来的,我并不是那么...给宁老板办事,你们不知道双手沾上的是什么。不管自己有多不愿意,也没得选择,还得乐呵呵地去。
你可以选择的,宋,我总和小鱼儿说,你认为你无从选择的选择其实都是可以选择的。从来没有人能真正强迫你做你完全不愿意做的事。那些你认为你不愿意做而又做了的,其实你多少还是愿意做,只是外界稍微逼你一下,你就顺水推舟做了。
我真不愿意做,我做了心里难受很久很久,宁愿花十倍的去补偿。
不对,小事情就不说了,大事情绝对没有人能强迫你。你难受是因为你愿意的成分很小,外界的压力很大。你要是绝对不愿意,那必是不可能做。就算做,你也会巧妙的偷梁换柱,阳奉阴违。
你太理想了,元喜。你知道吗,虽然我比你有钱,比你风光,其实远没有你活得理想。就像你说的,人越得高级,反而越难生存。你们底下的,可比我们容易活多了。
元喜说得心里也酸:理想也没有用啦。大家一块儿共死也不寂寞。我们在山上看到这片树林无边无际,一座接一座的山坡绵延,我们这才走了多远。我估计我们是离现代文明越来越远了。像文明人一样出生、成长,又像野蛮人一样死去。
就算出了树林,也许境况也好不了多少。前路漫漫啊,现代文明,你为何抛弃了我们?
鸡腿、牛排、汉堡,你为何远离了我们?
我的家,你为什么那么远?
黎明前的黑暗最黑暗,夕阳的最后一抹光线也最耀眼。
我刚刚看到了一闪光。元喜抬起眼皮:是神降临了吗?
不会吧,你出现回光返照了?我估计还能撑一会儿。小鱼儿条件反射样的饥损她。
真的,我刚才真看到光了。
拉倒吧,你快死了,那是错觉。
真的,我相信那真的是光,我要去看看,要是神来接我,我就跟着去了。
你躺好别动,等下我们可没力气和死神拉你。
我相信我刚才真的看到光了,我要去看看。
他们真的没力气阻止她,毕竟每个人都筋疲力竭,都在利用仅有的一点能量维持生命基本特征。
元喜朝着闪光的方向爬去,大家明明没有了力气,小鱼儿还是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她去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小鱼儿看到元喜攀着一棵树站起来了,他拉了拉旁边的宋,他怕是自己看错了。
极度的疲劳和饥饿,让平日饱满的元喜猛然就瘦了,加上光线的原因,远远地望去,她并不太像一个人,而是更多的像...一只猿猴,更准确一点,像一只本来是四足着地、刚开始直立行走的猿猴。
她在向他们招手,用仅有的力气呼喊:快出来,快出来。前面,我看到了一所房子,爬满了爬山虎的藤。
他们只听到了房子,这就足够振奋人心了,小鱼儿清点了人数,确保不落下任何一个,他们终于爬出了树林,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好在天空依旧很亮,元喜带着他们在灰暗的星空下缓慢地向前。
他们并没有很听清元喜的话,只听见她说看到了一间房子,那绝不会错,绝对是人类的创作而不是大自然生的。
我看到了,在那个方向,一座小小的房子,爬山虎爬满了墙。那绝对是人类的手工。
没有人怀疑,也没有人掉队,爬也要爬到有人的地方,这就是生命的力量。慢慢地夜色渐浓,他们也没有了力气,在黑暗中完全失去了知觉。
有人喂了他们喝水,只是那水咽下去都困难。又有软软的东西塞进嘴里,他们像海绵一样吮吸着。等他们有力气醒来,已不知是什么时候。
温暖的火光照着他们,身下不再是落叶、石块,而是皮毛。
别动,你们还很虚弱,尽量吃点东西。这是一个温和的声音。
小鱼儿费力地抬起眼皮,看到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腰上裹着羊皮,他给小鱼儿递过来一块食物,还喂他喝了些水。他终于有点力气了。
他数了数旁边的几个人,还好,一个不少。
元喜呢?我们一块儿的,女的,她怎么样?
她刚吃了点东西,又睡着了,你们需要恢复一下。
小鱼儿算是放下心来,他尽力地吃着。别吃太多,你们饿太久了,慢慢来。她醒来第一件事也是点了一下人数。
小鱼儿快要掉下泪来:妈的,不枉费老子一直记着她。
是的,在黑夜里,在他们一起爬向她说的那座爬满了爬山虎的房子的时候,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自己用尽最后的力气拽着她的衣服,他怕她会偏离了大家,弄丢了她,夜这么黑,他又没有力气,要到哪里去找?她就是死,也要让他知道,而不是生死未卜,或者死法不知。
大伙儿也苏醒了,好在身体基本无大碍,只是确实吓着了。
宋最后醒来,他那身板儿,着实不易,恢复是恢复了,可是并不像兄弟们一样,他那过度削薄的身体很虚弱,只能吃很少一点,自然也恢复得差。大家生命力倒是顽强,两天后就活过来了。
他们感激陌生人的救助,和他一遍遍地诉说着刚刚经历的绝望。
陌生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你看爬山虎爬满了墙。
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我放羊回来在数着我的羊儿,突然听见有人唱山歌,那边唱,我就在这边和。
众人疑惑。
真的,我听见你们同伴,叫元喜是吧?我听见她的声音了,我就点了个小灯,照不了多远,这里本来安静,突然有人唱歌,我就出去看。
还好你发现我们了,不然我估计我是再呆一会儿也坚持不住了。我那时候没有知觉了。
我也是,大家出树林的时候还拉着,后来什么时候我都不知道就我自己倒地上了,后面什么也不记得。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啊?对了,我不是走在最后的一个吧?
我记不清了,你们都...陌生人笑了,然后又接着说:你们都饿得差不多黑瘦黑瘦,我忙着把你们一个个抱进来,也没注意是谁最后,不过还好,你们倒下的地方都差不多,我并没有费太多力气找全。
他们都笑起来:你不知道,我们走了多久,压根儿就没找着吃的,路上就抓到只兔子,还要求留着做精神支柱。
害,别说,就是那只兔子害的,不然我们也不会迷路。我跟你说我们一群人多傻,就追一只兔子,什么时候导航没了都不知道。
我发现你们的时候可没发现什么兔子,也许跑掉了吧。这里本来就没有导航呀!陌生人很轻松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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