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2/2）

从脚下石地的微颤，人甚至能感受到坚硬的山石与山石间挤压摩擦的嘎吱声。

这是怎么回事。

徐燕天抬头转身，却忽然意识到不对。

不对！是石门！

那石门动了！

两米之外，孩童不知所措地缩坐在石门边，衣上满是斑驳的鲜血。

徐燕天冲过去一把将他拽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好似是山神在吱呀喟叹，沉重的石门自己不愿再闭阖。外头的空气随着石门打开一股脑涌入，灰尘四起，门里门外的两个世界骤然联通。

孩童被大力再次甩倒在一边，徐燕天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及时回神，火光影影幢幢，剑锋的微芒比撕裂空气的风声更快。

两个胡人手下一个刚来得及拔出弯刀，另一人撤步退向萧一行。

剑尖的寒光静止。

霍云齐侧身而立，玉龙剑平持手中，剑身的流光如虹，另一端直指徐燕天咽喉。锋利的冷刃近乎与皮肤相接。

退后的那个胡人将弯刀抵在萧一行颈侧。

但在这短短几秒之间，局势已经彻底逆转。

徐燕天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稍一异动就有被割破喉咙的危险。火光映在他眼中，他望向前方，与霍云齐四目相接，愤怒与不解多于恐惧。

“不可能。”徐燕天道。

霍云齐目光越过他，看向身后挟持住萧一行的那个胡人。

冷冷道：“叫他放人。”

胡人犹豫着没有动。

徐燕天无声向后摆了一下手。

那胡人放开萧一行，解开他手上的绳索，全程眼睛没有离开过被指着咽喉的徐燕天。

绳索落地，那胡人没有来得及站起来，随即被萧一行翻身掀倒在地，一脚踹去了他手上的弯刀。

“不可能。”

徐燕天喃喃道，他根本没有去关注萧一行的动静，而是直直地看向霍云齐，看向他身后的石门，重复道：“不可能。”

他虽是汉人，但自幼生长在南疆，南疆的咒印他再清楚不过。又自恃缜密小心，布置下的东西绝不会出差错。

但这石门怎么会开？

能打开这石门的只有他自己的鲜血。

徐燕天的目光在石门处停留。

血。

那个孽种的血？

霍云齐的剑有没有抵着他的咽喉他不在乎，他此刻如同置身在云海之中，向前一步是空，向后一步也无着落。

不可能……

霍云齐和萧一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见他的神情一瞬变得很奇怪。

这种变化往往不是好事。

徐燕天向后踉跄了一小步，转头目光盯向旁边的小门主。

霍云齐只道他还想行凶。

剑尖更追一步，寒气更重。

不可能。

徐燕天看向那个孩子。

如果真的是这个孩子的血打开了石门，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徐燕天在南疆也隐约听说过一种例外的情况——那就是鲜血的主人与施下咒印的人虽然不同，却有血脉相连……

小门主被他看得害怕，不禁整个人缩在石壁上。

却听徐燕天沙哑发问，声音好似不是他自己的，他问：“你几岁了？”

这问题问得奇怪，萧一行与霍云齐都一怔。

霍云齐道：“他八岁。”

“我问他！”

徐燕天被抵着咽喉，脾气好像一点没减，怒道。转头又盯向小门主，逼问道：“你几岁？”

孩童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答道：“八岁……”

“不对——”徐燕天道。

“你敢骗我，我立刻杀了你。”徐燕天的声音冷下来，再次重复问道：“你到底几岁？”

含怒的声音被甬道放大，不断回荡。

孩童被吓得瞬间大哭起来，哭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霍云齐感到徐燕天的身体好像随着孩童的语句出口软下来。

他不禁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徐燕天目光这才缓缓移向他，似是冷笑又似是恍惚。

“八岁？这几年来瞎了你的狗眼……”

霍云齐的剑还在徐燕天颈边，徐燕天却好像已经忘记了，只有目光盯在孩童身上，道：“他不是八岁。他今年……该是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