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王道深沉(2/2)
在东州,自己处于兵微将寡的低谷之时,是耿弇、邓禹、贾复、臧宫、马武等等这些大将,铁心追随,四处征战,一路从袭扰、拔寨、攻城、进击直到决战,先后击败了赤眉、王朗、张步、大枪等大小三十多路对手,逐步壮大了汉军,统一了东州,为后来角力西州奠定了实力基础。
后来的事实证明,在西州的征战要比早先在东州更加困难。西部隗嚣与公孙述两军都比先前所击败的东方群雄远为训练有素,更加强悍善战。因为,打遍东州无敌手的耿弇、邓禹等得力旧部与西州军队刚一遭遇,便逢败绩;曾经屡战屡胜的名将岑彭、来歙等也相继遇刺。
看来,东州的文臣,西州的武将,这句话果真不是空穴来风啊!无奈之下,他不得不撤回耿弇、邓禹等东州嫡系,而广泛征用马援等西州归附将领,才得以扭转战局!
当初,自己亲自率军征讨盘踞天水的隗嚣,连续失利,正要撤军之时,马援星夜赶来,用米堆成天水地形,力主继续作战,由此方转败为胜,得以击败隗嚣!
随后,汉军大司马吴汉接替遇刺的岑彭、来歙,二次讨伐公孙述,屡战屡败,亦是就在准备撤军的关键时刻,西州旧臣郑兴赶到军中,将汉军劝返,才得以反败为胜,攻克蜀中……
然而,从那以后,东、西州的臣僚却始终未能融为一体,依旧泾渭分明,特别是在军中更为明显,如马援的伏波军与其他诸军,平素里的不合可谓尽人皆知,这种矛盾甚至都延伸到了战场上,比如在武陵平乱时,决定胜负的紧要关头,军中副将耿舒竟然公开与主将马援出现争执!
如今,这些东西部将领的后辈们已经长大,纷纷进入军中,而上一代的积怨与误解已显露出世代相传的趋势,这次朔平门之乱就是例证。相互之间,竟然毫不留情,死亡如此惨重,尤其是岑家,父亲岑彭本就被暗箭所杀,儿子岑遵竟也没能光明正大的倒在疆场上,而是再次不明不白的死于乱箭之下!如此下去,汉军就会不战自乱啊!
第二个裂痕就是他的两个皇后的家族阴家与郭家的矛盾。阴家乃是南阳大户,而他也是崛起于南阳,关系之近自是不必说,故此早先追随他的南阳系近臣与在东方浴血奋战的旧部,自然尽皆拥戴阴家,这些当然都利于增强太子刘庄将来即位后执政的稳固性!
而郭家乃是河北的名门望族,在当地影响深远,许多豪强都唯其马首是瞻,大有一呼百应、连点成片之势,在他们相助他创业过程中,感受颇深!
此外,由于西州归附之时,皇后还是郭圣通,太子是刘强,所以西州众臣们与他们母子相处得甚为融洽相得,与后来的阴丽华、刘庄母子反而有些生分。而这些来自西州的众臣,多为难得的良臣贤士!
为防不测,他不得不有意分解与弱化西州系在阙廷中的势力,将其首要人物窦融的侄子窦固和梁统之子梁松招为驸马帝婿;赐予窦融高官厚禄与豪华气派的官府邸第,奴婢数以千计,皇亲国戚与开国功臣中无人可比!但是,余下人中仍多有不屈不挠者,先是直谏不同意更换皇后,后又上书力陈反对改立太子!不得已,他才把梁统调往九江、郑兴调往成都,派遣马援在外四处征战,而班彪久病卧床,已是有心无力……
本来阴、郭两家虽暗中分庭抗礼,但表面上相处还算融洽,但自改立皇后以来,这种表面上的融洽也逐渐结上了冰。前些天阴就与郭况之争就是两家根深蒂固的矛盾破土而出的迹象,而如今,更可怕的是又延续到了南、北宫的诸王子身上。
他们本就各自成群,郭后的归郭后,阴后的归阴后。一条复道,既隔开了南、北宫,也就相应隔开了这些皇子之间的恩怨。
但是这次朔平门之变,起因乃是北宫诸王的宾客,死难如此之多的汉军将士,如若不严加惩处,实在愧对殉难将士们的家人!
然而,这样做的不利后果,则是无疑加深了北宫诸王与阙廷的误解与不满,对刘庄将来接手执政必定极为不利。
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件,郭后驾薨、刘鲤刺杀刘恭、朔平门之变,貌似是相互之间没有内在关联的巧合,但每一步却都准确无误的踏在这些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裂痕之上:
更始帝被杀已是多年之前的事了,如此之久,那寿光候刘鲤有足够的时间行刺,却为什么早不刺刘恭,晚不刺刘恭,偏在趁郭后驾薨之时突然动手?
普天之下,习武之人多矣,那刘鲤为何不在别处找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实施,却反而唯独选上北宫之中的宾客呢?
那刺客,完全可以使用普通利器行刺,却为何偏偏要使用那震动阙廷上下的角端弓呢?
如果说式侯刘恭遇刺只是这次风波的第一浪,则朔平门之变就是随之而来的第二浪;而这第二浪,显然更加汹涌许多,直接引发了多年来在汉军中二代将领之间积聚已久的深层怨结,同时还激起了北宫诸王的愤懑,更大的风浪正在酝酿之中,这可是一步同时撕开他最忌惮的那两处裂痕的高明之棋啊!
故此,郭后之薨似乎只是这一切的导火索,这究竟是巧合,还是预谋?
雪上加霜的是,就在这个关键的当口,他偏头疼的痼疾却又发作了,整日里痛得如刀刺斧凿一般,根本无法深度思考!
他第一次感到了力不从心,自己或许真是老了,事情的真相或许需要下一代才能解开,而这些政治裂痕的弥合,也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代的智慧了!
此刻,他还能做些什么呢?先尽全力缓解当前的危局吧,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于是下诏:
厚葬岑遵,重抚朔平门之变中死伤的汉军将士;
令北宫诸王各归封国;
抓捕北宫宾客,严加审讯,可疑者一个都不能放过!
到了北宫诸子各归封国前来云台殿面辞的那一天,光武方知自己的添犊之情原来竟是如此之深,恋恋不舍,依依惜别,心中愈发酸楚,头就越来越痛,他一再咬牙苦撑,直到见过刘研,最终还是坚持不住,疼的眼前一片漆黑,无法视物,无奈之下,方才传诏,让刘殷径直从北宫启程。
诏狱内,所有牢房都挤满了被羁押的北宫宾客,吕种与王肃也在其内!
数日来,梁松亲自提审拷问,挨个过堂,不分日夜!
当轮到给吕种过堂时,他冲着梁松道:“梁将军,我是吕种,伏波军司马!那日伏波军被困在武陵五溪的壶头,你曾以监军身份亲自到访调查军情,当时是在夜里!后来,我奉命亲赴叛军大营下书,劝得敌众全部归降!”
梁松闻听当即起身,走了过来,轻声道:“原来是吕司马,委屈你了!此乃例行公务,只要你与那刘恭遇刺案没有瓜葛,待核实后,末将立即恭送吕司马出诏狱!在此期间,切勿多言,以免人多嘴杂,徒生是非!”
“多谢,梁将军!”梁松的爽快令吕种既觉得意外,又深为感动,看起来,多年来自己是误会此人了!
于是,既然心中有数,他顿感踏实坦然!该吃吃该喝喝,该睡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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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待梁松将所有相关案犯审理完毕,还自己一个清白!
三日后,牢门打开,一位狱卒喝道:“凡被叫到姓名者,先答应一声,然后立刻出去!”
他叫到的一个名字就是:“吕种!”
吕种当即起身,有狱卒上前领路,出得牢门,过道两侧皆是威武雄壮的彪形大汉。
他顿觉气氛有些异常,且前行的方向也不是奔往大门,“这是要去哪里?”他问道。
那狱卒道:“凡参与式侯刘恭案者,尽皆处斩!你是头号重犯啊!”
吕种一愣,旋即吼道:“你弄错了!我要立刻面见梁将军!”
那狱卒笑道:“就是梁将军特地叮嘱我等,要先处斩首重犯吕种!左右,给我拿下,本来想痛痛快快的送你上路,看来还不成!”
两侧的彪形大汉们立刻上前将吕种扑倒在地,捆上绳索!
吕种此刻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一切都为时已晚,脑中的一团团乱麻中,忽然冒出几句伏波将军马援当初给他的警言:
“你现已升任伏波军的司马,日后在京师行走交往,与过去就将有所不同。我有一言相赠。当下正值建武之元,国家的基业刚刚建立。自今以后,国内将日趋安定,终有一天,就会天下太平。可令人担忧的是国家的诸位王子也都渐渐长大,开始竞争声誉,招徕宾客,而此前设立的限制他们私交宾客的制度却没有相应恢复或者重新确立。故此,如果拥有太多的宾客,势必无法严格约束管控,将来难免不犯下大罪,兴起大狱。对此,你要引以为戒,千万慎重小心啊。请务必牢牢记住我今日之言!”
吕种追悔莫及,高声大呼:“马将军,真是神人也!”连叫数遍后,无人回应。
他继而似有所悟,当即反复呼喊“伏波军冤枉!马援无罪!马将军从未贪财!”
声嘶力竭,音传数里!
只可惜,为时已晚!
在他之后被押赴刑场行刑的,还有王肃等一干宾客!
这段时间,檀方的日子如同当年在陇右的巍巍群山中攀峰越岭一样,时高时低,可谓跌宕起伏。
入京查办马成案,意外的留在了洛阳府,从此换来了崭新的人生!这里一切都与过去的生活迥然不同,繁华似锦,人气兴旺,高台楼宇,鳞次栉比,市井热闹,酒巷深深,真是天壤之别啊!
但是,只有一点不好,就是这里的人太复杂,难以相处!只要他一说话,露出了家乡的口音,立即就会遭到所有人的轻视与嘲笑;但凡他想直抒胸臆,实话实说,马上就惹人生厌,当即遭到抢白训斥!
在洛阳府里,有些人明明是他的下属,却总是不听号令,要么虚与委蛇,找出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要么假装糊涂,声称不知从何下手;还有的,干脆就公然抗命,拍桌瞪眼,恶语相向。有些人明明是他的同僚,却似更胜世仇,不是当面爱理不理或颐气指使,就是背后布下圈套,暗中使绊,有意刁难。这些人似乎原先百无聊赖,反而是他的到来,倒让他们有了共同的目标,有事可做;那些上司,就更不用提了……
自那日随着沂王刘殷到十五酒家吃酒,遇到了一群汉军将领,他本以为就此相熟。但后来到他们那里公干,觉得能事半功倍;才发现,反而事倍功半,竟还不如彼此就从没见过!一个个冷眼相对,才使他想起那晚酒后的口无遮拦又闯了祸,而且所犯的众怒竟是如此之深!
真是步步遇阻,事事受挫,前景一团漆黑!
好在,有一个人,能够耐心聆听他的倾诉,理解他的苦闷,承受他的抱怨!
她就是谢滴珠!
这个女子不仅美貌温柔,而且善解人意,让他在寸步难行时得到鼓励与安慰,在无能为力时恢复信心与勇气,在穷途末路时看到曙光与希望!
但是,这些毕竟只是精神力量,能起到的,只是缓解他的压力与情绪,丝毫改变不了周围的现实境况。直到有一天,那位蠡懿公主来到了谢家,才真正改变了这一切!
换上了骑都尉的戎装,他立时感到精神百倍,信心高涨!
每当见到他,蠡懿公主的眼神,好像就没有再挪开过,他时刻都能感受到那炽热的目光中所洋溢着的喜爱与恋慕!
在他面前,她是如此羞涩、温柔,完全不像此前传闻中的那么暴躁、骄横,尽管周围服侍她的人都是极其小心翼翼,时刻充满畏惧,甚至惊悚!
骤然间,他的世界再次焕然一新,所有的人也都变得谦柔畏慎,前来交好、结识的人摩肩接踵、应接不暇,这其中还有昔日洛阳府的同僚们,他们言辞恳切的悔不当初后,都变得举动得礼,融洽周到!此时,他才知道,原来被追捧抬爱的人生是如此的快意!
他慢慢地结识了许多京师的达官贵人,也进入了他们的社交圈,这里别有洞天!
春则园林赏景,夏则游山玩水,秋则郊游狩猎,冬则楼台观雪!远非那谢府小家碧玉的庭院所能比拟!
谢滴珠那楚楚动人的面容也在这里的团花簇锦和欢声笑语中渐渐淡逝消散。
然而,好景不长,无论是欢快,还是美妙,这些愉悦似乎总是短暂的。宫中传来蠡懿公主与信阳府小侯爷阴枫定亲的消息,对他无疑就是一个晴空霹雳,蠡懿公主自然也是哭闹叫嚷,声嘶力竭的高呼不从!一度恢复了她原来的面目,但是郭后驾薨以及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竟将她心目中顶天立地的天神父皇击倒,而且一病不起数日,这让她产生了无忧无虑的过去所从没有过的感觉:父亲正在老去,与他在一起的时日变得开始有限,要想给他延年益寿,就得让他开心,但是如何才能使他舒畅呢?她苦思冥想!
最近,太子刘庄与山阳王刘荆再次一起来到了她的宫中,告诉她,父皇的旧病偏头疼连续复发多次,夜不能寐,长此以往,恐怕时日无多!太医说根源还是心病!但心病还需心解,唯有让他愉悦,才能缓解此病。
两位皇兄经过深思熟虑后,一致认为当下能让父皇开怀者,只有掌上明珠的爱女婚嫁一事,除此无它!所以,特此前来与她商讨!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她当即起身,红着眼眶道:“请二位皇兄自主行事,只要能医好父皇之病,蠡懿愿做任何事!”
于是,没过几天,蠡懿公主在与檀方难分难舍中,还是咬牙与阴枫完了婚,嫁去了信阳侯府!而檀方又恢复了孤零零一个人。
更重要的是,他失去了在宫中的靠山后,从云端直接坠落到了地狱,连人间都没有经过!没多久,他就从骑都尉降为了普通缇骑。
过去的那些达官贵友,如何再能与一个普通缇骑密切往来,称兄道弟?昔日的同僚们,除了洛阳府的,还有后来结识的宫中的,俱都恢复了原来的面目,反而变本加厉,传来许多幸灾乐祸的冷嘲热讽!
由此,谢府又成了他常去之地,!
此时,谢滟,已经随刘殷去了沂国;刘研也回了淮国!
谢府,也只剩下了谢滴珠,她的温良体贴又让他感动得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然而,谢滴珠能给他的,只有二人之间的感情与事业上的抚慰,而地位、荣誉、他人的尊重,她却无法满足他。这些,在细阳时,他不知为何物,可以不要,但如今是在京师了,有了亲身体验,美妙至极,绝对不可或缺!
所以,当宫中又传出消息,说蠡懿公主之姊,关雎公主宫中需补充汉军卫士时,他眼前当即一亮,顿时又看到了新的救命稻草与希望!
数日来的辛苦总算没白费,说服蠡懿公主与阴枫成婚后,父皇果然康复明显,精神矍铄许多,头痛发作次数逐渐减少,堵在太子刘庄心头的那块巨石总算放了下来,也能静心处理政务了!
突然,一份奏章引起了他的关注!他将其拿起,反复思读半晌,吩咐道:“来人,去把井丹与邢馥二位先生请来!”
二人进门,不等见礼,刘庄就急切问道:“这吕种被处斩之事,你二人可曾知晓?什么罪名?”
井丹道:“臣接到此报时,就已经执行过了!是由虎贲中郎将梁松亲自监斩!”
“可知那梁松为何要斩杀吕种?”刘庄道。
“臣亦奇怪此事!奏疏上所言,甚为模糊不清,故亦曾亲自登门咨询,但梁将军始终不见!”邢馥道。
“好大的派头!”刘庄冷笑道,“传我话,让虎贲中郎将速来太子府见我!”
不多时,前去虎贲中郎将府邸传讯之人回禀,道:“梁将军称军务繁忙,待处理完手头之事后即刻前来!”
刘庄命井丹、邢馥暂时退下,自己继续批阅奏章。
不知不觉,天近黄昏,仍未见到那梁松身影,他心中有气,正欲令人安排车乘,亲自去登门,却听有人报:“虎贲中郎将梁松觐见!”
梁松健步入堂,边施礼边道:“公务繁忙,此时方得空前来,万望太子海涵!”
“梁将军事必躬亲,岂能不忙?”刘庄道。
“惭愧,陛下为此,经常盛赞臣!话说回来,若凡事不亲为,还要我这虎贲中郎将何用?”梁松反问道。
刘庄见他话藏机锋,不但绕过自己所设问题,还抬出光武来直接反击,显然是有备而来,遂把话题径直挑明几分,道:“份内之事,当须如此!但若越俎代庖,如监斩之事都要亲为,这恐非圣意吧?”
“那也须看何等罪责?若是国家重案要犯,那必当至始至终,鞠躬尽瘁!”梁松寸步不让,以攻代守!
“那好!我来问你,越骑校尉吕种究竟身犯何罪,以至被诛?此外,此人不是常人,曾是伏波军司马,为国屡立战功,即使其罪当诛,亦须报至阙廷,待核批后,再予惩处!又何必如此仓促行刑?”刘庄单刀直入,彻底挑明!
“朔平门之变,岑遵阵亡、来苗重伤、百余名禁军死难,令人扼腕,陛下更是震怒!究其原因,乃是北宫守军抗旨拒绝臣率部入内缉拿凶手,而这吕种就是为首抗命之人,自恃勇武,竟挟持利刃欲斩杀羽林中郎将窦固,以至延误时间,让凶犯言中最终得以逃脱!其罪难道不当斩首么?”
梁松咄咄逼人。
“即便梁将军所说属实,既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却又何必如此匆忙执行处斩?”
“非常时期,须行非常之策!郭后大丧,陛下龙体欠安,朔平门前又出乱事,凶手言中逃脱,且角端弓竟出现在京城,如此紧急时刻,末将怎敢怠慢?万一那刺客言中与吕种乃是同党,再前来砸牢劫狱,祸起萧墙,京师可就危险了!再者,朔平门死难将士家属近日连连到宫城门外跪侯,请求面见陛下伸冤。在此情况下,不立斩吕种,如何给他们一个交代,以平息这场风波?另外,末将也有一个疑问,此番一同被刑罚的北宫宾客,人数并不算少,为何太子唯独只质疑末将对这吕种的处决?”
“这?”刘庄未料到他最后还会竟出此一问!
“梁将军,误会了!”井丹自外含笑而入,道:“这段时间,太子一直在照顾陛下,府中日常事务皆有井丹处置!故此,这北宫宾客与吕种被处斩之事的缘由经过,还未能及时向他面陈!”
“原来如此!”梁松道,“不知者不怪!”言罢,起身向刘庄深施一礼,转身径直扬长而去!
“适才,臣在门外站了半天了!梁松适才所言真是滴水不漏啊!”井丹望着梁松远去的背影说道。
“哼!”刘庄冷笑道,“准备得越发充分,就越是心中有鬼!”
“那太子以为,梁松为何要如匆忙对吕种下手呢?”
“还不是与伏波将军有关?吕种若非曾任伏波军司马,必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聪明反被聪明误,吕种冤死,那就意味着有人要灭其口!而所要掩盖的,无疑乃是伏波军之事。这反倒说明,其间必有难以昭见天日的隐衷!一旦查明此事真相,我就即刻禀明陛下,沿此线索继续追查,相信不会过多久,伏波将军数年来所蒙受的天大冤屈,必定就此大白于天下,以还他一个公正!”
井丹笑道:“太子英明,只是不知心中是否已有追查此案的合适人选?”
刘庄眉头一皱,黯然道:“我本想让邢馥担此重任!但适才见那梁松已是虑无遗策,又身兼帝婿之尊,连我都没放在眼里,只怕太难为邢先生了!”
井丹神秘一笑,道:“臣昨遇有一人,必可胜此重任!”
“谁?”刘庄刚问出口,忽的似有所悟,忙起身,睁大眼睛道:“莫非那郑异先生已经回到京师?”
“太子所料不错,”井丹笑道,“正是!”
“那我须当亲自去请!”刘庄连忙吩咐备车。
“且慢!”井丹拦道。
“先生,此举却是为何?”
“太子,还是我去把他请来吧!”
“那礼貌多有不周?许多年前,我和山阳王曾托梁松登门去请,结果他就没来!”
“臣怎么听说是人来府上了,接着又走的吧?”井丹笑道。
“对对,不错,是来了又走的!”
“所以说,他若想来,则不请自来;他如不想来,则来了也得走!”
“井先生之意是?”
“臣意是先把人弄来,太子与他面授机宜;假如太子亲自登门,他若不见,那就麻烦了!”
“先生意思,如他不应,便强请?”
“不错!反正是我强请的,与太子无关!”
“先生不可鲁莽!”
“没关系,臣新近刚从信阳侯那里学得一古籍所载之法,名唤人彘,专门强请不给人情面的客人的!”
“哦,何为人彘?”
井丹于是就把那日见阴就之事说了一遍,刘庄听完,难得发出一阵开心大笑。
井丹暗道:“原来太子会笑的,竟也能笑得这样爽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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