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忆梅下西洲,折梅寄北(24)(2/2)
一旁绿衣很是别扭,扭脸斜眼睨着别处,手放在腰上,做出握刀的姿势。刘弗陵的目光就在她那弯进手掌心的一处凸起看了看。他这个天子虽不过是黼黻文章,可终究在他面前还得虚与委蛇不敢露出这样不以为意的表情,她倒反而显得是真了。
刘弗陵未与她计较,眼见她去扶站立不稳的女子,他开口道:“且随我往清凉殿,你的伤需得及时处理。”
边说边望了绿衣一眼,他并不召宫婢亦或宦官前来。绿衣有心想让他找人带了如秋过去也就罢了,她才不要跟着过去,但见他说毕已起身先行,这如秋又是一幅松手即要倒过去的模样,绿衣不敢遂心而行,只好不甘不愿的皱脸瞪眼,搀了如秋跟着他一起走。
如此小事,照理不该刘弗陵亲自过问。宫廷之中踩高拜低,欺凌弱小,恍若一小小世界,他自心中有数,只需他找来管事之人关照两声,这个叫如秋的宫婢往后必然无人敢欺侮。然而今朝他偏偏是要插手管一管。这后宫之内只因皇后年幼,早是失了规矩多年,确然需要整一整风气。敲山震虎一番。
金建往珠帘幔帐后看了一眼,垂首立在刘弗陵身畔道:“陛下,陛下今日所行未免鲁莽。”
刘弗陵负手,半转过身。视线从那跪坐在床榻旁的女子身上一掠而过。他道:“尔唯恐大将军知晓此事,对我发难?”
“建,她出现的正是时候。”
刘弗陵顿了顿,示意他往外而去。金建跟在其后。刘弗陵道:“嘱咐下去,今夜小心照看,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金建实在不懂他如此举动的意义,却也不敢违抗圣令,且先交代下去。跟着刘弗陵回未央宫内室。
他心中不免着急,早前朝臣提及帝后圆房一事被皇帝四两拨千斤搪塞过去,霍光必已有几分警醒,再者范明友被明升暗调,此时又出一件皇帝私藏宫婢的事情出去,难保霍光不要心弦大动。
“陛下!陛下还请三思!此前陛下方行弱冠之礼,大将军便提及要归还朝政,陛下再三推阻,不正是知晓时机未到这个缘故?眼下,怎就行与大将军所愿相反之径?明日早朝,不!不必早朝,只怕明日宫门一开,这……这,陛下就得忧心了啊!”
金建不敢说得太露骨,含蓄再含蓄的急切说道。
“君不知今夜李绿衣与皇后争执一事,皇后虽有意替我隐瞒,可见是瞒不住大将军。这个宫婢出现得突然,却也算得是帮了朕一个大忙?再者,”刘弗陵难得与他解释得这么清楚,也确实是看见他心急如焚,脸孔都因此紫涨的关系,“后宫之中竟有此般欺上瞒下欺侮宫婢之恶行,皇后不能管束,失了职权,劳朕亲问,君以为,大将军更应忧心,还是朕更应忧心?”
他说罢,一掀珠帘往里去了,金建听此一言,顿如醍醐灌顶,半晌才做恍然大悟状。有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金建倒未想到此前诸多焦心之愁,会因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小小宫婢得到了缓解。
他抬头往刘弗陵看去,见他正在看苏武回朝那一年带回的汉节,那汉节上耗毛早已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傅介子一行回朝已多日,除刚到长安那一天,他未曾召见过,金建不说话,站在珠帘外候着。尉屠耆已等候多日,也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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