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八（2/2）

华缨点一点头，“嗯。”

余十继续道：“我助王上到朝中再无强敌，那时我逃婚之事早已无人念及，我便不用再劳烦王上庇护，正好离去，游乐天下。”

华缨见她说的振振有词，不忍打断她。

这时候，不论是前世的余十，还是今生的余十，都不知道，王府易进，人心难脱。

余十忘了，她的母亲生前曾经说过：朱红是或，会焚身，会焚心，会连魂魄都烧得一点不剩。

瑞英把面纱买回来了，一条条悬起来，搓着手笑嘿嘿地请余十过目。

“美人娘娘，您看看都喜欢不？喜欢了可要跟王上美言几句。”

卿月把他推出门，“知道了知道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呀？我们美人会好好选的，你快出去吧！”

余十看了瑞英买的面纱，有西域样式，也有大昱样式，不过大多是艳俗的，不像大家闺秀用的，反倒像舞女歌姬戴的。

卿月皱眉嘀咕道：“这瑞英是什么眼光？选的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怎么配得上美人？”

余十叹一口气，“算了，男人不都这样。”

卿月说：“王上该让奴婢去选的。”

“罢了，王上这样做，定有她的道理。”

“哦。那奴婢去给美人准备热水了。”

余十撩起一条暗紫色的面纱，边缘还缀着水晶坠，颇有冷艳神秘之感。她拿起面纱戴上，走到铜镜前，又摆弄了一下头发，梳成平日不喜欢的发髻。看着镜中的自己，余十莫名感到有些陌生。

不错，陌生感和疏离感，这种错位的距离感正是华缨要的。

也许遮住脸，距离远，侯乐枫不能认出余十，但余十的装束和举止同样会让侯乐枫有所察觉。这个时候就需要打破常规，反其道而行，比如让余十打扮成平时不一样的样子，这样就会降低被认出的几率。再者，宁王请的宾客中不乏达官显贵，也许还有认识余侍中千金的，华缨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她。

卿月烧好了热水，伺候余十洗浴。

卿月问余十：“美人，王上怎么没来呢？”

余十笑一笑，“傻丫头，你是故意说这些好玩的？”

“我才没有呢，奴婢还想看美人给王上生小王子小公主。“

“我是不会给王上养育子嗣的。”

“嗯？为什么？”

“好了，我自己洗就好，你出去吧。”

卿月有些不高兴，但也不敢再多言，乖乖地退出了房间。

余十泡在木桶的热水中，过了一会，站起身，水珠哗啦啦地往下掉。余十在桌案上的软绸里扒拉了一会，摸出碧色的针海螺。她把梵响螺抱在胸前，缓缓没入热水中。

水中的梵响螺隐隐泛着幽光，余十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她从水里托起海螺，用手舀水仔细地浇灌它，对着它的角吹气，又把它拿到耳边，看能不能听到什么声音。

有时候余十能从梵响螺里听到海潮声，有时能听到笛声，甚至还能听到有人说话。

有一次余十听见梵响螺里传出少女的谈笑，便对着海螺说：“你好呀，请问是若水阁吗？”

那头的少女也很惊奇，回道：“是呀，你又是谁，怎么从主公的梵响螺里传出话来？”

“我是灵洲的朋友。”

“原来是主公的好友，待我去向主公传话吧。”

“不麻烦了，不知她今日可好？”

“岱屿来了贵客，主公正忙着接待客人哩。”

灵洲也从梵响螺里给余十传过话，不过很少，只有两次，余十则尽量不去打扰灵洲，但肚子一人时经常会抱着梵响螺神游。

沐浴过后，余十换了身干净衣裳，卿月说华缨带瑞英进城看热闹了。

“美人您不知道，苑里好多人都说西域使节团来了，大昱各州的商队也来了，都在梁州府的市街里摆摊子呢，还有说书的、杂耍的，还有好些美食，可热闹了！”

“好了我知道了，明日去宁王府参加了嘉宴，后日我便请王上带我们去玩，怎么样？”

“好耶，还是美人知道奴婢的小心思，嘻嘻。”

“王上说了几时回来吗？”

“嗯！说是巳时就回，美人若是困了先就寝。”

“好。”余十打开窗，太阳落山，晚风从高山湖吹来，难得的清爽。

余十顿觉神清气爽，对卿月说：“看来你在苑中逛得熟了，带我去湖边走走？”

“瑞英哥带我把别苑都逛了一圈，我带美人去！”

余十坐在镜前梳妆一番，戴上深紫色的水晶坠面纱，由卿月搀着出了榆林馆。

黄昏时辰，天气凉爽，湖边林中还有蝉鸣。

余十到了湖边才发现贪凉的不只她一人，还有许多人早已聚在湖边，有人垂钓，有人泛舟，有人对酒，有人下棋......

余十和卿月在湖边栈道慢慢散步，忽而听见不远处的水面上传来愈来愈近的谈话声。

“琅州那端与南蛮的虫草生意在下也有所耳闻，那可是块难啃的骨头，没想到你竟然拿下了，真是年轻有为！”

“李兄说的没错啊，在下也着实佩服。诶，不过听说你前不久才娶了新妻，此番没有带来？听说侍中千金还没找到，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