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2/2）

空旷的球场灯光明亮，随便的小声说话都能引起回音，篮筐因为年代久远都已经懒得补漆略显斑驳，篮筐上的篮网也是被磨掉了不少。球场两边是两个装着满满篮球的铁笼。昨晚恶补的篮球知识让于妗婉觉得这样的地方就能让人燃起热血。看向林书宇，他进来后只是把手插在口袋里，仰头看着锈迹斑斑的篮筐，怔怔出神。

于妗婉拿手肘碰了碰林书宇，“唉，没想到这里还挺干净的嘛。”

“打球的人都会懂得爱护场地。”

“那我们就把大的纸张什么的扫一扫好啦。”

“嗯。”

俩人分别拿了扫把去了两头，于妗婉传呼系统。

“哎哎小系子，你那有没有事什么百分百投篮命中，或者什么乔丹科比附体三分钟技能包？我露一手搞不好他可以跟我探讨探讨。”

“我可以帮你还原出他们投篮的力度角度等数据，其他的看你自己。”

“算了太麻烦我脑子不够用，好没用的系统啊······”

“你要求太苛刻好不好？再说你不是有力量增强嘛，你直接给他来个720度空中单手大风车扣篮，直接惊掉他下巴让他膜拜你。”

“我怕他以为我是外星人直接报警，讲点现实的行不行？”

“你先不现实的！”

“你！······”

这边于妗婉还在跟系统打架，那边林书宇已经打扫完了。

林书宇记得昨天下午，老师有事让自习，正听歌的时候听到一声尖叫，回头一看一个女生——好像是新来的转校生？——快被篮球砸到了。虽然很久没和师父训练，但多年的肌肉记忆和反应还在，把球摘了下来。记得那年运球也是这样快砸到人。那个女生，看着还挺面善，总是在笑，今天还帮了我一次。就是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总是发呆，之快被砸到像是吓傻了，现在这会儿扫个地也在发愣？林书宇晃了晃头，像是想把这些乱七八糟年头抛之脑后。

那边于妗婉还在扫把挥舞着空气，一不小心打到了装满球的笼子，摇晃之下一颗球掉了出来，砰，砰砰，掉在地上，滚到了林书宇面前，林书宇捡了起来。机会来了。

“唉林书宇，你不是会打篮球吗，投一个看看？”

“我······不会打。”

“不会吧看你身手那么好，不会是藏拙吧。”

“真不是。”

这边正说着，那边熙熙攘攘的喧闹声传来，于妗婉正纳闷应该全校都在大扫除才对？怎么还有人过来打篮球。

“什么xx学校还要大扫除？我交给那傻小个了，耽误爷打球······”

张望间，几个个身穿球衣的男生走进，为首的男生高壮，左手抱球，右手对右边的同伴比比划划，一头脏辫，叼着半根烟头，很不好惹的样子。抬眼看见打扫的两人，也愣了一下，旋即出言，言语嚣张。

“喂你们，打球了，没事散了吧。”

于妗婉有些不满，事情刚开始有些眉头吗，就来了一帮捣乱的。

为首的脏辫男蹬着不知道从哪踩来泥巴呼啦的鞋子就踩上了球馆地板，把半根烟头狠狠丢在地上，一个助跑就投了个球。

“烟头丢掉，我们刚扫完。”林书宇开口，

脏辫男嗤笑一声，不屑地摇摇头。后面的男生也陆续跟了上来，更有甚者就撒了一把瓜子壳就在球场边。

“我再说一次，收拾干净。”于妗婉注意到他的声音仿佛因为压抑怒火而有些颤抖。

“喂！你们！等会校领导要来检查的！”于妗婉火冒三丈，不忘拦住林书宇，自己就要冲上去理论，自己有系统谁怕谁啊？

林书宇可不知道个中底细，深吸一口气，怕于妗婉吃亏，拉着她手腕带到身后“别太过分，理由她也都告诉你了，自己收拾离开。”

脏辫男接到球，狠狠砸在地上，蹦起三米高“你算哪根葱，在这冒泡？过会领导来之前我们就走呗，收拾是你们的事啊学校的乖宝宝，可得打扫干净啊哈哈哈哈哈哈。也别说我欺负你，球场拿球说话。把球拿着站那投一个，进了我们就走。”

说话间脏辫男右手接到球，单手发力掷向站在三分线两三米开外的林书宇，后面男生都抄手站着，等着看林书宇的笑话。

林书宇看着飞向自己的球，球速蛮快但还是差点力道，心神一阵恍惚。发向自己的球，久违的感觉，但他丝毫未乱，接球，运起旋球，沉腰发力，顶肘，举过头顶，轻松出手。

“哐！”球进框，球场瞬间安静，砰，砰砰掉落在地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场地里，球滚动，落针可闻。

“真被他蒙进去了？”

球衣男生里面一阵骚动，大眼瞪小眼，窃窃私语。脏辫男沉默，转过头跟另一个男生交流几句。转过头来“蒙进去的可不算，这样，证明你的本事，跟我打三个，两胜，就算你赢。”

“我没想赢你，你自己在找不自在，而且，我不想打球。”

脏辫男哂笑“怎么，怕了？”

于妗婉咬牙“出尔反尔你还是不是男人？”

“哟生气啦，可惜你那朋友泥人捏的，只有三分土性哈哈哈哈。”

“人家说了不想打你们还咄咄逼人。而且一开始就是你们在挑事。”

脏辫男指着林书宇“我就看不惯他那个样，只会躲在女人后面？不然你来替他打？哈哈哈哈哈”

于妗婉心想论力气我也不会怕了你，系统再弄个数据，照葫芦画瓢总可以吧。

“行！输了你和我朋友道歉！”她又回头对林书宇嫣然一笑“放心，我来做你队友！”

林书宇拦住了她。

“算了，美式单挑还是普通的。”

于妗婉搜索记忆库，美式单挑，3次运球限制，三次运球之后必须出手投篮或上篮。球最多只能落地三次，在球三次落地之中必须完成出手。一般一、两个动作，球就必须出手，更考验球员的身体素质和进攻意识。普通的则按照一般的篮球规则，没有更多的限制，考验球员的技巧和反应。

“瞅你小身板也不抗撞，折腾坏了还得出事，也不欺负你，就普通，让你先。”

脏辫男摆摆手，言语中满是嘲讽。林书宇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双方落位，林书宇站在三分线外。单挑，当年老头子最擅长这个。发球，脏辫男双手拍地以示挑衅，眼神盯住林书宇手上的球。盯球不盯脚？林书宇嘴角上扬，摩擦着手里的篮球，回忆着当年的感觉。

于妗婉看着林书宇，感觉他身上的气质好像变了。呼吸之间，好像气势拔然上涨。目露精光，身形半蹲，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开始了。”

静若处子动若雷霆，林书宇率先出招，三威胁，举球后迅速向右横拉，要突还是要投？脏辫男反应也不慢，向左跨步。林书宇再次举球，脏辫男马上反应抬手封盖。

被唬住了！恶补篮球知识的于妗婉还是能看出点门道的，脏辫男虽然反应很快，但他还是小看了林书宇，抱着必能能封盖的想法，拖把头重心极速上移但来不及回收。这就给了林书宇可乘之机。果不其然林书宇重心其实未起，回手就向左推球，人随球动球在掌中。

一步！

过掉了。

脏辫男心中一惊，重心回落的同时转身，但为时已晚。林书宇已然双手合球，两步踩出，上篮。

第一球，结束了吗？没有！

于妗婉心里咯噔一下，窦生异变。

太久没练球，肌肉记忆还在，手却不受控制，上篮时林书宇突然察觉不对。“当！”林书宇反应过来，篮筐比标准框要高，力度小了。脏辫男一凉的心骤然回暖。

“野路子就是野路子，空篮都上不进！”

站在篮筐下，林书宇轻轻捏了捏拳头，又摊开，真不会了吗？手生了。

野路子？好多人说过，也不多这一个了。

林书宇单手起球，运了两下，吸了口气。“到你了。”

攻守交换，脏辫男理了理满头的小揪揪，单指转球，龇着口大黄牙对于妗婉咧嘴。

“看好了小姑娘，篮球是该怎么打的。”

于妗婉捏鼻子，作出恶心的动作。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脏辫跟拖把似的男生其实没个几斤几两，虽然反应不错看起来经常打球，但在进攻意识上和林书宇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她对林书宇还是有信心的。

攻守交换，林书宇只是把手撑在膝盖上，没有多余的动作。

开始了，于妗婉打起精神。

拿到球，脏辫男一个夸张的动作，左手欲合球，抬头看向篮筐。假动作？太假了。林书宇只是把注意力放在脏辫男的脚尖。单防，把注意力放在对手的脚尖，知晓对方的进攻意图，堪称铜墙铁壁。这是那个男人教给他的。

意料之中，脏辫男落球，向右炸球，左脚后跟却垫起。注意到细节的林书宇不为所动，果断向左预判切球。又是意料之中，脏辫回身向左突袭。得手，于妗婉一挥拳头。啪的一声，两手空空的脏辫回头，球已易主。

“你！”脏辫气急败坏，青筋暴起，一口黄牙都快咬碎了。“快点吧，别浪费时间。”脏辫气的跳脚，连说了三个好字，给旁边于妗婉乐的不行。再换攻守，脏辫好像打起了精神，意识到了这次的对手十分棘手。林书宇先动作。三威胁，脏辫稳住了重心；背运转身，脏辫跟上，动作到也不慢。一时纠缠。

林书宇没有发起更为猛烈的进攻，在缠斗中，他也在找寻往昔的手感。记得以前，那个破烂的小球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攻守换防。在那段日子，像是有金色的阳光照耀在两人身上，熠熠生辉。

像是略有走神，林书宇运球的速度骤然一慢。几年的球龄，脏辫的球场嗅觉也是非常灵敏。

机会！

早已按捺不住的脏辫选择伸手切球。

但林书宇会让他轻易得逞吗，于妗婉可不相信，显然他还有后手。看到脏辫失去重心，林书宇蓦然提速变相向左突破，脏辫也是吸取教训，向左迈出一步。

“太慢了。”

重心一次被提起还可以回来，两次呢？林书宇嘴角上扬，向右转身。过掉，干净利落，上篮，毫不拖泥带水。

漂亮！于妗婉心道。

脏辫臭着张长脸，眉间阴晴不定。

“还来吗？”林书宇平静的问。

“来，说好了三局两胜，不过换个玩法。”脏辫脸色铁青，顿了顿“我们来美式的，来不来。”

“随你。”

于妗婉捏起手指，从指缝间比了比两人的体型。高倒是差不多，论体型这拖把头黑猩猩可着实挺壮。

四下无人言语，脏辫持球，如同待爆发的活火山气势汹汹，林书宇稳如泰山展现防守姿态。

动了。林书宇眼神微眯，判断脏辫会怎么选择。起球向右横拉，三威胁起手吗？不是。脏辫以左手为保护手向右突破，强壮的身体带起排江倒海之势向前推进，林书宇艰难抵挡，显然这种纯力量的碰撞，林书宇还是略逊一筹。眨眼间，脏辫三次运球已经推进到了内线，起身欲投。

此时的林书宇将全身力量集中腰腿部，察觉于此拔腿而起，在平时，林书宇凭借他过人的弹跳天赋，必能将球封盖，但这次，他将全身气力用于阻挡，只能匆忙应对。于妗婉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唰”的一声，没有出现意外，球进框。一比一平。

场边的男生欢呼起来，脏辫头向着他们秀了秀肱二头肌，挑衅的看向林书宇。

怎么办怎么办，这样打肯定要输，于妗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什么主意帮帮他，于妗婉透过球馆的窗户，抬头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但依然乌云密布，投不过一丝阳光，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