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2/2）

看起来支线任务的第一步“帮助温漠希解决家里的事情”已经圆满完成，但是“修复母女关系”，想了这么多天，她还是没有想到合理又有效的办法。但是也不能再等等了，毕竟后面还有29位同学需要攻略呢，不能把时间全用在温漠希身上，把战线拖的太长的话她回家就遥遥无期了。

“呼叫傻子系统，呼叫傻子系统，呼叫傻子系统。”

“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是不是别人不发火的话就把别人当傻子呀！我现在就要说！我一直都尊重你，但是你呢？尊重过我吗？我真的生气了！”

“你少来，我是呼叫傻子不是呼叫爽子，你是不是又看什么鬼畜视频了。”

“诶呀，你这个人好没有意思，我不跟你玩了。”

“你正经点我有事问你。”

“怎么了怎么了，你碰到什么烦心事了，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于妗婉无语，但是温漠希要紧，“你帮我想想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温漠希和她妈妈和好，而且还要自然而不生硬，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这好办呀，你跟温漠希和她妈妈说帮她们找了心理医生来排解家暴阴影，然后分别把她们带到两个房间里，但是这两个房间又能互相听到，这样就又不尴尬又能互通心声了。”

“对哦！你说的好有道理，这样既完成了任务，又不会让温漠希怀疑我，真是个好办法，我怎么没想到！看来你还是有点用的嘛，我为刚刚叫你‘傻子系统’浅浅道个歉吧。”

“哼，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你还是少看点古早电视剧吧，这都2222年了你居然还在看2022年的东西。果然潮流是一个轮回。”

“喂您好，请问是温漠希女士吗，我们这边是公安局，是这样的，您的父亲被发现在家中死亡，死亡原因现已查明是急性酒精中毒，作为家属，需要您负责为您父亲处理后事。”

温漠希结束通话的时候全身都在发抖，他死了！他竟然死了！不是他杀也不是自杀，父亲居然自己在家喝酒把自己喝死了！她的心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她觉得说出来会被千夫所指，被骂大逆不道的喜悦。父亲死了，他不会被判刑了，也就是说不会有人再拖累自己的未来了。

她又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从此她与那个人再也没有关系，害怕的是自己因为他死了而产生的那些阴暗的心思。现在的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急需要熟识的人来安抚和引导她。

“砰砰砰。”

“来了来了。”

于妗婉一开门，便被撞了个满怀。她低头一看，是温漠希。

“漠希，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我爸，我爸他，死了。我好害怕，我听到他死了的消息好高兴，甚至觉得他活该，这是他打我的报应，我是不是心理出问题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警察给我打电话说我爸死了，自己在家喝酒酒精中毒死的，我听到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难过，而是高兴。我好害怕，我是不是心理出问题了，我是不是变态，是不是要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听到我这么说是不是要把我送去精神病院？”温漠希觉得自己简直是慌不择路，居然把这些不可告人的想法都来说给了于妗婉，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人，会不会再也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这不是好事吗！你哭什么！你爸爸死了，他就不用坐牢了，以后你找工作也不用担心政审限制了，是好事啊！当然值得高兴，我现在高兴得想放鞭炮！”

温漠希惊讶地抬头看于妗婉，“你不觉得我的想法很可怕吗？”

“他做那么多坏事终于遭报应了，这当然值得高兴了，更何况你还是受害者。不过如果你害怕自己的心理状态出问题，我可以帮你找一个心理医生，帮你做一下疏导，感觉你妈妈可能也会有这样的困扰，不如你们一起来，不用担心尴尬，到时候是两个屋子，你妈妈听不到你说话的。”于妗婉觉得自己运气真是太好了，正愁怎么开口呢，这不是送上门的理由吗。

“那我请你吃饭吧，你帮了我这么多，我真的不快还不上了。”

“这有什么的，我们是好朋友啊，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的，我还等着你苟富贵，无相忘呢。”

在于妗婉的开解下，温漠希小雨转晴，两个人高高兴兴地拉着手去吃饭了。

吃完饭温漠希回到妈妈租的房子里，跟她说了爸爸死了自己需要回老家处理他的后事，妈妈也显得很高兴，她说温漠希还是个孩子，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还是需要大人帮助她，毕竟夫妻一场，她也还是回去送送丈夫。

温漠希父亲没有什么别的亲戚朋友，仅有的几个也在他多年的借钱不还行为下断绝了来往，因此葬礼办的快且简陋，不到三天母女两个人就回到了明州市。

于妗婉加紧了做任务的脚步，在她们回来的当天就跟温漠希商量好第二天就带她们去看心理医生，温漠希也觉得夜长梦多，不如速战速决。

于妗婉把两个人带到自己安排好的房间里，临走之前俏皮地对温漠希眨了眨眼“聊的开心！”

温漠希无奈地摇摇头，直到听到了隔壁传来的母亲的声音，她才明白了于妗婉的wink的含义，和为什么等了这么半天自己的心理医生都还没有来。

她静静地坐在那听着妈妈讲自己是怎么跟爸爸相识，相知，相恋，相爱，步入婚姻的，在妈妈对爱情的回忆里，爸爸是一个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风趣幽默的大男孩。在怀孕生下女儿的最初几年里，也是一个温柔体贴，令人羡慕的好丈夫。在医院看到妻子生出的是个女孩时，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还是为自己成为了父亲而高兴。

一切的改变都从他渐渐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开始。第一次丈夫回家跟她说自己跟朋友打牌赢了钱的时候，她觉得丈夫每天上班很累，下班了休息娱乐一下也好。可是慢慢地丈夫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的时候回家身上还带酒气，她说两句丈夫就会生气吼她让她别管男人的事。虽然俩人经常为了打牌的事情争吵，但是她觉得夫妻过日子有点矛盾是正常的，也就一直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到后来有一天，她突然接到了工地负责人的电话，他说丈夫已经一个月没有去上班了，再这样他就要把他开除了。她才发现丈夫最近说工地最近有大项目需要加班的早出晚归，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往常她都是看着女儿写完作业，洗漱完上床睡觉后自己也收拾收拾睡觉，给丈夫留个灯，所以并没有特意关注过丈夫回家的具体时间。然而这次，她决定一直坐着等到丈夫回家，她的心越等越冷，等到丈夫再次醉醺醺地回来时，已经凌晨两点了。

他们爆发了从认识以来便从未有过的争吵，也是第一次，丈夫打了她。

就像一旦打开便再难合上的潘多拉魔盒，丈夫发现了动手是让她闭嘴的最好工具，第一次并不是最后一次，第一次的后面是无数次。

她不是没想过离婚，可是身边的亲戚朋友都劝她“还有孩子，离婚了孩子怎么办”“男人都这样，孩子长大了就好了”“谁让你生的不是儿子，他们老温家的根断了当然生你的气了”“只是喜欢打牌而已，哪有赌博那么严重，我家那口子也喜欢打牌，不是啥大事，不至于离婚”“打你那是因为他喝多了，我们家那个喝多了也爱动手，不进医院就没事，家丑不可外扬嘛”。就像温水煮青蛙，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挣扎了。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人们口耳相传了几百上千年，也还是只理解了字面意思。不知道这些断绝了关系的亲戚朋友现在想起来，会不会为自己当年劝过她的话，感到后悔与歉疚呢。

她一直在哭，说不了两句就要停下来哭一会儿，好像要把这些年遭受的所有苦难都通过眼泪宣泄出来一样。

她又说到了自己对女儿复杂的感情。温漠希是第一次当女儿，她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其实一开始给女儿起的名字是“温沐希”，沐浴在希望之中的她的孩子，可是阴差阳错在上户口的时候上成了“温漠希”，当时她觉得要改名字的话，手续实在是太繁琐，便乐观地想“漠”也可以是“大漠”的意思，广阔的希望听起来也不错，可是后来女儿的成长过程好像真的应和了她的名字——淡漠的希望。

她是爱女儿的，可是身边人的议论，丈夫的打骂，一切的痛苦需要发泄的出口，人的欺软怕硬的天性，让女儿成为了这个出口。她开始对女儿的痛苦与快乐视而不见，成绩与失败听而不闻，她机械麻木地活着，行尸走肉一般地为家庭付出着，终于在丈夫提出“把女儿卖给‘龙哥’抵债”的时候，压抑已久的母爱被释放了出来。她用自己瘦弱的身躯与顽强的精神为女儿撑起了安心读书的一片天。

温漠希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哭着打开门跑到隔壁，不管不顾地冲到母亲的怀里，妈妈愣了一会儿，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哄她，好像回到了过去。母女之间，什么矫情的话都不用说，一个动作，彼此就什么都懂了。

“那你现在不住宿舍了啊，好吧好吧，好不容易跟你算混熟了，现在我又要等新的人来磨合。不过要不是我男朋友非要谈什么‘纯洁的校园恋爱’，我也不会来住这个宿舍。那我们现在算朋友了，不住一起你也不能忘了我哦。”

温漠希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点头说好，昨天晚上回宿舍的时候室友看着她哭肿的眼睛，开启了“刨根问底模式”，她实在是糊弄不过去所以只能全盘托出，两个女孩子现在已经是“寝室夜聊”的交情了。

至于收拾行李不住宿舍这件事，当然是归功于于妗婉昨天安排的那一遭“母亲崩溃吐露心声，女儿原谅痛哭流涕”，现在母女两个人的关系不说亲如姐妹，但也没有以前那么尴尬了。所以温漠希决定搬出去跟妈妈一起住，这样不但能跟妈妈培养一下感情，多少也能省一笔住宿费，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嘛，楼下晒死了。”

“哎呀，毕竟是从住了三年的宿舍搬出来，我平常再不买东西，收拾出来也还是不少嘛。辛苦于妗婉女士了，我请你喝奶茶吧。”没有了家里的负担，温漠希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活泼了许多。

“好嘛，现在温漠希女士有钱了，‘请你喝奶茶’这种话都不用经过深思熟虑就能说出来了。”于妗婉促狭地调侃她。

“废话少说，你到底喝不喝？”

“喝喝喝，我不但要喝，还要喝大杯的！”

“我跟你说哦…”校园小路上，盛开樱花下，两个少女手拉着手，一个张扬，一个恬静，构成了最美好的春景。

“niconiconi!恭喜小婉仔，支线任务也已经圆满完成了，你上次让我帮你反馈的奖励机制他们也弄好了，所以这整个任务的奖励我一次性发给你。期待吗期待吗？”

于妗婉的心里隐隐约约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刚想拒绝，但是系统已经开始死亡宣判告了。

“当当当当！恭喜玩家于妗婉获得奖励：力大如牛和健步如飞！鼓掌！”

果不其然，于妗婉绝望地想。

“我要力大如牛和健步如飞有什么用啊！抛开力大如牛不说，健步如飞有什么实际效用吗？啊？现在大家不都穿那个什么‘走飞一体的气步轮滑鞋’吗，还需要我亲自跑步？你没事吧？没事吃点溜溜梅。”

“当然有用了！你怎么能否定我的努力！力大如牛可以让你不再害怕夜行猥琐尾随男，健步如飞可以让你穿着高跟鞋跑800米不带喘，多么实用的奖励技能啊！你怎么不懂得珍惜。我看错你了。”

于妗婉无语凝噎，但是仔细想想居然觉得它说的离谱之中带着一丝合理，合理之中又透着一丝离谱，本着中国人“来都来了”的精神，她决定表现出欣然接受的态度。

“那好吧，你勉强说服我了，我接受这个奖励。”

“是两个！”

“好好好，两个两个两个。”

“虽然你这个c级任务完成的很好，但是你不能骄傲要谦虚，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越是成熟的稻穗，越懂得弯腰；谦虚是学习的朋友，自满是学习的敌人……”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再唧唧歪歪你试试看。”

“好嘛好嘛，我就是提醒你这第一个任务的确是完成了，但是后面还有二十几个任务再等着你呢，真正的旅途才刚刚开始。”

指导教师：程艳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