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群狼（1/2）

“我说埃格纳斯，咱们在这山里都他娘的转悠了十来天了，至今连个屁都没遇到，这回该不会白忙活一场吧！”说话的是一名佣兵打扮留着小胡子的黑发男子，只见他一边用手中长矛胡乱的拨动附近的灌木丛，一边对着身前另一名有着棕红色头发的年轻人抱怨道。

走在前边被称为埃格纳斯的是一名年轻佣兵，只见他转过身来，也是满脸无奈，没好气说道：“还不是杜恩你这混蛋带的头，要早知道他们这些家伙连目标巢穴在哪都不知道，我才不会接这份活儿呢，这片山区这么大，天晓得找不找得到，要我看，十有八九这趟是白干了！”

“这也不能怪我呀，一直困在镇上总不是个办法，而且接私活本来就不比公会发布的悬赏委托，雇主为了让自己处于有利的地位，总是会有意无意的隐瞒许多情报，咱们接这种活儿，就得承担这份风险，再说我只是第一个进的酒馆，在里面也没人逼你们接这活儿对吧？”面对年轻佣兵埃格纳斯的抱怨，小胡子杜恩提高嗓门争辩道。

“好了，好了，两位也别吵了，这活儿本来就是咱们自己决定接的，现在也只能自认倒霉，最后不也有几个聪明的家伙不为所动么？”眼看年轻佣兵埃格纳斯和小胡子杜恩两人要争吵起来，一名身材敦实、背负一柄单刃斧的佣兵连忙凑上来进行劝解。

两人一看这人，原来也是一名佣兵，名字叫做诺德，年近四十的他在佣兵这一行已经干了十几年，称得上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油条了，这人是个自来熟，和谁都能搭上话，因此几天下来，彼此间虽然还称不上朋友，却也都混了个脸熟。

埃格纳斯和杜恩之间本不过是互相抱怨发泄一下，并非真的有什么不快，见诺德过来劝和，便也都不再争执，埃格纳斯只是无奈耸了耸肩，杜恩却是白眼一翻，接过话茬对诺德说道：“这回你不是也看走眼了？”

听得杜恩拿话挤兑自己，那诺德却是干笑一声，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说道：“可不是么，他奶奶的，老子现在也后悔死了，也怪当时贪心了，觉得那些强盗屠了好些商旅队伍，估么抢了不少值钱的财物，人家许诺事后分咱们两成战利品，这笔钱分到手的话，起码有三五个月不用为钱发愁了，却没想到这些雇主连敌人在哪都没搞清楚，领着咱们没头苍蝇一般在这山里乱转，要是一直找不到，咱们总不能永远跟着在这浪费时间吧，到时候别说战利品了，说不定连那几个辛苦钱也要给你赖掉。”

诺德这番话一出口，埃格纳斯与杜恩两人发觉他的想法原来和自己一样，不由连连点头以示同意，诺德一见两人神色，顿时眼珠子骨碌一转，却是左顾右盼一番，确定附近没人注意这边，便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说，咱们现在正好也进到山里头来了，与其继续跟着白忙活，倒不如找个机会开溜走人，甩开他们直接往南穿过这片山区出去，你们觉得怎么样？”

听了诺德这番提议，埃格纳斯转头看向杜恩，却发现杜恩也正望着自己，两人四目一对，不由相视一笑，这些天相处下来，他们都知道这个看似憨厚的诺德，其实心眼还真不少，是个有便宜要占、吃亏的事必躲的家伙，只是没想到现在他居然会提议甩掉雇主跑路。

要说诺德这个提议其实挺有吸引力的，佣兵本来就是卖命赚钱的职业，一贯只忠于自己的利益，这回大伙接受纳德尔的雇佣，还不是为了杀敌的赏金和战利品的分成么，而且这战斗性的任务本来也不同于那些护卫、追债、搜寻类的活儿，就是以歼灭雇主所要求的目标对象作为奖赏对付的条件，每条命都明码标价，杀得多拿得多，可若是像眼下这般根本没有战斗发生，战利品没有不说，连赏金都无从提起，虽然每天还有一点薪水作为辛苦费，可被那个吝啬的沃尔什镇长一再压价后，每天能到手的那点钱简直微不足道，若是继续这么拖延下去，尤其最后连敌人都找不到的话，那这次可就亏大了。

却说埃格纳斯不久前刚干完一趟护卫的活儿，护送一支商队走了一趟北方领，结果遇到初雪提前，差点被困在那片冰雪之地，好在雇主最后时刻雇到了马车，总算赶在封冻期之前离开了北方领，回到了托雷亚王国境内。

虽然此时的托雷亚大部分地方都还处于深秋时节，但见识过北方领的冬天后，埃格纳斯现在只想离寒风远远地，对于没有固定居所的佣兵来说，寒冷的冬季意味着开支的增加，由于需要额外提供木柴和炭火取暖，旅店的住宿费用会上涨，食物也是同样，但佣兵行会提供的工作委托却是大幅减少，这收入支出此消彼长下来，对于几乎没有什么积蓄的埃格纳斯来说实在有些不太好过。

所以在佣兵行会结算完酬金的后，埃格纳斯接下便打算趁早到温暖的南方，也就是自由城邦同盟去碰碰运气。虽然那边竞争激烈，尤其是许多佣兵都存着和埃格纳斯一般的想法，如候鸟一般在秋季南下，待到次年春季天气暖和后再返回北方，但毕竟气候温暖、商业繁荣的自由城邦同盟总还是能提供更多的工作雇佣，只要运气不太差的话，对付着过完一个冬天还是不算难的。

只是让埃格纳斯很郁闷的是，托雷亚国王穿过科迪克丘陵的国王大道明明有好几条，他偏偏就选了位于橡树岭的这一条，结果等他抵达橡树镇才知道，因为山中出现了抢劫杀害过往商人和旅行者的强盗团伙，这条路两天前就被暂时封闭了......

埃格纳斯被困在橡树镇上，自叹倒霉之余，也有考虑是不是另换一条国王大道，只是这样一来，起码得多花上六七天时间，这让埃格纳斯有些犹豫，毕竟镇上现在都在传领主马上就要派军队进山去消灭强盗了，镇外正在搭建的营地无疑证实了这个消息是准确的，若是顺利的话，说不定很快这条国王大道就能重新恢复通行，那在镇上多待几天还是划算的，所以埃格纳斯最后决定看看情况再说。

结果这一看情况，埃格纳斯就成了强盗讨伐队的一员了，毕竟在镇上住店吃饭花钱干等消息和加入讨伐队管吃管喝还能赚钱更能掌握第一手消息比起来，对一名佣兵而言怎么都是后者要划算很多。

而且一个橡树镇短短几天就能有超过三十名佣兵聚集在这，说明和埃格纳斯有着冬季南下自由城邦同盟讨生活一般想法的佣兵不在少数，日后彼此对于工作委托的竞争只怕会很激烈，现在有机会多赚几个子儿都是好的。

当日橡树镇酒馆内绝大部分的佣兵最终都接受纳德尔的雇佣，一共有二十九人，只有少数几人就如诺德说的，或不感兴趣或觉得没什么油水而拒绝了，纳德尔也没有强求，待民兵队完成集结，便立即率领这支由士兵、民兵、猎户和佣兵混编而成、人数超过四百的队伍开进了科迪克丘陵。

四百来人的队伍，说多不算多，若是对付区区一伙“强盗”，倒也足够，只是相对于东西绵延八百余里、南北宽一百数十里的科迪克丘陵来说，这点人数就不过沧海一粟了。

不过好在纳德尔也并不需要搜索整个丘陵，考虑到能够多次袭击国王大道上往来的行人商旅，这些“强盗”的巢穴营地不大可能离得太远，所以实际上的搜索范围主要集中在道路两侧一两天路程范围内，而且这回是两家领主同时出动，一家负责一半的区域，如此一来，实际上需要搜索的区域虽然依旧很大，但好歹已经属于两家力所能及的范围了。

凯文·纳德尔此回进山，将居住在丘陵附近的猎户都强行征召到了自己的部队里，就是想到这些猎户世代在山中狩猎，熟悉这一带的地理环境，可以当做向导，交战时也能充当弓箭手使用，而这些猎人的到来，确实也给纳德尔带来了一份惊喜。

猎人们告诉纳德尔，不论野兽也好，强盗也罢，都不可能离开水源，为了取水方便，他们的营地也必然要设在水源地附近，所以比起盲目的拉网式搜索来说，将重点放在道路两侧山泉湖泊或溪流所经之处无疑可以大大提高效率。

若说对这片丘陵的熟悉，凯文·纳德尔拍马也赶不上这些猎人，对他们的看法自然从善如流，于是待军队开进山区后，纳德尔便以大道为中心设立大本营，亲率一批士兵坐镇于此，然后将剩下的三百来人分作数队，每日分别划区展开搜索。

搜索分队一共有四支，每支人数都在七八十人左右，均由纳德尔指派的亲信军士指挥，干活的主力自然都是那些征调来的民兵，然后除了几名猎人充当向导外，也分配了数名军士和佣兵，只是这两者基本上这些天都是在敷衍和偷懒就是了。

这些军士都出自领主的军队，若是只有他们，自然得乖乖的干活，但现在有了大批地位更低的民兵，他们也就理所当然的将辛苦的搜索工作都交给了那些乡巴佬们。

至于佣兵们，他们都是纳德尔雇来的，名义上只听从雇主一个人的指示，何况雇佣时对他们的要求是发现强盗后参加战斗，又没有说还要去搜寻强盗的营地老巢，既然不属于委托的工作，又没有额外的钱可以拿，这些佣兵们虽然被分配到各个搜索队，但基本上都是跟在队伍后面无所事事的闲逛，对此纳德尔派来管理搜索队的亲信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啥都没看到。

也是得益于那些猎户们对于山林的熟悉，加上那群老实巴交的民兵们在每天十来个铜板的“奖励”以及军爷手中鞭子的督促之下，干活倒也相当的卖力，近十天的搜索下来，过程倒也还算顺利，只是目标地区都快搜完一半了，却是一直没能发现那些强盗的踪影。

这个结果无疑让纳德尔有些烦闷不已，甚至开始怀疑那些怪物的巢穴是不是果然在纳薇翁的贝里尼家族地盘上，若真是如此，对于克林德勋爵来说倒算是个好消息，万一真闹大了，完全可以把责任都推给贝里尼那老家伙，只是这样一来，他纳德尔除了白忙一场，啥好处也没有了。

对凯文·纳德尔来说，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克林德勋爵还没有收到贝里尼那边发现怪物的消息，这样一来，他还有机会。

为了抓住这个机会，纳德尔一边将大本营逐渐向科迪克丘陵中心区域移动，一边加紧催促各个搜索队加紧干活，这么一逼，那些军士们固然不准继续偷奸耍滑的躲懒了，连佣兵们也开始被要求参与搜索任务，当然，条件是原本答应的两成战利品分配额也被进一步提高到了三成。

只是凯文·纳德尔没有想到的是，他主动提高奖赏的做法，非但没有让佣兵们更加有干劲，反而让这些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们吃过味来了，敢情这位雇主连目标在哪都没谱呢！若是找不到敌人，佣兵们这趟可不就啥好处都捞不到了么？如此一来，也就有了诺德他们暗中谋划跑路的事。

“可是……你们也都听说了，这次对付强盗的行动是两家同时进行，南边的贵族派进山的军队据说更多，咱们半路开溜，若是撞上了南边的军队怎么办？咱们多半会被当成那些强盗吧？”听完诺德的提议，杜恩咬咬嘴唇，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一旁埃格纳斯也马上以赞同说道：“肯定啊，到时候就算咱们亮出佣兵的徽章，那些军官们多半也会把咱们的脑袋当做是强盗的脑袋拿去交差领赏的，现在两头都已经把路都封了，能进山的不是军队就是强盗，难道去和他们说咱们是逃跑的？这样就算不被杀掉去冒功领赏，估计也会被送回来卖人情吧，到时候我可不觉得那个叫纳德尔的骑士会大发善心的放过咱们！”

听两人说完，那边诺德却是一脸贼笑的说道：“大路不能走，咱们走小道呗！凯尔希那小子你们应该也认识吧，我跟你俩说，他以前也是猎人出身，后来是嫌打猎为生的日子太苦了就跑去当了兵，结果后来不慎得罪了长官没法混了，又不愿意再干回猎人，最后就跑来当了佣兵。我问过他了，那小子在山中辨方向找小道的本事还没丢，像这么大片的山林，多的是各种小路兽径，别人走不得，咱们有他领路，只要方向不搞错，总能出去的。”诺德双手抱胸，一双小眼在两人身上来回晃悠，等了片刻，才问道：“怎么样，你们俩有没有兴趣加入？”

“我加入！”片刻功夫，小胡子杜恩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当初虽然是他第一个响应纳德尔的雇佣，但这些天来在山里乱转却毫无进展，预想中的赏金没了着落，他心里早打起了退堂鼓，现在有机会脱身，他岂有不加入的道理。

埃格纳斯见杜恩也同意这个计划，略一沉吟，便也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入伙。

听得两人都同意入伙，诺德脸上神色一松，马上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先做好准备，到时候见机行事。还有，你们俩记得管好嘴巴，别出去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