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1

项鸿伟手上提着行李背上背着书包快到家的时候发现母亲在屋后朝着自己回来的方向张望。项鸿伟不知道这是母亲今天的第多少次站在这里向这个方向张望了。是的，母亲也是那么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考了多少分。

回到家母亲接下项鸿伟的行李后急切地问道：“鸿伟，考了多少分那？”

“妈，考得不好，只考了460分。”项鸿伟摇了摇头说道。

一阵沉默过后母亲说道：“没关系的孩子，你只要尽力了就好。你先休息，我到村办公室给你爸打个电话。”

母亲走后项鸿伟打开了家里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放86版电视剧《西游记》的大结局。看到唐僧师徒经过九九八十一次磨难最终取得真经的时候项鸿伟陷入了沉思：“历经磨难方得真经，两次高考的失利和这九九八十一难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是不是应该在从头开始，再来一次呢？”想到这里的时候母亲进了家门。

“妈，爸听到我的成绩的时候说了什么没有？”项鸿伟问道。

“你爸说让你别太在意结果，只要努力了就是好样的。让你好好休息放松。”母亲说道。

“没说别的什么了吗？”项鸿伟问道。

“没了。”母亲回答道。

“哦，那我回屋睡觉了，晚饭别叫我，我想多睡一会儿。”项鸿伟起身关掉电视机回屋睡觉去了。

其实父亲和母亲还在电话里聊了下一步的打算：让项鸿伟再复读一年。只不过母亲决定过几天再和项鸿伟商量。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太累了，需要缓一缓。

接下来的两天项鸿伟除了帮母亲做点家务活之外就是看电视，睡觉。地里的玉米有的已经开始成熟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母亲都要先掰一些成熟得早的玉米来喂猪，因为头年的老玉米到这个时候已经喂猪喂完了。现在要将地里成熟地稍微早一点的玉米掰回家，然后用手脱粒，再将玉米粒用石磨磨成玉米浆拌在猪草里煮熟喂猪。

项鸿伟家所在的丘陵地区土地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并且高低不平地分布在不同的高度上，地与地之间的垂直高度差大的相差十来米，小的相差二三米。地的面积小，又没有公路，当地农民要将地里的玉米弄回家主要是用手掰和用肩挑。先在地里把玉米棒子一个个掰下来扔进背在背上的背篓里，背篓装满了在背到地边倒出来装进编织袋里，然后把准备好的用两节短绳分开系成的闭环系一个活扣系紧编织袋的口子，每装满两个编织袋就用扁担穿进系编织袋的绳子里把装满玉米棒子的编织袋挑回家。

这天下午背着背篓的项鸿伟和拿着编织袋、短绳和扁担的母亲一起去离家一公里远的地里掰玉米。两人并排着掰起了玉米杆上的玉米。虽然太阳已经被对面的山丘遮住了，但地面的蒸汽还是源源不断地往上冒，不一会儿母子两人就已经大汗淋漓。

“鸿伟，用汗巾把脸上的汗擦一擦吧。”母亲说道。

“嗯，妈，你也擦一擦，你也出了不少汗呢。”项鸿伟用搭在肩上的汗巾擦了擦额头和脸上的汗说道。

“鸿伟，你这几天想没想念书的问题，想不想去念专科？”母亲也擦了擦额头和脸上的汗问道。

“妈，我想去念专科。”项鸿伟回答道。

“鸿伟，不是妈不想让你去念专科，你想一想，如果去念专科的话钱也花了，毕业后还不一定能找一个好的工作，你看现在好多本科生都不好找工作更别说专科生了。要是念了专科找不到工作，那结果还不是回家当农民种地。”母亲边掰玉米边说道。

“妈，这你就不懂了吧，念专科学一门实用的技术也许比没有技术的本科生毕业后更吃香。”项鸿伟说道。

“但是你不是说那些实用型的技术专业不招收文科生吗？”母亲说道。

“也不是，你比如说那些不太好的专科二批的学校你去了过后是可以转专业的。。”项鸿伟说道。

“但是以你这次的成绩去念一个二批次的专科，不是有点可惜吗，你已经复读了一年了，成绩刚有起色你甘心就这样放弃吗？”妈妈站着又擦了擦汗问道。

“妈，我的背篓满了，你的背篓也满了，我们先把背篓里的玉米倒到地边去吧。”项鸿伟说道。

“好。”母亲说道。

“其实是有一点不甘心的，可是我害怕，你说要是再复读一年要再考不上该怎么办？本来高四压力就挺大的了，在念个高五，那高五的压力我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再加上我今年都20了，再念一年就21了！”项鸿伟背着装满玉米棒子的背篓一边往地边走一边对旁边的母亲说道。

“我和你爸的意见是：你再复读一年争取考个本科大学，毕业后做个医生或者公务员或者老师多好，用一年的辛苦有可能换来一生的轻松，你觉得哪一个更划算呢？念完高五要实在是再考不上你再去念专科，到那时爸妈绝对不在拦你。”母亲走到地边把背篓里的玉米棒子倒出来说道。

“妈，你等我再想一想好吗？我现在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项鸿伟倒完背篓里的玉米棒子擦了擦汗说道。

“那好吧，其实爸妈就想让你考个好一点的大学，好摆脱当农民种地的命运，那样的话你这一生也过得轻松一点。再加上家里出了你哥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我们家的脸面都让他给丢光了，爸爸妈妈也指望你考上大学给我们家挣点面子回来。”母亲说道。

“妈，我知道。”项鸿伟看了看手背上被玉米叶割出来的一条条血痕说道。

“你要是觉得压力大，那你就和你表妹一起到新疆你几个姑姑家去玩玩散散心，正好过两天你表妹就要回新疆去了。”母亲说道。

俩人没用多长的时间就掰满了两口袋的玉米，母亲将口袋里的玉米捡了一些在背篓里背，这样的话项鸿伟可以少挑一点。项鸿伟把口袋用绳子系好后用扁担挑着两袋玉米在前面走，母亲背着背篓跟在项鸿伟的后面，母子俩就这样一前一后向家走去！

回到家俩人用手将一部分掰回家的玉米的玉米粒抹下来，抹完以后将玉米粒用石磨磨成玉米浆，将所有抹下来的玉米粒磨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项鸿伟负责做晚饭，母亲负责煮猪食，猪圈里的猪们已经饿得直叫唤了！等一切收拾停当，项鸿伟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到了床上。

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十二点了。“专科、农民、高五、本科、医生、公务员、老师、哥、脸面”项鸿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些词。突然间唐僧师徒历经磨难取得真经的画面和应届高二时自己在学习上的种种颓废表现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好吧，念高五吧。就当是高二白念了，用高五来还高二在学习上欠的债吧！”做完决定后项鸿伟便坦然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项鸿伟起床后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母亲，母亲听到项鸿伟说出念高五的决定的时候高兴地像个孩子。项鸿伟决定过两天到丘山一中去看一下，他想换个环境。这段时间各个学校的复读班都在抓紧网罗那些对自己高考成绩不满意的学生。

项鸿伟马上要回新疆的表妹是他小姑的大女儿，在丘山县城里念初中，今年刚好初中毕业。准备回新疆念高中。项鸿伟的父亲一共四兄妹。父亲是家中的老大，几兄妹中只有父亲一人留在了四川，父亲直到给父母养完了老送完了终才外出到云南去打工的。其他三个姑姑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时候都到新疆去发展去了，到现在都在新疆落地生根了，项鸿伟长这么大还没到几个姑姑家去玩过呢。准确的说是项鸿伟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丘山县以外的地方呢。表妹还有一周的时间才启程回家项鸿伟可以趁着这一周的时间帮母亲干一些农活。

2

项鸿伟在家里忙着做家务和帮母亲干农活的时候，丁美文和黎木在忙着填高考志愿。26号这天两人拿着《招生考试报高考志愿填报之南》来到了学校旁边的炒饭店里面商量填什么志愿。

“你想好填哪个学校了吗？”黎木问道。

“这两天我在我小姑家也看了不少的学校，我小姑和姑父也帮我斟酌了一下，我姑父建议我报师范大学的师范专业，而我小姑建议我可以报医学院的高护专业。我姑父是初中教师，他觉得女孩子念完师范毕业后做老师是很好的选择，教师稳定。我小姑觉得念完高护毕业后到医院做护士收入高一些。那，当时就选了这几个学校。”丁美文拿出夹在书里的一张纸指着上面写好的几个学校说道。

“你怎么想的，美文？”黎木问道。

“我更偏向于报师范大学。我觉得做老师更适合我。”丁美文说道。

“我也觉得你更适合做老师。”黎木说道。

“你呢，你怎么想的？”丁美文问道。

“我呀，我爸妈又不在家，他们让我自己做主，我自己做主的话，当然是你报哪个学校我就报哪个学校了，我们必须在一起，反正这辈子我是黏定你了。”黎木说道。

“去你的，说这话也不害臊，谁要和你在一起了！”丁美文说道。

“哈哈，你可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那！”黎木笑着说道。听到这话丁美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诶，别闹了，说正经的，以咱俩这分数如果报四川和重庆的师范大学的话也就只能报刚刚超过二本线的那几所，但那几所师范大学都不怎么好，要报好一点的咱俩的分数又够不上。”丁美文说道。

“你分析得有道理，那怎么办呢？”黎木问道。

“咱得报一个分数又不怎么高，而学校又不错的师范大学。”丁美文说道。

“四川、重庆的这几所好一点的二本师范大学每年的分数都接近重本线，它们可拽了，四川重庆的生源多，在加上四川重庆的考生又不想离开这个盆地，都把目光盯在这几所大学上。”黎木说道。

“你刚刚说什么？你说四川重庆的考生不想离开盆地？”丁美文若有所思地说道。

“对呀，我说了。”黎木说道。

“哈哈，有了，咱不在四川重庆挤了，咱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丁美文兴奋地说道。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你脑瓜子好使”黎木说道。

“哈哈，你也不看看你女朋友我是谁！”丁美文骄傲地说道。

于是两个人便开始在《高考志愿填报指南》上搜索着外省的师范院校。

“你看这所行不行？这学校名字好听”黎木指着书上浙江的一所师范院校问道。

“不行，你别只看学校名字，你得看它所在的地理位置的消费水平，学费，前两年的录取分数。”丁美文说道。

“你看你选的这个学校，不仅分数高，而且学费还高，还有沿海的消费水平高，这也就意味着咱们生活成本高。我的目标是既经济又实惠地念完大学。”丁美文说道。

“那像你这样说的话符合你这些要求的学校就只能是在东北和西北了。”黎木说道。

“西北气候太干燥了，东北气候湿润一些。”丁美文说道。

“东北，东北冬天可冷了！”黎木说道。

“你只知道冷，你地理怎么学的，北方冬天不是有暖气吗？还可以看雪，还有冰雪大世界！”丁美文一边说着一边在《高考志愿填报指南》上搜索着学校。

“这个，这个，这个！”黎木激动地叫道。

“哪个？”丁美文问道。

“那，就是这个！”黎木指着书上的一个学校把书递到丁美文面前说道。

黎木找到的是位于黑龙江省省城的一所师范大学。两人将去年这所大学在四川省招生的各个专业的录取分数线，近三年这所学校在四川招生的最低录取分数线，各个专业每年的收费标准都仔细分析对比了一下。结果两人都觉得没有比这个学校更适合他俩的了。两人当即决定第一志愿就填这所大学。

丁美文在模拟志愿填报单上填的的是历史学、政治和旅游管理三个专业。这三个专业中的历史专业一年的学费只有2900。非常符合丁美文既经济又实惠的标准。等丁美文填完志愿，黎木直接把丁美文填好的模拟志愿填报单拿过来抄了一遍。等到正式填志愿的时候俩人交上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志愿表。

3

这几天陈士力一个人在家也在思考是念专科还是念高五的问题。陈士力在电话里和父母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父母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发表意见，他们觉得是念专科还是念高五应该由陈士力自己做决定。思前想后陈士力决定给蒋小琴打个电话征询一下蒋小琴的意见。

这天陈士力到村办公室拨通了蒋小琴的电话。

“喂，是蒋小琴吗？我是陈士力呀。”陈士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