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竹篇) 摘花、树倒(2/2)
往年从不见曹况对摘花酿酒之事上心。今日之举,自然是为了尤长安。竹涣未戳穿他,默不作声。
见竹涣转身离开,容景忙辞别尤长安,跟上去,边走边自言自语:“时公子这次做得不妥,此事恐怕还需禀告宗主。”
“不用!”竹涣神情淡然。
“为何?少主不是要时公子离开风回竹苑么?”
“谁说我要他离开的?”
容景搔着头,心里不解,默想了一阵,恍然大悟道:“难道少主是有意试探时公子?”
竹涣笑而不语。
尽管如此,容景仍觉得困惑:“若是时公子真如少主所想那样,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留他在这,岂不是对竹氏不利?”
竹涣目视前方,缓缓道:“时不羽既然费尽心思待在风回竹苑,可见他有必须留下的缘由。要想知道缘由,最好的法子,就是将他留在身边,以探清底细。”
容景听罢,心里一叹。这时,身后传来喧闹声,紧接着有人惊嚷道:“死人啦!”
***
书房里,竹成章正端坐在书案边拆信。
这是松氏宗主松全孝叫人捎来的一封信。不久前,他曾来过信。前后不到半月,如今又让人捎来一封,他应是遇上要紧事了。
竹成章抖开信,正要看,忽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往书房来,隐约感觉有不好的事。
一个竹氏弟子急步走进来,向竹成章禀告了一番。竹成章听罢,面上难掩惊色,立时将信塞回信封,站起身道:“走!去后山!”
后山北面围聚了一群人。众人早已无心摘花,纷纷望着一株倒在地上的杏树,惊恐万状,不敢靠近。
倒下的杏树横在地上,几乎连根拔起,树根裸露在外头,底下现出一个土坑,里面散出一股恶臭味。
地上躺着一具尸首,上面盖了一张竹席。尸首是在倒下的杏树底下发现的。
事发之前,有人正在摘花,一阵风拂来,杏树竟毫无征兆地倒了下来,吓得周围的人四处逃散。当中有人望见树根处有一土坑,里头露出一截衣裳,靠近扯了扯,发觉底下竟埋了一个人。那人吓得当场昏死过去,好半天才醒来。
竹涣用一块帕子掩住口鼻,掀开席子一角,蹲在地上查验。
事主是一位妇人,脑后有一处伤口,浸出的血迹乌黑,已经干透。另外,脖颈处横着一道长长的刀口。除此之外,周身不见其他明显伤痕。妇人身上穿的是上等锦缎,色泽仍艳丽,应是埋在这没几天。
“这不是柳氏么?”容景瞥见妇人的面容,神色突变。
“柳氏?”
“是曹祥曹老爷的妾室。那日我和韩师兄去曹家时,曾见过她……”
曹况正挤在人群里,开始不以为意,直至听到容景的话,惊骇不已:“二娘?”话音刚落,众人齐齐朝他望过来,互相议论。
曹况心下踌躇,走近尸首,低头一看,惊得张大了眼,果真是柳氏!他吓得两腿打颤,跌坐到地上,满目惊怕。两个家仆走过来将他搀起。
容景见竹成章已到后山,将发现尸首一事向他细禀。竹成章听到死者是柳氏,也极为震惊。随后看向众人,目光陡然落在其中一人身上,正是尤长安。
唐放听说后山出事,心想定和尤长安有关,赶来看热闹。他已站在一旁看了许久,见竹成章目光锁定尤长安,觉得眼下是个机会。
他扒开挡在前面的人,箭步奔到竹成章面前,敛容道:“不是弟子多口,这几日只时不羽一人住在后山,而且他身上藏有刀,此事恐怕与他脱不了干系!”
尤长安下意识将手移向腰间,摸那柄短刀,正在思索,容景已走到近前,向她要过短刀,呈给竹成章。
竹成章一见此刀,面色一沉。
唐放暗暗得意,又向竹成章禀道:“时不羽手臂有伤,弟子猜测,正是被那妇人所伤!”
方才竹涣查验过,柳氏的指甲缝里有皮屑和血渍,应是挣扎时抓伤了施害者。若是尤长安手臂上真有划伤,极有可能是她杀害柳氏。竹成章立即让容景查验她的伤口。
容景脚下略显沉重,走到尤长安面前,迟疑了一下,随后掀开她的袖子看,目光微微一颤,只见她的小臂上果然有几道浅浅的划痕。
众人见状,一片哗然。
“时公子,真是你?”这令容景有些难以置信。
竹成章更是愤怒。他万没想到竟有人胆敢在风回竹苑犯下这等事,将竹氏和他这个竹氏宗主置于何地!
“时不羽,证据确凿,你还什么可说的?”竹成章脸色铁青,双眼闪着严峻的光,几乎无人敢与他对视。
松瑶听闻后山发现尸首一具,急急拉着松逸上山。听到竹成章质问尤长安,松瑶不顾松逸的阻拦,冲到前头,道:“竹宗主,时不羽不是那种人,不会干出杀人埋尸的勾当。”她急得转过脸对尤长安道,“时不羽,你快跟竹宗主解释,此事不是你做的!”她摇着尤长安的手臂催促,可尤长安始终不说话。
唐放冷哼了一声,暗讽道:“他心虚,自然无话可说!”
松瑶恨恨地瞪着唐放:“时不羽到底与你有何冤仇,为何你三番两次诬陷他?”
“松瑶姑娘误会在下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他若是清白的,手臂的伤又从何而来?”
松瑶一时答不上来,不知所措。
松逸沉吟了一阵,忽而心下一动,想起那日尤长安冒雨去找玉佩,回来时袖子无缘无故破了。她的手臂莫不是那时划伤的?他疾步上前,向竹成章禀告此事。
竹成章闭眼听着,待他讲完,才睁开眼,凝视道:“此话当真?还是你有意包庇他?”
“弟子不敢,方才所言,绝无半点虚假。”
竹成章沉思了片刻,才点了一下头,量松逸不敢在他面前说谎。
唐放见竹成章被说服,心里急了,忙说:“一个妇人无端端怎会死在这人迹罕至的山野,又偏偏是时不羽住进后山的这几日?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更像某人心肠歹毒,将其杀害。还请竹宗主明察!”
虽说唐放存有私心,但他的话并非全无道理。竹成章琢磨片刻,望向竹涣,语气缓和道:“此事你怎么看?”
竹涣瞥了尤长安一眼,才转回目光,答道:“柳氏并非死于时不羽的短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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