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曾经（2/2）

“我们身边这么危险，她一个和平年代来的女孩子，没必要陪我们以身犯险。”沈名轶褪下冷漠的表情，面露不忍。

“也是。”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沈名轶率先站起身，“不如我们将决定权交到她手上，不论她答不答应，都是她的权利。”

梁华和方濡未做声，表示同意了。

约定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方濡就去送梁华，而沈名轶则独自一人回到了房间。

房间里冬梅刚刚将手中的食碗放下，正好看到沈名轶回来，立刻站起身，柔声问道：“少爷，还需要冬梅做什么吗？”

“没有了，你先下去吧，顺便把门关上，告诉家里其他人，今晚没有事就别来打扰我们了。”

冬梅诧异的看了眼陆祖佳，眉头微蹙，却又立刻恢复了原本恭顺的样子，转身低头往外走。

沈名轶注视着离开的冬梅，眼神复杂，若有所思。

“想过在这个年代做些什么吗？”沈名轶剥了一个橘子递给陆祖佳。

“没有。”陆祖佳将橘子放到嘴里，味道很甜，就是有些发涩。

“要不要加入我们？”沈名轶的话，简单直接。

“你们挑选潜伏人员都这么随意的吗？我没有经验。”陆祖佳怀疑的看向沈名轶。

“经验可以历练。”

“我没经过专业学习。”

“技能可以后期培训。”

“我不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沈名轶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解？”

“我……”陆祖佳支吾不语。

“你害怕？”

陆祖佳点点头，“能不害怕吗？潜伏这种任务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现实生活中哪接触过。”

“我曾经，也很害怕。害怕受伤，害怕流血，害怕死亡……更害怕被误解。”

望着沈名轶的背影，就像是陆祖佳上课、看剧之后在梦里无数次见过的身影，伟岸、高大。正是这一个个脊梁挺起了一个危难民族永垂不朽的精神。

陆祖佳安静的听着。

“我从小是梁叔养大的，梁叔一直在延安参加工作的时候，我后来去了国外留学，方濡是我的室友。”

“帝江沦陷时，我刚刚念完书，在国外认识了一个党的负责人，了解了党的知识。带着一腔热血，我和方濡一起加入了党。那时，党交给我的任务是建立帝江地下联络站，打入新政府和特高课，做好潜伏工作。”

“我在国外主修经济，导师是个日本人，叫中村一郎。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中村他居然是帝江日本特高课的长官。不过通过这层师生关系，我花了十五年的时间，取得他的信任，让他扶着我一点一点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毕竟在他的眼里，让一个信任的人坐在这个位置，会更好掌控。”

“我任职的那一天，在新闻发布会的现场，我见到了梁叔。”

“梁叔拿着照相机，满眼的不可置信，满脸的失望。我只能装作不认识他，不敢再望向他，因为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能对他说。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当着他的面，对所有记者说的吗？”

陆祖佳有些心疼，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对着所有的记者，对着养育我培育我的梁叔说，‘感谢我的恩师的培养，感谢新政府和特高课的信任，我会尽己所能，为大东亚共荣作出建设’。怎么样？是不是很冠冕堂皇令人作呕？”沈名轶眼眸低垂，语气嘲讽。

“那段时间，我不敢买报，我不想知道那些报纸是怎么形容我。直到有一天，我被人袭击。”

“你被人袭击了？有没有受伤？”陆祖佳在知道沈名轶并不是教材中的汉奸之后，对他就有了大大的改观，更是把他当做民族英雄来对待。想起这段时间沈名轶表面冷淡，实则无微不至的照顾，心中更是有一种别样的情愫。所以当听到沈名轶受伤的话，虽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但陆祖佳还是十分担心。

“没什么大碍。我和阿濡刚下车，正要走进特务委员会大厅，几个爱国青年就向我们两个开了枪。我推开了方濡，但是我的肺部有一枪没有躲过，正中在右肺边缘处，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休养了很久。”再说起这段往事，沈名轶的情绪并未见大的波动，“只是那几个青年，被抓了，没有逃过……那之后，帝江的百姓更加惧怕更加怨恨我了。”

“哦。”陆祖佳万千言语哽在咽喉，半天才道出一句，“没受伤就好，以后也少抽点雪茄，肺部受过伤还这么糟蹋自己的肺。”

“我本是很怕受伤，很怕流血，很怕死的。但是中枪的那一刻，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几个少年可别被抓到。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我做的这一切再也不仅仅是因为那一腔热血。更是为了保护我们的人民，我们的祖国。”

激昂的语言感染了陆祖佳，心中一股暖流流遍全身，“那后来呢？”

“后来？这件事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是新政府和特高课加大了对党的人员的搜捕，不过有我和方濡传递的消息，党的人员并没有损失。好处就是加深了中村一郎对我的信任，险些要了我的命的伤对我的潜伏工作起到了很大的掩护作用。”

“那梁叔是怎么变成你的手下的？”

“发生了这件事后，我立刻向党反应了这个情况，以免自己人伤害自己人。延安发来电报，说这是因为帝江有一伙近期才建立的地下组织，发生袭击事件后，延安已经派人过去领导。并且以后这伙人就直接归属我的行动小组。行动小组组长与我的见面的方式是买报。”

“这个组长就是梁叔？”陆祖佳试探的问道。

沈名轶直了直有些发僵的身体，“没错。所以，我并不想强求你什么。我们身边这么危险，你是一个从和平年代来的女孩子，实在没必要陪着我们以身犯险。”

陆祖佳听了这话，皱了皱眉，问道：“为什么…要临时决定用我？你们完全可以派一个有能力有经验的同志来完成任务。“

“你们……”陆祖佳顿了顿，道：“是不是遇到什么紧急的难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