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血色沙场第八章 辰逸所在（1/1）

一个被绑的黑衣人从同伴的尸身上收回目光，恨恨地看着扎木道：“狗鞑子，你的阴谋休想得逞，就是杀光我们也是不会说的。”扎木眉头一动道：“哦，是吗？”猛然从腰间回手抽出佩剑捅进了那个黑衣人小腹，扎木缓缓拔出长剑，血水咕咕的冒出来，那个黑衣人张口欲骂，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微弱嘶哑。其他黑衣人见了纷纷痛哭失声，道：“十弟啊。”扎木手一扬对下面惊惧的俘虏道：“又少了一个，你们要抓紧了。”把匕首丢给躲在人群边上的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道：“这个机会给你吧。”那孩子怔怔看着落在手里的匕首，刚才他一直被人群挤在外面没有参与争抢，知道自己根本抢不过那些大人们，所以一直躲在一旁观看。哪料这匕首就如同从天而降落在自己手里。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环视四周发现那些同伴火热的吓人的眼神，要不是惧怕扎木恐怕早就一哄而上将他撕成碎片夺走匕首了，看到这里不禁一个哆嗦，揣着匕首不知道如何是好。扎木对他道：“去吧，和前面几个人一样，你就可以回家了。”孩子一愣，随后缓缓拿着匕首站起身来，走向那些被绑的黑衣人，瘦小的身子每走一步都会微微颤抖。孩子一步一步走到，一个黑衣人面前，那个黑衣人恶狠狠地盯着他骂道：“小王八羔子，居然听蒙古人的话。”那孩子身子一颤，回头看着扎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扎木沉声道：“你把匕首插进他的心口，然后就可以回家了，不然你们俩都要死。”那孩子求生欲念占了上风，一咬牙，猛地用尽全力将手里匕首刺向黑衣人胸膛直没入柄。那黑衣人一声惨叫口角留下血来，依旧瞪大双目死盯着那个孩子。孩子吓得脸色发白，尖叫一声后退几步坐倒在地上不敢再看那人，瑟缩起身子。扎木见此露出笑容，走过去搂住孩子肩头道：“好孩子，你可以拿钱走了。”说罢从黑衣人胸口拔出匕首，在他黑衣上抹去血迹悠悠地对剩下的黑衣人道：“怎么样，除了那个老家伙”一指谢震道：“你们还剩下六个人了，我的建议不妨再考虑一下，再来几个人你们恐怕想说都没机会了。”狂刀门剩下的几个人，相互望了一眼尽皆沉默，唯有最边上一个枯瘦汉子扫视台下众人，双目通红仿若滴血，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似有无限愤怒包含其中。扎木依旧不急不躁对俘虏道：“看起来你们还有机会啊。”那些人闻言顿时发出欢呼声，这场景常安在一旁看着心里也不禁有几分不忿，几分悲哀，更不用说那些绑了动弹不得的黑衣人了。扎木嘴角弯起就要再次将匕首扔进拥抢的人群里。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大叫：“等一下，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狂刀门人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那个最边上的枯瘦男子，显然刚刚这话就是出自他之口。现在他喘着粗气，脸色衰败，好像那句话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他旁边的一个狂刀门人忍不住道：“六弟，你怎么…”那汉子抗声道：“二哥，我刘韬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死在战场上，死在鞑子手里，为了保家卫国我没有二话，但是死在这群畜生手里，我死不甘心啊，我们拼死拼活为了就是帮吕文焕将军，范文虎将军守住襄樊，但是我们现在却要死在襄樊大宋自己的士兵百姓手里，这公平吗？”“这…”这下不仅那个刘韬称作二哥的黑衣人连通其余四人也是无话辩驳。刘韬见此心气微壮看着扎木道：“我可以告诉你洛辰逸的消息，但是你除了先前说的放我们离开之外我还有一个条件。”扎木露出讶色淡淡道：“你先说来看看。”刘韬看着底下那些跃跃欲试的人群咬牙道：“让我亲手宰了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扎木思索一下缓声道：“我只给你三十息的时间，能杀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刘韬咬牙道：“那也行，你快让人把我放了。”扎木听这话不禁露出好笑的神色道：“你当我傻吗？万一你杀了他们以后又不认账了怎么办？那时我纵然杀了你也没法啊。”刘韬怒道：“你信不过我？”扎木道：“不错，你们宋人都是这样之徒，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着一撇那些俘虏道。刘韬见他居然把自己和那些贪生怕死，投敌卖国的俘虏混为一谈气的额上青筋暴起。怒声道：“好，好，我先说，你可要遵守承诺。”其他同门见此，都是嘴唇味道终究欲言又止，看起来是默认了刘韬的行为。扎木眉毛一挑道：“那是自然，我们蒙古人一向言出必践，可不像你们汉人。”刘韬凝声道：“那洛辰逸公子和他师妹水若尘是数月前拿着李庭芝将军的书信来的，他们一直住在吕文焕将军的府内，平日里会在鄂州，襄阳之间行走负责两位将军的通信。”扎木扭头轻轻看了一眼常安，见他听见刺客消息，阴郁眉宇间隐隐有了喜色，大声道：“来人，给我那一份襄阳城里的建筑构图来。”不一会儿就有人将一份地图恭恭敬敬送到扎木手里，扎木让人解开刘韬绳索将图纸摊开摆在他面前，指着地图上一处空白宅院道：“他们具体住在吕府哪个位置，你给我标出来。”刘韬虽然已经料到蒙古大军可能对襄阳城的布局有些了解，但是亲眼看见扎木拿出一份完整襄阳地图还是被惊到了，见图纸上商业街道，官宦宅邸，百姓住宅一一不缺。详细之处丝毫不亚于将军府里摆的那张，看来这些年来，蒙古围困襄阳城也不是没有丝毫收获啊。旁边走就有文官递上纸笔，刘韬瞅了片刻，拿起笔在吕府住处一角画了个圆圈道：“我记得他们应该是住在西南角紧挨着吕文焕将军的卧室，一边便于商量军机大事，一边有利于保护吕将军的安全。”

扎木点点头，让人收了地图送到常安面前，转头微笑对着刘韬。刘韬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扎木沉声道：“我该说的都说了，该你兑现承诺了。”扎木轻笑道：“那是自然。”将手里匕首反转递出。刘韬接过匕首狞笑着看向拥挤的人群，一步一步走过去。那些人见他拿着匕首过来慌作一团，你推我攘四处闪避。刘韬冷笑道：“现在才知道怕，晚了，刚才要杀我们师兄弟的时候你们可是很欢喜啊，现在轮到我杀你们了。”虽然他身子枯瘦此刻却如同一只猛虎扑进羊群，一时求饶声，哭叫声此起彼伏。扎木对身边一个十夫长道：“过了三十息，你带人把他们分开来。”转身走到常安身边轻声道：“驸马爷，你又要看不起我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了吧，可是不这样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从这群死士嘴里敲出东西来。”常安低头看着地图，对扎木的话不理不答。扎木见此轻轻一叹就要转身离开，刚走出一步就听见背后，常安轻轻说道：“谢谢你了，扎木大哥。”扎木脚步一顿笑道：“我这也是为了公主好，我是看着公主长大的，您以后好好待她就算谢我了。”常安闻言心中一滞，不再说话。扎木走出几步，见几个兵士压着刘韬来到自己面前，刘韬浑身是血，满眼通红挣扎叫道：“放开我，让我继续杀，我要杀光这群畜生……”扎木眉头一皱侧脸望去，只见四十余人的俘虏现在就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了，尽都被刘韬吓破了胆，如同惊弓之鸟相互依偎在一起。微微一笑吩咐道：“把这些俘虏放回襄阳城，记住了，先放妇孺百姓，过一个时辰再放降兵，再过一个时辰放这几个黑衣人，记住了吗？”众人领命。常安走上前，见他如此安排，心底有些奇怪问道：“你既然要放他们活路，为何要这样麻烦，一起放了不就完了。”扎木靠近常安附耳道：“你不知道，我这样做是有深意的，先放了百姓，再放士兵，最后再放黑衣人，可以保证弱势的可以活着回到襄阳城而不会被其他人中途杀死。其次，老百姓，宋军，武林豪客，这三方是守卫襄樊二城的全部力量了，刚刚抢夺匕首的混乱中或是百姓杀了士兵，或是士兵杀了百姓，还有无论怎么说，这些狂刀门的人的手上都染上了百姓和士兵的血。这样一来，呵呵，把这三波人放回去，消息传播开来，这三方必然相互仇视，一旦他们离心，我们攻破襄樊二城就指日可待了。”常安听到这里对扎木的心机之深感到毛骨悚然。嗫嗫说不出话来，拿着地图回到自己住处，坐在床上思量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吕府将洛辰逸解决掉，想着想着，眼皮渐渐沉重，一晚上和洛辰逸的打斗让他有些身心俱疲，不多时便睡着了。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晌午，醒来顿时觉得精神一振，正准备洗漱换衣，忽然吾鲁真急急忙忙跑进来也不说话拉着他就往外跑。常安被她一路拽着不解道：“阿真，你拉我去哪里啊。”吾鲁真面色微红道：“父汗让我喊你过去，说是有要事和你商量。”常安道：“什么事啊？”忽必烈只是让吾鲁真去喊常安来见他，并没有告诉她是什么事，她以为是与自己和常安的婚事有关，要不然父汗怎么会让自己亲自喊他过去，想到这里吾鲁真羞涩道：“我也不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常安一想也是，也就不再追问，跟着吾鲁真一路来到忽必烈大帐，二人掀帐入内，常安一抬头看见帐内除了忽必烈居中席地而坐之外，还有三个佩剑披甲的的将军站成一排立在一侧。为先的是一个长得很是儒雅的中年汉子，和一位将军相比他倒是更像一位教书先生，此刻低头思索什么，根本不理会自己二人进来。站在他下首的则是阿术，此刻看见常安二人进来，冲他微微一笑就马上又肃起面容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地面。常安对他点头示意，看着站在第三位的那个留着三髯长须的将军，眼中现出讶然，那个将军右臂被白纱缠住，纱间隐隐透出血迹，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新伤不久。见那人正同样上下打量自己，心中一动就听见吾鲁真在他身边低声道：“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就是伐宋元帅伯颜，他下面的那个人是阿术，你昨晚见过了，最后那个就是南宋降将刘整了。”见他受伤同样有些惊奇道：“不知道谁这么大本事居然能伤了他，他的功夫可是很好的啊。”常安奇道：“你见过他和别人动手？”吾鲁真轻轻摇摇头道：“那倒是没有，只是听说，他曾经以一己之力解决了数名南宋来杀他的刺客。”常安哦了一声喃喃道：“看起来这位南宋降将还不简单啊，有机会我倒是想会会这位刘大将军。”二人边走边说，眨眼间就到了忽必烈跟前，二人纷纷给忽必烈跪拜行礼，忽必烈笑道：“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就不必太客套了，都起来吧。”一旁三人看见二人来到身前也是躬身行礼道：“属下见过妙言公主，参见凌安驸马。”吾鲁真站起身来，一面小脸本来就已经涨红，现在听了这话更是如同涂上了胭脂，斜斜瞥了一眼身边常安心里甜丝丝的。常安见此颇为无奈，忽必烈看着吾鲁真道：“阿真，你先出去，父汗有事要和凌安还有几位将军商量。”吾鲁真这才意识到。父汗喊常安来应该不是为了自己的婚事，而是另有其他事要和他说，微微有些失望，但又想到婚事父汗都已答应，自己何必又急于一时呢。当下道：“父汗既然还有事，那女儿就先告退了。”转身看了常安一眼，见他站在那里，见自己要走却没有丝毫表示，心中有气，轻哼一声，转身掀帘出去了，身后远远传来伯颜三人的声音：“属下恭送妙言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