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1/2)
卢陵的冬天向来是冷的厉害,尤其是今年,冻的人牙齿发颤。
伴着晌午的钟声,云上书院下了学,说是书院,其实也就是一位先生,十几个学生出资搭起来的堂子。
因着这先生是位秀才,也教的出另一位秀才,十里八乡有些小钱的人家也乐意叫儿郎来试一试,侥幸榜上有名,那可是足够吹嘘几代的光耀门楣的事
老先生年纪大了,对于学生却是宽容了许多,一月休沐两次,也是不会布置课业的。
晨时落了雪,稀稀拉拉,到了这会儿,还是落着,天阴阴的,老先生眯起了眼,学生收拾了书本,打了声招呼,便离去,他也只是有时候哼两声回应着。
胡斐裹紧了薄棉衣,哈出两口气,搓了搓手,抬脚就要往出走。
“胡斐,去不去我家,我家老头子弄了些好酒,叫大家伙去尝一尝。”杨起咧着个大白牙,高高兴兴的搂着他,身边的柳知,韩良也是附和着。
他们这几个狐朋狗友,就是长辈嘴里惹是生非的能手,堪比街头二流子之辈。学业上也是注定没甚成就。
杨起是卢陵县开酒坊的家的小儿子,行七,这家伙天生一副笑脸,跟谁都能称兄道弟,熟人都叫他老七,常常请人回家吃酒,卖人情的同时又宣传了自家的酒,小子看起来纯良,心眼多的很。
柳知,韩良两人,胡斐并不相熟,实际上,在这十几号人里,胡斐算得上孤僻,除了杨起,和其他人都没什么交往,同学一年,互相都不知道家中背景。
“不了,家中有急事,下次吧。”胡斐抬头看了看天,淡淡的语气推辞着。不是他不想去,哪里都是混口饭吃,实在是一个人吃不了两家饭。
杨起无奈的笑了笑,胡斐这家伙实在是难以交往,五次邀请总要有三次是不应的,随后他摆了摆手,勾肩搭背着另外两人回家去。
雪路湿滑,幸好是在城里,石板路勉强可以过人。否则一脚踩进了泥坑里,那叫一个晦气。
胡斐穿过长街,拐进小巷,偏僻的地儿,破败的门,想必是贼偷都不屑一顾的地方。
门内的光景更是凄凉,土炕上一些干草铺成的的垫子,一床半旧不新的棉被,一堆儿断胳膊断腿的桌子椅子,修修补补也勉强能用,煤油蜡烛的价格是他负担不起的,所以一到夜里就黑漆漆的。
瞧着胡斐这凄惨劲,任谁见了都觉得这是个没爹没娘,没兄弟姐妹的可怜孩子,这可错了。
胡斐的爹也是个秀才,在临县也是个知名的先生,他爹自诩书香门第,毕生志愿就是桃李满天下,其实这是多次考取功名不得,退而求其次的想法。
胡斐有个当了官的哥哥,叫胡琢,虽说是个芝麻大小官,这足以叫他爹老泪纵横,引以为荣。
和这个哥哥想必,胡斐就是他爹眼里的一滩烂泥,刚出生时就拖死了母亲的丧门星,以至于在胡斐的记忆里,他爹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再往前一些时候,他爹也是愿意教一教这个传承了自己血脉的家伙,试图造就下一个和胡琢一样的奇迹,奈何,胡斐或许是在他娘肚子里憋着了,学讲话的时候就磕磕绊绊,和旁人比起来,要慢一些。
胡斐的童年就是在一众他爹的学生奚落中,父亲无视甚至引以为耻中度过的。
他娘死了没几年,他爹就娶了个新媳妇,隔年就给添了个大胖小子,长的虎头虎脑,也许是老爷子收了自己的壮心,也许是在胡斐的对比下,竟然对着虎头展现了慈父胸怀。
可怜胡斐有了后娘,吃喝上也要被克扣,后娘窜送着将胡斐送去当了木匠学徒,美其名日学门糊口的手艺,实则嫌弃他这个吃白饭的白痴。当然,学徒是管饭的,总比后娘给的豆芽菜要好的多。
至于那个只出现在他爹嘴里的大哥,他是从没有见过的,也向来没什么好感,瞧他爹的教人方法,指不定成了个什么样的人。
少年人长的快,做木匠活练出一身薄薄的肌肉,有时候也偷偷听他爹讲课,看书识字是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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