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章(1/2)
然而,宁子宛生辰的前一天,正是白清陌的生辰。准确地说,是她同洛煊说的,她的生辰。
洛煊曾应过她,往后每年的六月十六皆陪她过。但她终究还是失约了,空缺了整整七万年。
白清陌本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出什么差错,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太想同洛煊过一过这日子了。
但这日的前一天,却是十五月圆之夜。
六月望日,入夜。
洛煊按例入屋洗漱,却见白清陌面色有些苍白地坐在床边,薄唇紧紧抿着,见洛煊看过来。费力地勉强扯出几分笑意。洛煊心下一沉,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问:“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么?”白清陌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洛煊的手却已经搭上了她的手腕,探了下她的脉象,瞳孔放大一瞬,握着她的手腕急急问:“你脉象怎么这么乱到底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毒没解干净?我去叫温离!”说着紧皱眉头就要起身出门。白清陌忙拉住她的手腕,笑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么?你也晓得,我不过是身子有些弱,体质较寒,在十五月圆之夜阴气最重时身体会有些寒凉,不是什么大事,这些年也都习惯了,就不必再麻烦阿离了。”
洛煊深深看她一眼,低声道:“我不信。你总爱哄我,你面上痛的有三分,实则痛有十分。你这人便是这点,最为讨厌。”说罢直接甩开她的手,出了屋门直奔温离住处。
温离的住处就在清月流光旁,洛煊步子又急,两步到了温离门前,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却是先自己开了。温离穿着妥当站在门前,像是早有准备一般,说的却是:“怎的了?在屋里便听得你急匆匆的步子了,是终于忍不下去要将我这药庐拆了么?”
温离心思玲珑,自然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早便预备着洛煊会在夜里找她,是以早便准备好了。然洛煊却并未注意到她的反常。而是直接拉了温离手臂将她拉了出来,边走边道:“清陌有些不对劲,劳烦你去看看。”
温离无奈摇头,看着自己被她大力攥红的手腕,笑道:“你这哪是劳烦人的态度!我就晓得是阿清的事。除却她。还有谁能惹得你如此失态?”话音未落,洛煊已拽着她猛地推开了清月流光寝殿的门,却是直接把在门口准备开门的白清陌砰的一声拍在了门后墙上。
洛煊目光匆匆往床上一扫,却没看见白清陌的人,面色刹那煞白,正欲发作,门后却传来白清陌半死不活的声音:“煊儿……你可拍死我罢……”
洛煊一怔,随即绕到了门后,找到了在门后委屈巴巴地揉着鼻子的白清陌,那小巧的鼻尖已然是被撞得通红一片,就差流鼻血了。
温离不太合时宜地噗嗤笑出了声。洛煊不甚自在地抬手帮她揉了揉鼻尖,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注意……”
白清陌捂着鼻子哼哼唧唧,瓮声瓮气还不忘不知死活地道:“煊儿你当真可爱,傻的可爱。”
咣,白清陌脑袋上多了个包。
洛煊没好气地将笑得直不起腰来的温离提溜过来,啪地一下拍在她后背道:“给她看看,她身子不舒服。”
白清陌眼神直直地幽深望向温离,温离了然,给了她个令她放心的眼神,将手柔柔地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对上洛煊颇为担忧的眼神,轻笑道:“确实无甚大事。不过是阿清体寒,今日月圆之夜阴气过重,她身体有些不适,也属正常。我给她备了些驱寒的药,这便给她拿过来,服下便可好些。”
洛煊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便有劳你了。”
温离颇为担忧地扫了一眼佯装无事实则手已经死死握紧椅子把手青筋暴露的白清陌,笑道:“我当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两个的。这大半夜了也不得安生。你们啊,可得将自个身子看顾好了。好好调养,听到了没?”
洛煊面色还有些忧虑,问道:“那清陌这体寒,能医好么?我见她每月十五都不大舒服,终究如何才能将她医好,我不想她每月受这般罪了。”半晌,她又握了白清陌的手垂眸道:“她在云漳谷,吃的苦受的罪已经够多了,我不想让她再有一点痛苦了。温离,告诉我,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解除清陌的体寒,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办到!”
白清陌看着洛煊眼底决绝,心里不是滋味。此番煊儿只是知道她月圆之夜会身体寒凉,便如此在意心疼,若是知道了她每月十五那生不如死的折磨,她定是受不住了,她定会心疼死的。
所以,她更加不能让她知道了。
温离轻叹道:“阿清这体寒无法根治,只能慢慢调养。你没事多给她按摩几回,多泡泡温泉,我再多开几副药,兴许能好些。”
白清陌苦笑,她晓得这些皆是无用的。只是安慰洛煊罢了。但看了洛煊肃重的模样,她也笑着往她怀里缩缩:“好,调理调理就好了。”
洛煊面上忧虑之色未消,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药喝下去,这才放温离回去。
白清陌还在盘算着如何能从这房间里溜出去。毕竟每次疼得死去活来的,要她在床上一声不吭瞒天过海也太难了。但洛煊显见得是并未又放走她的打算,盯着她洗漱完了,又把人拉到床上,将她抱紧道:“你身子冷,我抱着你会好些。”
白清陌手脚冰凉一片,就连身子隔着层里衣洛煊都能觉出确然是寒凉渗骨,她心疼得不行,只能使劲将人往怀里抱,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温暖。白清陌此时痛意已蔓延开来,正是难忍之际,偏偏身子还被洛煊紧紧抱住,半分伸展不开,一时疼得身子绷住,牙齿咬破了下唇,渗出一丝鲜血。
洛煊感受到她身子微颤,心疼不已,将她抱得更紧,手环住她腰际,柔若无骨的腰肢触手冰凉,像是滑润的玉器。她心上一疼,将她的脸庞贴上了自己脖颈,感受她微弱的呼吸,那呼吸都没什么暖意,只是有些急促。白清陌背弓起来,像一只虾米一般缩着,不住地微颤,洛煊心如刀绞,轻轻拍着她的背后安抚她,一遍遍轻念:“没事了,清陌,我在,没事了……”白清陌轻哼两句,抬起一张苍白的小脸看她,黑玻璃球一般的瞳子看了她,不知为何,了无生机。洛煊心疼地闭目,抵住她的鼻尖叹道:“你这般,叫我如何是好?”
白清陌往她温热的掌心蹭了蹭,身体的疼痛再也抑制不住,她缓缓环住了她的脖颈,却是趁她不备,点了她的睡穴。
洛煊本就有了些朦胧睡意,此番接着便熟睡过去。白清陌松了口气,本想从她的钳制中逃脱,却是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掰不开洛煊的手。纵使是睡着了,洛煊也未松开她。白清陌失笑,只得在洛煊怀里将身子尽力缩成一个球,颤着牙忍着痛,眼前一阵阵地晕,冰凉的身子靠着洛煊温热的身躯,她不自觉地去寻找热源,直到冰凉的肌肤和洛煊的温度隔着衣物相贴,撕心裂肺的痛却是并未像前几次那般疼得不能忍受,白清陌忍不住又近了几分,洛煊虽睡着了,但均匀的呼吸仍在耳边,熟悉的馥郁冷香在四周盈着,她有些神志不清,只觉得像是在烈火中灼烧一般,那团火要将她身子所有水分蒸煮出来,疼痛灼烧着骨头,她迷糊间也不知哼叫了几声,最后昏昏沉沉地,缩在洛煊怀里睡了过去。
洛煊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怀里缩了一个大毛团。
大毛团缩成一个滚圆的球,抱着自个尾巴睡的正香,尖尖的耳朵都服帖地贴在颈后,梅花样的小爪子还时不时动两下,喉头发出两声狐狸独有的呜咽。
洛煊心里瞬时软得一塌糊涂,怜爱地轻轻点了点她小脑袋上的毛漩,看到她身子瑟缩了一下,随即脑袋钻了出来,张大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两个爪子撑起来伸了个懒腰,睁开琥珀色的眼睛,迷茫地看了洛煊,眼角还带着哈欠的余泪。
白清陌并不知晓她在睡梦中化成了狐狸,她只是看了洛煊此刻大了许多的面庞,灵台昏沉一片,下意识地起身,这才看到自己雪白的爪子,一双狐狸眼骤然圆睁,呆呆地张大了嘴巴,傻傻看了洛煊。洛煊不由得莞尔,想起了昨夜,却是又迷蒙地想不起来什么,只得抱住她轻吻她头顶,柔声道:“起来了,小懒狐狸。”
白清陌受用地用尾巴尖扫她脖颈,洛煊忍不住低笑着抱住她将她举了起来转了几圈,难得地幼稚。白清陌被她转得头晕,扒着她袖子嗷嗷叫了两声,这才被放下来,秃噜秃噜毛,委屈地呜呜直叫。
洛煊将她举起来同她鼻尖轻抵,十分亲昵。白清陌只觉得昨夜的委屈痛苦皆云烟散去,只肆意享受着洛煊的亲近,心底庆幸,连昨日的疼痛回忆起来都是甜蜜的。
毕竟是她能同煊儿在一起的代价,如何不甜蜜?
两人腻歪了好一阵子才洗漱完,最后白清陌小媳妇似的纠结了半天,最后小声牵了牵洛煊的衣角道:“煊儿,你今天,没什么安排吧?”
洛煊颇为奇怪地瞥了她一眼,道:“无甚安排,怎的了?”
白清陌面上蓦然笑开,低头闷笑:“没,没什么,那你今天就好好陪我,好不好?”
洛煊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笑着去抱她:“我这几日不日日陪着你么?还不够?莫非……”洛煊忽的笑得讳莫如深,点了点她胸前压低了嗓子道:“莫非是我这几日,将你伺候得不好?欲/求/不满,嗯?”
白清陌一下弹开,面色涨的通红,拿眼梢横她道:“你能不能想些旁的!尽想着如何欺负我了。我只是想着你多陪陪我……难道你不想么?”
洛煊微笑着吻她:“我想,很想。只是……”她的手揉进她后脑的发,轻轻揉搓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么?你的生辰,不会吧……”
白清陌舒坦得哼哼两声,俏皮一笑:“你猜?”
洛煊面上笑意稍敛,松了白清陌的后脑,拉了白清陌手腕严肃道:“你说真的?”
白清陌被她一瞪,吓得瑟缩一瞬,迎着她此刻有些杀气的目光瑟瑟发抖地点了点头。
洛煊眉头紧皱:“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非得等到今日才……我什么都没准备。白清陌,你故意的么?”
白清陌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戳戳手指道:“我什么都不要,只想你陪我这一日便好了,真的!”
洛煊叹了口气,弹了她个脑崩道:“过会儿再收拾你。今日想做什么?我陪你做。”
白清陌噗嗤一笑,挑了她的下巴笑盈盈道:“我想做/你,可好?”
洛煊扯了扯她腮帮子:“贼心不小。不过,看在今日是你生辰的份上,准了。”
白清陌欢呼一声,哼着小曲儿出了门。
她这一去逍遥自在了,洛煊却愁得紧。她先前并不知今日是她生辰,但现下知道了,她便不能装作不知道了。
只是不晓得要如何准备了。
洛煊近日有些心神不宁。她从来未心悦过什么人,如今心里装了白清陌,她便想要全心全意地对她好。但她又是不晓得如何去做。白清陌为她做的一切都十分自然,十分熟稔,像是已经做了千百年一样。
而她却是不懂怎样做,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够。
譬如昨日,温离都想到了她在十五月圆之夜会体寒疼痛,但她这几日却日日沉浸在温柔乡里,将这件事忘却了。
再譬如,她忘了过问白清陌的生辰。
她有些懊恼,觉得自己这媳妇,做得委实不太合格。至少比之白清陌,她做得远远不够。
她正兀自思索着该做什么来补偿下她的清陌,思索得过于认真,以至于难得地炒糊了菜。
白清陌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呆呆地看了洛煊面上强装镇定地把一坨不明物体倒了,又淡定地拿起来一棵白菜。
不知是不是白清陌的错觉,她觉得洛煊好像若有若无地瞪了她一眼。
白清陌:瑟瑟发抖……
最后白清陌还是吃到了她最欢喜的芙蓉糕和桂花鸭,心情十分美好。
美好了一会儿便看到洛煊站在屋内,对着衣橱里的衣服发愣。她背着手过去悄悄到洛煊身边,在她耳边猛地大喊一声,洛煊竟是吓得一个哆嗦,虽说勉强压制住没有叫出声来,但面色已然煞白,一双眼睛瞪圆了看她,回过神来,直接伸手要打。
白清陌一缩脖子赔笑躲开,又凑上去在身后抱住她蹭了蹭腻腻歪歪道:“煊儿你怎么啦!从早晨就心神不宁的。我先前可是吓不到你的。这么出神,想什么呢?”
洛煊报复性地将她发顶的碎发揉乱道:“我打算给你添几件新衣裳,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么。”
白清陌噗嗤笑出了声:“我还当什么事!衣裳罢了,随便有几件能穿的就行了,反正我晓得,你最喜欢我不穿的模样。”
洛煊冷哼一声:“你也晓得?”说着忽然将人强行压迫在了墙上,抬起她的下巴哑着嗓子道:“要不,现在看看?”
白清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口忽然砰地一声,两人惊弓之鸟般回头,看到温离揉着方才在门上被撞红了的额角,一张柔顺无害的温婉面庞上难得几分失色,三人便这么尴尬地对视了片刻,温离猛然回神撤身就走,丢下一句:“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继续……”
转头差点又撞上门。
白清陌无辜地看了摇摇欲坠的雕花大门,扼腕叹息:“这孩子,忒没见过世面,啧啧啧……”
洛煊面色不善,直接揪着她的耳朵将她揪了出去。
两人终是打打闹闹到了街上。正是近晌午,日头还是很大。盛夏时节最是燥热,白清陌虽是火体,但终究体寒,身上却还是凉得冰块一般。洛煊纯质火体,夏天易热,出来不久脸上便已出了层薄汗,晶莹地挂在额边,白玉似的面庞也有些微红。白清陌看着心疼,手上去冰她脸颊,竟是将她冰得退了退,面色怔怔地看了她的手,眉头微皱,捉了她的手一摸,轻叹道:“怎的这么凉。今晚,我们再去泡温泉,可好?”
白清陌轻笑开来,凉润嗓子似风铃过耳,听得便清凉,酥酥麻麻地钻进耳朵,便是她整个人也没骨头似的往洛煊身上挂,轻柔妩媚道:“那可好!莫要忘了早上你说的,今日我生辰,你可得依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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