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2/2)
见众人听得新奇,说书先生咧嘴笑笑,神秘兮兮朝天一指:“咱这山上,那可是住着大人物。”
闻言,一些外地人自然被勾起了兴趣,伸着头细细听着。而本地人则顿感无聊地摆摆手,发出一阵嘘声。
说书先生讪讪一笑,没办法,本就是说给新人听的,哪有说来一直不重复的道理。
其实,山上住着大人物,在这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云端上,甚至是有着不少的人。本地之人,对这些早已是心知肚明。这座酒楼,便是出自山上人之手。
此时,店小二已是端来两碟微荤菜食,一壶桂花酿。钟杜武接过酒,细细闻了闻,着实馋了许久。
说书先生说着,钟杜武也无暇去听,抓过一双筷子,菜入口酒入喉,大口吃了起来。
正吃着,一人走来坐下。钟杜武见状,抬头看一眼,身着朴素,举止却颇为得体。
见钟杜武不喜,那人略显尴尬,拱手行礼:“小弟姓白,单名一个棠字。初来三溪镇,怎奈囊中实在不很宽裕,没能登上飞瀑楼,却见这一层楼人满为患,阁下这里有些宽敞,拼个桌可行?”
“钟杜武。”钟杜武随手替白棠倒一杯桂花酿,回道。人生地不熟,钟杜武可没狂妄到那种目中无人的地步,且先不论眼前人意欲如何,既然示好,便同回礼。
白棠见钟杜武动作,忙接过酒盏,声道:“钟兄客气了。”接酒,轻闻,噙了一口,道:“看来钟兄也是方才来此。”钟杜武好奇,问道:“何以见得?”
白棠笑笑,放下酒盏:“见钟兄体魄惊人,俨然是练家,却是要了壶桂花酿这清淡汤水。”
“白兄可有好酒?”钟杜武开口。
白棠笑了笑,招手,店小二快步走来,“店家,与我一坛黄湖。”塞颗碎银,店小二应声。随后,白棠喝光酒盏中的酒,道:“谢钟兄腾座,这便请钟兄喝个烈酒,既是初来,方得解解乏累不是。”
钟杜武放下手中筷子,道:“那倒是谢谢白兄了。”
酒来,起塞,一股浓香顿时弥漫而出,钟杜武眼前一亮,对眼前人好感升了三分不止。
酒下,听着说书先生讲的正劲。白棠开口道:“钟兄前来,看来也是为了上山了。”
“上山?”钟杜武手中动作一停,重复道。
瞧得钟杜武不似作伪的茫然神色,白棠呷口烈酒,烧喉,拿起一双筷子忙丢几粒茴香豆进口,说道:“这偏远地界,镇上民居当真算不得多,可是酒楼什么的,多不胜数,如此多的人流,钟兄没想过?”
钟杜武闻言,饮酒的动作稍缓,为何来此,且还不知,既是报酬而来,定然是那条成仙路。
恍然,钟杜武笑了,看向白棠:“上山。”
白棠放下酒盏,咀嚼着:“钟兄,原来你也知道。”
看周围人满为患,钟杜武轻声:“且这些都是?”
“不排除些来看热闹的。”白棠摇头。
钟杜武倚身,看着偌大的酒楼一层,感叹:“倒是会做生意得很。”
“又不是什么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自然得捞俗世一笔。”白棠说道。
说完,似是觉得失言,忙道:“道听途说罢了。”
钟杜武不以为然,“山上是什么,总得登上去看看才知道。”白棠笑眯眯:“钟兄所言极是,不嫌弃路上搭个伙,如何?”
不等钟杜武回什么,白棠再饮一口,显然不胜酒力,面上浮红,喃喃:“长生?仙人?当真好奇得紧啊。”
说书先生尚在侃侃而谈,兴起时,惊堂木下,剧情陡转,全场皆静,屏息认真听着。
二人,对此没了兴趣,离了一层楼,自然要去个便宜些的地方将就几个日子。
一夜过后,钟杜武闲来无事,径自无目的的转了转,却是走到了那飞瀑楼下,心思微动,眼前一条平淌溪流,波光粼粼,顺溪逆行,过了飞瀑楼,人顿时多了起来,摩肩接踵,甚是拥挤。
正走着,眼前突然开阔,一泊宽广大湖,宛一面大镜嵌在大地,耳中轰鸣声起,对面,一泓高不见的瀑布飞流直下,宏伟至极,惊叹声久久不息。
这瀑,高得吓人。
这山,更是如此。
既是如此,又如何登得上去?
正失神,肩被人拍了一下,扭头,正是白棠。白棠被人挤得侧着身子,冲着钟杜武狰狞地笑笑:“能在这找着你当真不是易事。”
“找我?”钟杜武不解。白棠咧嘴:“不是要登山,自然要找你。”
钟杜武眉头皱起,不明就里:“何时?何地?”
白棠此时终于是挤了进来,站稳,拽了拽揉乱的衣衫,看向眼前大湖与宏伟飞瀑,惊叹一声鬼斧神工,拍拍腰间一个酒囊,冲钟杜武眨眨眼:“钟兄,待会路上喝。”
话落,有惊声,嘶声力竭,“开山门了!”
钟杜武失色,那泓通天瀑布,正以肉眼可见的姿势枯竭,露出湿漉山体,涌入湖中,散作漫天雾气。
无意中,看到白棠意味难明的笑容,更皆数被大瀑掩盖。其实,见过曾经移山填海之能为,更见过平踏虚空而行,甚至受过三重修为,体验过半次仙人,并未太多波折,远没有其余人那般,震撼异常,忘乎所以。
只是,这白棠为何,同样无动于衷。
听得白棠开口,钟杜武透过弥漫的雾气,隐约看到了瀑后的山体,蜿蜒曲折,细看,惊见阶阶石梯,平铺直入云端。
“此时,此地,登山。”
有人眼尖,跪伏叩首,目光所及,所有人同样如此。
那是一人,着宽大白袍,袍上锈繁云,金丝滚动。单脚,点立在半山腰一凸起石块上。
场上,钟杜武直直站立,毫无其余人眼中病态崇拜与敬仰,没有一丝跪拜的冲动,唯有那愈发狂热的向往。
白袍仙人,俯瞰众生,良久,开口声如雷,震散迷雾,漫过整片湖泊,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今日,问虚开山门,所有人皆可登山,登上山者,可入山门。”话出,所有人皆是狂热,为的便是这个,纷纷向着仙人方向涌入,可是,全都淡却了之后的警告,无人在意仙人随后的话语,
“生死,自负。”
眼前长生路,赌得不就是自己这条性命?
随后,仙人身如轻羽,几个纵跃,消失在众人眼中。
浩浩荡荡,开始往石阶冲去。
钟杜武转身便走,身后白棠喊道:“钟兄,错了。”
“错了?”钟杜武扭头。白棠指了指高耸石阶:“山在那边。”
钟杜武笑,波光粼粼的湖面似乎都要被人潮遮盖住,“算了,人太多,不差这些时候。”
闻言,白棠同样笑,拍拍腰间酒囊:“得,这酒今天算是白拿了。”几步跑到钟杜武身旁,一并离开。
钟杜武微诧,转而笑吟吟,“不白拿,今日,没人抢那五层楼,便去那五层楼瞅瞅。”
“如此想来,妙哉。”
二人,逆着人流,顺着溪流,甚是扎眼。
——
初晨,空气湿得很,叶上凝着颗颗晶莹水珠,终难以重负,脱离叶面滚了下去。
“啪。”水珠击打,碎成无数斑点溅开。
脸颊润湿,将小六惊醒,起身,恍然如梦,身上崭新,毫无伤痕。怔怔出神,以前种种命悬一线,定做不得假,可这又是何地。
环视四周,树林密布,湿气很重,重得身上的衣衫都是微微湿润,黏在身上颇为难受。
方活动一下身体,倒是久违的轻快,耳边有泉叮咛声,附身灌了几口,竟是意外的甘甜。只是几口,勾起了辘辘的饥肠,拨开厚重密集的枝叶,一抹微笑浮现,眼前,好肥的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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