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手册（1/2）

承担生命重量的心脏，缠上极大密度的石块，扔入水中会发出怎样令人无法忽视的巨大哀嚎？

伊万在区域间的跨海大桥上试验了下，发现生命的重量不过只能换来海水同情似的‘噗通’一声，然后连回声都没有地彻底消失。

桥下的海水临近陆地，和真正的海洋中心比，这片被人工隔离出的水域作为海洋的分支，就连浅滩也称不上。

但也许是缺乏了探索价值，也许是海的深处对人类而言依旧过于深邃，淤泥形成的床榻处始终无人问津。也正因如此，装着心脏镶着殷红宝石的精致盒子才得以安静地沉睡，而不是被当做什么古老的宝藏打捞上来供人观赏。

海底没有光，没有空气，没有时间。盒子躺在泥床里分不清昼夜，一睡就是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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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港口黑手党盘踞处，低调奢华的干部办公室内。

被港黑内部评为模范干部的中原中也正一如往常地伏在棕红色的紫檀木桌上奋笔疾书。

‘沙沙’的笔尖滑过纸页的声响，如果是诗人来形容，那一定是如同海浪轻抚沙砾般安宁。

但此刻，这种令人沉醉的声音并不纯粹。某些细小的，却格外不容忽略的咀嚼动静不规律地参杂进来，如同竖起的礁石，将宁静的催眠曲奏成了搅动神经的鼓点。

咔嚓——

一声脆响自耳边传来，没有预兆的响动让中也握笔的手簌然用力，钢笔的笔尖结实地按在纸页上，黑色的墨水洇湿了指甲大小的区域——虽然范围不大，但作为报告，这点程度的污染也是不能呈递给首领看的。

“小伊……”将作废的纸页团成团，中原中也强压着工作加重的火气，语气阴沉地侧过脸看向一边悠哉悠哉翻着书页的金发少年。

四年的时光可喜可贺地让中也的身高又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五官虽然保持着少年时期的精致但也生长得更加具有男子气概，再加上比例协调的身材搭配黑色套装，曾经脾气火爆的少年已经顺利成长为了一个更加成熟的脾气火爆的令黑党们闻风丧胆的优秀青年。

反观一旁背部靠着中也的椅背边儿，脚搭在自己座椅扶手上的伊万。虽说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中，但就从仍然缺乏棱角的少年面孔来看，四年当真只是一个数字，掰着手指数过去，没有给他带来任何肉眼可见的改变。

将嘴里坚硬的糖果浑沦咀嚼几下咽下肚子，伊万这才舔着嘴唇抬起眼回视向中也诚恳问道，“……打扰到你了吗，中也哥？”

“……还好吧……”视线对接，像是触及到了软塌塌的棉花糖，火气瞬间被包裹得一点不剩，中也认输似地呼了口气。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的虚假年龄深入人心，或许是‘中也哥’的称呼改变得潜移默化，或许是四年前的事情令人无法释怀。虽然心里层面上很清楚面前的是比自己大了不少的人，但一对上伊万的视线，中也还是会下意识地放缓语气，连骂人的话都会稍加斟酌。

看到中也转过头似乎叫完他后就没有了话说，常常经历这样处境的伊万没多在意，他从桌上的方盒里拾起一枚圆滚滚的糖果，‘啊呜’一口含在嘴里，然后抬起手投入地继续翻看起膝上的册子。

同一本书连续出现两天，这是近些年从未有过的事……看到伊万又快速沉溺于书中的世界，中也不免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吸引得对方如此认真对待。

“你在看什么？”中也伸过脑袋问道。

“嗯——”像是看到了精彩处，伊万迟缓地发出一个漫长的音节。直到将眼前的段落看完，他才反应过来刚刚中也的问题。

很开心有人对自己读的书本感兴趣，伊万迅速将册子翻到封皮页递到中也眼前，念念叨叨地开口道，“这个啊，是饲养手册。本来只想了解关于猫咪的部分，结果昨天看着看着就被其他小动物吸引了，所以没办法，今天还得继续把猫咪看完才行。”

怎么也没想到是科普类的书籍，中也望着晃到眼前鲜明的几个大字以及四角绘制的小动物，一时有些呆滞。

“……小伊是打算养猫吗？”回过神，中也表情古怪地问。

“诶——不算是吧。”伊万歪头思考了下，继而解释道，“只是个临时接管的任务，如果任务目标在这里一个不小心死掉是绝对不行的，因此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说到这，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伊万气恼地鼓了鼓脸，“当然我也是很想养那种大猫啦，光是听人描述就很喜欢。但森鸥外说有一帮外国的家伙出了大价钱，是如果违约即使把我卖了也还不起的金额，所以不——可——以——养——”

似是很不甘心，伊万又拾起一颗糖果丢到嘴中狠狠咬碎。

“你说的、是芥川负责捕捉的那只人虎？”中也不确定地问。

同属猫科，所以要养老虎的话看饲养猫咪的准则，大概……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是啊，就是那只。”伊万点点头，丝毫没觉得饲养老虎看猫咪的手册有哪里不对。他继续道，“我还特意向首领申请了辅助作战，不然就芥川那个小气鬼肯定不会让我对他的猎物动手的。”

中也挑挑眉，他记得芥川接受这个任务已经有几天了，但始终没有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