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北宫五王(1/2)
此刻,吕种方才清醒的认识到,对面这位言先生不仅博闻洽物,而且武学造诣之高,远出所料,竟然是生平罕见的劲敌!
立时不再怠慢,缓缓上前,看准对方空挡,猱身而上,一棍舞去,那言中早有准备,侧身躲过,反手回击!一时间,二人你来我往,斗个旗鼓相当!
周围汉军目不转睛,竟瞧得忘记了喝彩,只有沂王刘殷倒是不住赞叹,道:“这言先生真是博通群艺!不知二哥从何处请到这位当世异人的?”
东海王刘强闻言,道:“幽州太守萧著多年与我交好,力荐此人。经过相处共事,言中先生果然精通百家之言,内昭独智。后来,从太子位上退下来后,便引荐给了你二哥!”
沛王刘辅道:“言先生遍习《五经》、《鲁诗》,通晓《尚书》,尽能寻端见绪,辩析疑异,实是才高当世!”
寿光候刘鲤忽道:“在下曾听说一人亦能‘推微达著,见疑不惑’,想必沛王也知晓此人,但不知比这位言中先生如何?”
王肃道:“寿光候所说之人,莫非是那名满京师的郑异,西州名士郑兴之子?”
“不错!那郑兴乃是前朝大贤刘歆之得意门生,而郑异,亦精力于学,著有《春秋难记条例》传于当世!此人年十二岁时,其父便亲自传授《左氏春秋》、《易》、《诗》、《三统历》,堪称天纵之才!”寿光候刘鲤道。
东海王刘强道:“郑兴,与班彪、马援、梁统等皆为西州名士。当初,陛下一统东方后,转首西顾,时有蜀中公孙述、天水隗嚣、西州窦融三雄鼎足而立,然而匈奴、乌桓、鲜卑、羌戎等却连兵夹攻华夏,大汉形势一度危急万分!就是在此成败攸关之际,西州窦融深明大义,率麾下俊才献地归附,大汉方得以转危为安,陛下进而才能理内御外,先后平定隗嚣与公孙述,更重要的是,还得到了这些才高八斗的西州贤士!”
“哼!”济王刘侃忽然一声冷笑,道:“在本王看来,真正让这郑异一举成名的,还是阙廷那三位贵人的帮衬!”
淮王刘研奇道:“哪三位贵人?”
“南宫太子刘庄、山阳王刘荆与那虎贲中郎将梁松!”济王刘侃答道。
“咦,如何会是他们三位?”沂王刘殷也忍不住问道。
“这些年,你频频出入南宫,不离太子左右,竟会不知此事?莫非明知故问消遣三哥?”济王刘侃看他一眼,反问道。
“是啊,何必装作不知?莫要打断三哥讲话,真是不懂规矩!”淮王刘研厌烦的盯着沂王刘殷。
沂王刘殷嘿嘿一笑,道:“小弟确实不知,否则怎会明知故问?”
“那自己到南宫去问太子!”淮王刘研怒道,说完转头望向济王刘侃道:“三哥不要搭理他,且继续讲!”
济王刘侃遂接着道:“前几年,南宫太子与山阳王刘荆,差遣梁松带着绢帛等厚礼前去上门聘请郑异,想要交为好友。并为其所用。此事换作旁人,自是求之不得的天大好事!可那郑异所为却是完全出人意料!你等可他怎样作答?”
“莫非他竟然婉言谢绝不成?”淮王刘研问道。
“此话对了一半!谢绝确实不假,但不是婉言,而断然拒绝!”济王刘侃答道。
“此人竟有如此风骨?”沂王刘殷惊叹。
“且莫多嘴,那郑异究竟是如何作答的?”淮王刘研急切问道。
济王刘侃望了他二人一眼,缓缓说道:“郑异说‘太子乃是储君,没有结交外臣的道理,况且汉律亦有明法:藩王不得私通宾客!’”
王肃叹道:“如此直截了当的当面回绝,那梁中郎将如何下得了台阶?太子与山荆王的颜面又将何存?实在不妥!”
“那梁松怎么说?”淮王刘研催问道。
“梁松劝道:‘君长之意,不可违背啊!’,话中明显充满以势压人的威胁之意!”济王道。
“那郑异又怎么说?”淮王刘研接着问道。
“‘与其触犯禁律而获罪,不如遵纪守正而死’!那梁松听后,顿时面色通红,无言以对!”济王刘侃道。
“这郑异当真是清修雪白,正直无邪!”沛王刘辅听得悠然向往,竟有些出神,自言自语叹道,“可惜同在京师,竟始终无缘得见!”
“郑异竟然就在京师?诸位王兄素来谦躬下士,爱惜人才,竟没登门会一会此人?”沂王刘殷奇道。
东海王刘强轻轻咳嗽一声,道:“我曾遣他的故友上门相邀,可彼时恰巧他去了成都探父。因为那公孙述在巴蜀多年,势力盘枝错节,根深蒂固,虽被汉军平定,但当地局面总是动荡不安。陛下遂钦点郑兴担任成都太守,前去治理蜀中!后来,我又亲自上门求教,可其家仆说他出门云游天下去了,故也未能得见!”
济王刘侃道:“本王也派人相请多次,回来均称他不在家中,便疑心此人乃是沽名钓誉,无甚真才实学,故不敢见人,索性带人去了他的府上!”
沛王刘辅眉头一皱,轻声斥责道:“对待贤良,怎可如此唐突,三弟此举实在莽撞!”
“他可藏在家中?”淮王刘研迫不及待。
东海王刘强等其他众人也俱都一同望向济王刘侃。
“唉!他确实不在府内,只有一老仆在家守候!”济王刘侃失望的说道,“其府上倒是布置得挺雅致简朴,幽静整洁,却也未见有何与众不同的奇妙之处!”
沛王刘辅道:“真希望将来有朝一日,能将郑异与言先生同邀一堂,坐而论道,看看二人中究竟谁的才略更为深茂!但此刻,我只知京师能出言先生之右者,空寥乏人啊!”
“二哥所言果然不虚!快看,台上两位,胜负已然分晓!”沂王刘殷叫道。
果然,台上吕种与言中已经停手罢战,互施一礼,一前一后,走下台来。
沛王刘辅见状,问道:“二位可否分出高下?谁胜谁负?”
吕种面上一红,躬身道:“言先生殊行绝才,吕某甘拜下风!”
言中连忙谦道:“吕司马在万马军中驰骋自如,所擅长者,骑射也!近身搏击,乃属雕虫小技,着实登不得大雅之堂!”
沛王仍是面色茫然。
自来到场边后便默不做声的绵蛮侯郭况,一直在旁潜心观战,此刻方开口道:“适才你们在交谈时,吕司马一棒舞去,言先生不躲不闪却突将棒作矛使,当心刺出。这一策略似乎出乎吕司马所料,连忙撤棒,而言先生的棍却已至眼前,但他中途收势,从而凭此一招胜出!高手切磋,果然是收发自如,点到而止!”
众人一同回到沛王府上,依次坐下。
济王刘侃率先开口道:“今日吕司马的来意,大家都清楚明了;他的这一身武艺,诸位也都有目共睹了,若就此归乡务农而荒废不用,实在是人才浪费,更是阙廷的损失!吕司马如果不嫌弃,且愿意到济王府中屈就,本王将出重金相请!”
吕种欣喜若狂,未及起身答谢,淮王刘研却已抢先说道:“三哥府中早就人才济济,而小弟却座下乏人!索性就让吕司马来我淮王府中吧,绝不会亏待他的!”
济王刘侃怫然不悦,道:“四弟为何竟如此不通道理?我之封地,国处华夏之东,黄河之下游,北接燕赵!年年黄河泛滥,岁岁胡虏侵扰!内有饥民遍野、难民充道,外被匈奴、乌桓焚毁城垣,废墟狼藉!一旦变民纷乱四起,胡骑大举来袭,二者倘若再祸结兵连,则大汉东方半壁,顿有塌陷之危!故此,本王不得不招揽强将猛士,守卫疆土,以备此不测之患,更为保我大汉基业之万年常青!为兄此举,非为自己,实为国也!”
淮王刘研道:“淮国与济国相距不远,济国之事,即是我淮国之事!真若济国祸起,淮国必然倾力施援!然而,如淮国将无良才,军无战力,岂非心有余而力不足?故此,不如先请吕司马到我淮国来,帮助本国充实军力,然后再去济国,如何?”
济王刘侃闻听,登时勃然作色,正要发怒,却不料那王肃已然躬身道:“这位吕种司马,乃是小可奉沛王之命请来,他之去向,可否先看沛王如何安排?”
沛王刘辅道:“咱们皆为一母所生,同气连枝;朝夕相处,情同手足!如今,你等也俱已长大成人,不久父皇诏令一下,就将各回封国,从此天各一方,再见则难矣!”说着,眼眶一红,举袖擦拭了一下双目,又继续说道:“三弟、四弟适才所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所争之事,亦为杞人忧天!父皇受命中兴,才明勇略,前世无比,内定四海,八方皆服,如今正值春秋鼎盛,又有谁敢以下犯上,以弱欺强?本王之所以请吕司马来,乃是为阙廷拔才荐贤,为国家推举良将!”
此番话一出,济王、淮王俱皆不语。
绵蛮侯郭况赞道:“沛王深图远虑,竭忠为国,真知灼见,卓如日月,但不知沛王如何向阙廷举荐这位吕司马?”
沛王道:“本王虽不通晓兵事,但适才见那王平,武艺实在稀松平常,军中能胜之者必然大有人在,不知为何却能窃居越骑校尉之要职!他今日的丑态,在场之人俱都望在眼中,三军心中必定不服,本王更是不忿!故此,想向阙廷推荐吕司马代替那不学无术的王平,出任越骑校尉之职!”
众人心中均是一惊,越骑校尉可是二千石官阶,当属阙廷重臣之列!吕种则是喜出望外,顿觉陈年积累的惆怅郁闷被沛王这一席话片刻之间便一扫而空,此次北宫之行本意只是撞撞运气,谋个活路,没想到竟能一步登天,跻身军中显贵!他当下连忙起身,掩饰不住声音的颤抖,道:“多谢沛王赏识,只是末将才疏学浅,本领低微,怎能堪当胜此重任?”
“吕司马不必过谦,就凭你的武艺与战功,足以胜任校尉一职!只是不知沛王打算如何向阙廷举荐贤才?”绵蛮侯郭况捋须笑道。
“本王准备给陛下上书直谏!”
绵蛮侯郭况听罢,含笑不语!
东海王刘强知道这些年眼前这位亲皇舅一直没离开过父皇左右,自是熟知圣意,忙道:“皇舅以为不妥?”
绵蛮侯郭况轻轻点了点头。
济王刘侃道:“既是为国荐才,那就光明正大,直截了当,进宫当面奏明陛下!”
绵蛮侯郭况不答,未置可否。
淮王刘研知道还是不妥,指着沂王刘殷道:“老五是南宫太子的影子,就让他给太子说一下,此事不就成了?”
沂王刘殷刚想反唇相讥,却见那绵蛮侯郭况再次摇了摇头,然后又望向东海王刘强,其用意不言自明,故而不再申辩。
“皇舅的意思,让大哥去办?”沛王刘辅摇摇头,道:“不妥,大哥自让出太子之位后,就杜门自绝,不再过问阙廷政事。他若出面,不得事情难成,恐怕还要徒生是非!”
“沛王所言固然不假,但也要看时间与场合,以及所托付者是谁。”绵蛮侯郭况微微一笑,接着言道:“此事不需惊动陛下,只要太尉窦融应允即可!”
太尉职典全天下汉军,此事自是属于其职责范围。东海王刘强这才恍若大悟,沛王刘辅也是如梦初醒,二人均暗自佩服绵蛮侯郭况当真是达练事体,明解朝章!
当初窦融率部归附光武之时,正值刘强还是太子,入朝后就被委以重用,先后担任过三公,即主管政务的司徒、主管法务的司空,最后才是眼下主管军务的太尉。
彼时,光武在外征战,窦融与刘强一同执掌朝政,互敬互助,相得益彰,感情深厚。故此,吕种之事,东海王刘强只需略加提示,窦融自会心知肚明,即便将来光武知晓,亦是无可厚非。毕竟,这是为国拔才荐善,吕种的实力与战绩有目共睹,无可辩驳。
“妙啊!那窦太尉与伏波将军马援乃是莫逆之交,而吕司马又是伏波军的司马!此事不就成了!”王肃道。
吕种见自己的事有国舅出谋、前太子出面,悬在心中已久的那块巨石终于落了下来,正想再次表达感激之情,却见掌管北宫禁军的司马令臧信慌慌张张从门外趋步进来,道:“禀各位王爷,宫城禁军卫尉、信阳侯阴就来了,现人已在门外!”
堂上众人均是一惊,都知道这阴就乃是当今皇后阴丽华之亲弟,职典南、北宫禁军,却从不来北宫,此刻却突然登门,必有非常之事,但又均都猜不透所为何事?
绵蛮侯郭况素知信阳侯深受光武亲信,出外驾临之处,都必经他先行审查清净,足见其深沉机警,但此人性格却又刚傲乖戾,阙廷官员无不惧怕三分,当下起身说道:“我等须当出门相迎,不可失了礼数!”东海王、沛王携众人紧随在后。
吕种远远望见廊下禁军甲士林立,为首一位高挑瘦削的中年人按剑而立,亦是身披戎装,面庞清隽,目如闪电,神情威严。
“今天什么日子,信阳侯竟亲自大驾光临,沛王府真是蓬荜生辉啊!”绵蛮侯郭况边说边快步迎上前去,施了一礼。
信阳侯阴就猝然见到郭况与刘强竟同时在此现身,显是出乎意料,略微一诧异,顿了一下,方才边还礼边道:“是啊!今天当真是好日子,我说沛王府为何华彩满堂,原来是绵蛮侯和东海王竟也都在啊!”
余人上前礼毕,一起回到堂上,再次落座。
东海王刘强当太子时,阴就已然担任卫尉,二人自是相熟。只不过刘强退位后,绝志世外,这还是自分别后第一次谋面。
信阳侯阴就道:“自离开东宫后,东海王闭门谢客,潜心苦读圣贤之书,本侯不敢前去登门叨扰,以免扰破清修!还请见谅!”
东海王刘强微微一笑,道:“有劳牵挂!数年不见,信阳侯还是风采依旧啊!”
信阳侯阴就笑道:“日夜守护宫中安全,肩负千斤重担,战战兢兢,一丝不敢怠慢,寝食难安,哪里还有什么风采?”说着,他话锋一转,道:“可最近,京师传闻东海王又突然开门迎客了,不知是否属实?”
北宫诸王无不面色骤变!
济王刘侃道:“不知信阳侯指的是哪个门?”
信阳侯阴就尚未开口,东海王刘强早已抢先回道:“整日呆坐府内,有些烦闷,于是就出来到兄弟们处走走,再探望一下母后!却从未迈出过北宫大门!”
信阳侯阴就微微一笑,道:“我是指那京师名士井丹与诸王之事!”
诸王问听,尽皆松了一口气,暗道原来他此行是为了这件事。
阴就所提井丹,字大春,博学高论,京师著名。北宫五王,皆慕其名,轮流相请,却均未能如愿,至今谈起此事,还甚为遗憾!
沛王刘辅道:“信阳侯何知此事?莫非与此人相熟?”
信阳侯阴就微微一笑,道:“要请此人,不在于是否与其相熟,而是在于能否把他请至此间!”
沛王问道:“此言怎样?”
“只要诸王有足够诚意,本侯可以代劳,将此人请到北宫一叙!”
“但不知这诚意是何所指?”沛王急问。
“当然是礼金!”
“这个不难,需要多少礼金,但讲无妨!”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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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刘侃道。
“两千万金!”
“竟要如此许多?此乃本王十数年之得!”淮王刘研惊道!东海王刘强、沛王刘辅等亦面现骇异之色。
“没关系,既然北宫五王皆有请邀之意,可共同出资,本侯相信礼金之事绝对不是问题!”
“东海王与本王年龄最长,可以多出一些……”沛王刘辅咬牙道。
“此人凭何竟能价值如许?”济王刘侃不待二哥把话说完,抢先质问。
“莫不闻京师街巷遍传民谣‘五经纷纶井大春,未尝书刺谒一人’?仅凭此家喻户晓之语,便值此价!”信阳侯阴就当即答道。
绵蛮侯郭况见他如此机敏善变,暗自佩服。他曾听人说信阳侯阴就表面上话语不多,惜字如金,但实际上却“极善谈论,朝臣莫及”!今日看来,此言果是不虚啊!
“这井丹之才真是价值连城!如此说来,京师虽然名士云集,却竟是无人能再出其右啊!”绵蛮侯郭况漫不经意的感叹道。
“但不知此人是否真值此价?”济王刘侃道。
“此时尚不得而知,只能一见方知!”沛王刘辅叹道。
淮王刘研听出适才绵蛮侯郭况的感叹似是话外有音,仔细一琢磨,顿时有了计较,遂对信阳侯阴就道:“真可谓天价,就是说这价值越高,也即越难相请?请问信阳侯,可是此理?”
信阳侯阴就点了点头,道:“正是啊!”
“若说这井丹乃是当下京师价值最高之人,可否为过?”淮王刘研又问道。
济王刘侃道:“那还用问?四弟真是啰嗦!”
“进一步说,京城其他名士都不会高于此价?”淮王刘研恍若未闻,继续问道。
“四弟还有完没有?我等之前广请门客,加起来也没耗费如此重金!”济王刘侃有些不耐烦道。
“反之,若是身价不如井丹者,只要我们兄弟愿出,信阳侯皆可请至北宫?”淮王刘研不依不饶,径直追着阴就发问。
“不错!只要其人在京师,本侯皆可请至!”
“四弟今天是怎么了?唠唠叨叨,这还用问?即便是陛下,信阳侯也能一请就到,慢说其他人?莫非京师内有谁能比陛下还难请?”
“济王谬赞了!”信阳侯阴就欠身谦道。
绵蛮侯郭况闻言,面露微笑,捋须不语。
“未必尽然!我提一人,只要信阳侯能请到,方能证明三皇兄适才之语不差!”淮王刘研一本正经说道。
“哦?此人为谁?淮王勿虑,且只管说出来,只要他人在洛阳,本侯必定请得到!”话一脱口,信阳侯阴就猛然想起一人,当即暗悔:不好,他若说出此人,那可棘手万分了!
不想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郑异!”淮王应声而答,清脆响亮!
此二字一出口,满座皆惊,济王刘侃顿时醒悟“对啊!我如何竟把此人忘了?”
众人的兴致皆被激起,一起望向信阳侯阴就。
但信阳侯阴就俯首沉吟半晌,方才抬起头,缓缓道:“两千万金,井丹可至此间,尚且有价!可郑异,富贵不能回其虑,万物不能扰其心,却是实在无价!更何况,此人眼下也并不在京师啊!”
果然机智百变!绵蛮侯郭况暗中翘指。
“信阳侯何以知之?”济王刘侃显然不信。
“其父郑兴乃是成都太守,近日被侍御史举奏私下购买奴婢,逾越法度,已惊动了陛下!郑异已紧急赶往蜀中前去探视了!”信阳侯阴就道。
“郑异行踪飘忽不定,其迹难觅,真不知是何等人物啊!”沛王刘辅叹道。
“虎贲中郎将梁松与其有旧,本侯曾数次问之,梁中郎却总是摇头叹息,不知何故?”绵蛮侯郭况道。
“井丹曾会过此人,称他开阔明朗,如高屋建瓴!”信阳侯阴就道。
“这究竟是什么人?”济王刘侃面现迷惘之色。
“既然此人眼下不在京师,此约就算不得立下;至于井丹,待我等兄弟商量一下,再给信阳侯一个明确答复如何?”东海王刘强说道。
“那就依照东海王所说,本侯静候消息!”信阳侯阴就只是微一欠身,却又坐回,丝毫没有离开之意。
绵蛮侯郭况见状,问道:“信阳侯身为卫尉,托属掖庭,日常伴驾,夜侍帷幄,平素连北宫都无暇光顾,凡事皆交给部属北宫司马令臧信代办。然而,今日却亲自登门造访,想必不仅仅只为那井丹而来吧?”
“知我者,绵蛮侯也!”信阳侯阴就赞道,“实不相瞒,那井丹之事,只是其一!”
“那其二呢?”济王刘侃急忙问道。
“此事须得烦劳诸王为本侯分忧!”
“不知信阳侯有何忧虑?我等兄弟本就才疏浅薄,现又皆为闲云野鹤,不知何事竟能帮得上典领南、北两宫禁军以及南军的卫尉?”沛王刘辅问道。
“那好!本王就直说了!”信阳侯阴就目光一闪,忽然沉下脸来,厉声道:“今日东海王、绵蛮侯、沛王、济王、淮王都在,实属难得聚会,为何唯独不见沂王?”
之前,众人只顾凝神倾听信阳侯说话,此时听他此言才注意到沂王刘殷已经半晌没有搭言,环顾左右,方觉他不知何时竟离座而去。
淮王刘研道:“适才还在这里!只是大家一同出去迎接信阳侯后,好像就没回来!”
济王刘侃道:“不知信阳侯找他何事?专程拨冗为他而来,莫非他又捅了什么篓子?”
“是不是篓子,请大家帮助本侯一断!如是篓子,须当如何处理,也请一并示下!”信阳侯阴就面沉似水。
“信阳侯尽请讲来,若果真冒犯无礼,我等绝不纵容!”淮王刘研答道。
信阳侯阴就清了一嗓音,朗声道:“小儿阴枫,昨日从城西回府,路经东市路口,不料洛阳府早已设下埋伏,以捉拿盗匪为名,强行拦截搜查!小儿不许,光天化日之下,竟被当街殴打,以至肢体被损,痛彻肺腑,彻夜难眠,至今未曾合眼!”
“岂有此理!小侯爷乃是金枝玉叶,洛阳府竟敢如此大胆!”济王刘侃愤然道。
“阴枫现在伤势如何,可否伤及筋骨?”东海王刘强关切的问道。
“感谢东海王挂念,还好,只是皮外之伤,但手臂肿胀如鼓,红得发紫,无法穿衣,只能卧床休养,慢慢恢复!”信阳侯阴就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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