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2/2）

玉壶真人又道；“炼化之前，这孩子曾请我代为转达一句话，他问天尊，重生之后他是谁。天尊可明白他话中深意？”

冷月影思忖良久，终于领悟，缓缓道：“西海出事，陛下命我前往协助连戎天尊，沈冲天这里怕是难以顾及。师门之中，失了师父的徒儿就如没了娘亲的孩子，还望天尊好生照拂。我走了。”

眼看八十一日期满，锅中火势渐小渐熄终至不见，仅存锅沿九点指腹大的小火苗。氤氲白气中间包裹一点红光，从锅外缓缓内收，盘踞于锅底，越聚越紧，渐渐显出一只牡鹿的形状。红光跳动不止，渐成心房。九点火苗齐齐离开锅沿，盘旋在白气之上，似九日凌空，驱散白气。

玉壶真人呵呵笑道：“大功告成！”

洞中一众门人仙侍早迫不及待，闻言急忙凑到近前观看热闹。大锅已完全冷却，人们把着锅沿朝里望，锅底一个侧身蜷卧如婴儿的少年，头顶两只嫩初新生的四杈长角，青黑长发夹杂根根泛光银丝如瀑倾洒遮住大半身体，裸露出的肌肤剔透如春水薄冰，所有肌肉、血脉、骨骼一览无余，身形纤细轻灵依旧。

玉壶真人注视着少年肌肤慢慢沉淀累积，终于同常人一样。他这才回转手臂脱下外袍，探身向锅中，小心翼翼覆住少年身体，水中捧月一样轻轻托出少年，在一众人引领环绕、步步尾随下将少年送入房间，稳稳放在床上。

少年自行向右翻身抱紧双臂，又蜷卧如初。真人替少年拂去上面一侧的长发，露出熟悉的面庞及颈上黑痣。沈冲天头顶双角在进入房间的途中逐渐隐没不见，面貌未有大改，却更为俊美，双耳较之前尖长，唇峰微翘似言似笑。玉壶真人双手握住沈冲天左腕，沿着手臂向上捋至腋下，指下触及虽纤细却充实匀称的肌理，终于放下一颗心。他又拂按上头顶双角的位置，触到左右各一个小小突起，略高出头发，似孩童的双髻，不禁微微一笑。

沈冲天隔着眼睑都觉得前面煞白耀眼一片，未睁眼先蹙眉道：“怎么又是你！”

一个清脆少年音响起：“世子，你清醒了。”

沈冲天睁眼不住打量，两眉拧得更近，眼中满是迷惑：“你哪位？”

少年忙笑解释：“我是玉壶真人座下司鹤童子。”

沈冲天茫然地“哦”一声，缓缓起身，仰头环视房间，又低头查看自己身体，看到手掌时，他凝视左掌心疤痕，半天不错眼神。冷月影原先藏在他残缺手掌的那支翎毛，经过炼化只残存一痕盘曲在掌心，形成略高皮肤的一道疤，占据半个手掌，与另半面完好手掌一高一低恰似两仪交合。他头也不抬，低声道：“这么说是成了。师祖在哪里？”

司鹤童子道：“真人出门去了，临走时交代说，世子行动自如，不必告知，自此一别，各自安好。谨记外问于道，内问于心，世子行走在心与道之间，至此再无迷途歧路。世子的坐骑由北方冷天尊送到太苍洞，现下在后山放着，一同送来的还有世子日常穿戴。”

沈冲天听出端倪，好奇道：“没来没由的，你怎么唤我‘世子’？”

司鹤童子忙笑道：“您是上古白鹿后嗣，真正的混沌血脉世家子！”

沈冲天黯然道：“请代为向诸位长辈及同门问询，沈冲天要事在身不及面辞，来日必当拜会。”

司鹤童子见沈冲天要走，急忙询问：“世子此行去往何方？”

沈冲天道：“去见一个人，解开一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