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2)
“那就太好了。”女生感激地握住了霍音的手:“只是一道很简单的高中三角函数题,姐姐你只要告诉我答案就好了,能让我敷衍过去就好了……”
“嗯,那我看看。”霍音二话没说就认真地拿起了课本,开始读题。不过,她对着题目整整看了三遍,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高一的课本,照理说所有的知识应当是简单而浅显的。在一个考过高考,读过大学的她面前,应该是不足挂齿的。然而,在面对那些奇怪的数学符号时,霍音完全像是个文盲。但是……她明明记得,她的父亲霍诚告诉过她,她在高中的时候,数学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的。也是因为数学成绩异常优异,才压线考进了市里的重点大学。
人的记忆遗忘曲线,确实是与记忆时间成反比的。但是,越往后记忆曲线越是平滑,也代表着曾经的记忆越是牢固。可是霍音现在的表现,完全不像是记忆遗忘的缘故,反倒像是……完全没有上过高中。
可是,她明明是有明确的记忆的,她高中那年……
霍音刚准备回忆高中那年的事,脑袋却疼得像是即将爆炸一般。惊惧的疼痛让霍音无法再继续回忆下去,只得作罢。她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告诉女生,她不会做这道题目时,梁淮则却突然从花店外走了进来。
霍音像是看到了救星,立马把梁淮则叫了过来。梁淮则很是轻巧地给女生解了题,女生也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望着女生离开的背影,霍音皱着眉抬起头,目光不解地看向梁淮则,问道:“梁淮则,你说……为什么我明明读过高中,但是连最基本的三角函数都完全不会呢?”
四目相对时,梁淮则不落痕迹地撇开了眼光,佯装轻松自如,“你都高中毕业那么多年了,那么久远的知识,哪可能还记得。”
霍音打断他:“可那种感觉,根本不像是因为知识遗忘所导致的。况且,我刚刚翻过她的书,整本书的内容,我完全都看不懂。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我完全都没有读过高中一样。”
梁淮则淡笑着拉过霍音,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不让她再去观察他的表情。因为霍音是一名心理医生,梁淮则忽然很怕她会从他的表情里读懂些什么。因此,几乎是下意识地,才会采取了这样的方法。
他将语气把握地轻松自如:“大学都读过,怎么可能没读过高中。别乱想了,可能是最近累着了,所以记忆开始有点模糊了。”
为了让自己话看起来真是可信些,梁淮则还补了一句:“估计是这几天因为邵迟的那个项目才让你累着了,我帮你跟诊所请一个月的假吧,正好抽出空来陪陪慕尧和我。那样起早贪黑地,总有一天会把身体给熬坏的。”
“不用了,我没什么问题。只是想起关于高中的事情的时候,莫名的头疼。明明我父亲告诉过我,我的数学一直是名列前茅的,怎么可能会一道简单的数学题都解不出呢,真是匪夷所思。”
“别想了,这样想下去真的脑子都要想坏了。”
“好吧。”霍音朝他笑笑,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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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玩得累了,就开始犯困。偏生梁慕尧就是喜欢粘着霍音,睡觉也不肯安生,一定要霍音抱着才肯睡。
趁着霍音安抚梁慕尧的间隙,舒晴心事重重地把梁淮则拉到了花店外。花店外是一条长廊,隔空而建,连接着两幢建筑物。微凉的风簌簌地灌进来,大概是因为长廊尾端不通风的缘故,狂躁的风声像是震天的海啸。
舒晴伏在长廊的不锈钢栏杆上,俯瞰四楼以下的风景:“梁淮则,你叫我查的事,已经全都水落石出了。”
“怎么样?”
“一切如你所想。”舒晴语气微滞,停顿片刻,才继续:“是邵迟一手策划的。他当时是想亲自杀了她的,结果也是因为这样,她机缘巧合地没上那架飞机。然后飞机失事,她上了死亡名单。他又机缘巧合地利用自己的专业研究,让她变成了另外一个她。”
听完舒晴的一席话,梁淮则的指节攥地极紧,像是要硬生生地把自己的手骨拧碎:“当年那场空难,国家很是重视,邵迟到底是怎么把她的名字弄上死亡名单的?”
“当年,机场检票的那个人,是邵迟的前女友。他应该是早就做好了要让白微娆死的准备,所以才想把失踪责任推在航空公司的身上。结果,他却没想到……飞机意外失事,反倒是让白微娆死的顺理成章了。也估计是这样,他才编出了这样一个弥天的谎言,再次折磨你,也折磨她。”说完这些的时候,连舒晴都蓦地送了一口气:“毕竟,邵迟有多恨你,你也是知道的。而他有多恨白微娆,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她以为,她说完这些的时候,梁淮则应该是眼神发红,愤怒地像是个魔鬼的。然而,梁淮则的反应却异常地出乎她的意料。他眉目平静,饶是连平时自认为了解他的舒晴,也觉得诧异不已。
很久以后,梁淮则才逐渐浮出一丝笑靥,像是欣慰,又像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他说:“舒晴,我忽然很感谢邵迟。”
闻言,舒晴也笑了:“虽然在我的认知观里,邵迟从来不是个好人。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对他很是认同。”
风声呼啸而过,梁淮则低沉的声线也在同时,支离破碎地传进舒晴的耳朵里。
“只要她活着,就什么都好。”
抛下这句话,梁淮则就抬起脚步打算往回走。不过他才刚迈出半步,却又被舒晴硬生生地叫住了:“梁淮则,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说。”
舒晴别过身,将后腰抵在栏杆上,犹疑半晌才吐了几个字:“刚刚在哄慕尧睡觉的时候,霍音神色凝重的问了我一个问题。”
梁淮则蹙眉:“什么问题。”
“她问我……白微娆是不是没有读过高中。”
“你怎么回答她的。”
“如实。”
梁淮则眼眸微眯,神色危险不明:“以后她再问起关于小娆的事,直接瞒着。”
“梁淮则,你难道还准备再让她死一次吗?!”舒晴的声音大了整整一个分贝:“人后悔过一次就好了,第二次没有必要再重蹈覆辙了。”
梁淮则忽然无妄地笑了起来:“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话一说出口,连舒晴都愣住了。确实,她只想过不再瞒着霍音所有事,但至于后果,她从未聊想过。或许,现在比她更加犹疑不决的那个人,应该是梁淮则。
——“梁淮则,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还不进来?”
霍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舒晴浑身一凛,反观梁淮则,倒是比她从容了许多。大概是因为在霍音面前掩藏惯了,所以也才得心应手吧。
想起和梁淮则的谈话内容,舒晴下意识地偏转了目光,不去看霍音的眼睛。因为,她怕一看见她那双干净的眼睛,就忍不住把所有事情都抖露了出来。她揉了揉鼻子,从霍音身旁走进花店里。
临擦肩而过的时候,霍音笑着问她:“舒晴,你在和梁淮则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还像是故意支开我一样。”
舒晴赶忙回答:“没有。”
“那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
舒晴一时语塞,倒是梁淮则为她解了围。他顺手拉过霍音,笑容已恢复了往常温柔:“舒晴打算做一个花店咖啡厅连锁的项目,所以在询问我的意见。”
“嗯,就是这样。”舒晴又搓了搓鼻子,赶忙点头,走了进去。
望着舒晴离开的背影,霍音却开始出神。即便梁淮则的怀抱再暖,在这一刻的时间里,她就像是个绝缘体,对梁淮则的温度,视若无物。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微表情心理学里有这么一句话——当一个人故意想要隐瞒真相时,她第一反应的动作,就是揉-搓鼻尖。
而这个动作,舒晴整整重复了两遍。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舒晴和梁淮则,一定是预谋串通地在欺骗着她什么。霍音犹疑地望了梁淮则一眼,他见她在看他,便重新绽放了温善无害的笑脸。然而,就因为他的笑,愈发让霍音觉得高深莫测。
特别是在知道……
白微娆没读过高中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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