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击(2/2)
江晚照:“……”
这还有完没完了!
江晚照这叫一个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她当初纵横海上、所向披靡,天下无不可去之处,何其自矜自傲?
东瀛倭寇算什么?给她江滟提鞋都不配!
现在倒好,不过几个来路不明的黑衣人,还欺负到她江滟头上了!
江晚照这一怒非同小可,长剑暴涨出三寸青芒,整个人拔身而起,如一只展翅的大鹏,间不容发地避开打头两个黑衣人,继而纵剑如风,迅雷不及掩耳地挑翻了随后跟上的两人。
她长剑插在一名黑衣人胸口,没来得及拔出,突然瞥见不远处寒光一闪。仓促间,她不及细想,连人带剑往身前一推,将那还没完全断气的黑衣人当了盾牌,只听破空声接连响起,巴掌大的小箭接踵而至,将那倒霉催的黑衣人射成一只披坚执锐的刺猬。
江晚照用完了人,顺手丢到一边,腰身迎风一摆,避开当头劈落的长刀。错身而过的瞬间,她惊愕地发现那长刀的样式颇为眼熟——正是江南军配备的军刀!
“怎么回事,他们是江南军的人?”江晚照难以置信,“江南军的人……为什么会对自己人出手?”
这念头一生出,掀起的何止三层浪!江晚照心头大震,然而她眼下自身难保,实在分不出心思往深里探究,只能侧身撞开两把逼到近前的钢刀,忽听风声刺耳,百忙中只能向后仰倒,脊椎弯折成一个几乎要拗断的形状,总算险之又险地避过第二轮从后而至的冷箭。
“不行,再这么下去,我只有被压着打的份!”江晚照刚开始还有心思琢磨江南军突然反水的缘故,眼下却全然无暇他顾。然而她素来倔强,越是走投无路,越能逼出一股不服输的血性——想当初靖安侯亲自出马,都没能将她这匹野马驯服了,何况几个藏头露尾的黑衣人?
江晚照横剑架住两把逼至面前的刀锋,剑身弯折到极致,发出不堪重负的鸣响。而后她蓦地松手,那乌兹钢打造的剑刃裹挟着难以形容的力道,蓦地反弹回去,“当”一声震退了眼前的对手。
江晚照胸口剧烈起伏,身体里却似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那一刻,蛰伏在血脉里的野性与骄狂在雪亮的剑光下苏醒过来,她仿佛又回到多年前,凭一人一剑,便能去任一想去之处。
她用双手握住剑柄,微微垂落眉目,一绺发丝从颊边掉落,擦过瘦削的下巴尖。冷汗争分夺秒地滑落额头,她却觉得胸口十分畅快,那些经年的憾恨、无能为力的屈辱,还有扑朔迷离的恩仇情怨全都潮水般的褪去,她像一把蒙尘的利刃,被闲置许久,终于重新亮出刀锋。
“你们一起上吧,”她提起嘴角,勾出一个冷森森的笑,“留得住我,算你们能耐!”
几个黑衣人约莫是觉得她这一笑怪瘆人的,不由面面相觑片刻,下一瞬,这帮不讲规矩的果然一拥而上,打算凭着人多的优势,用车轮战困死她。谁知江晚照身形如风,居然在树枝间滴溜溜打起转来,偶尔一剑刺出,便是雷霆万钧横扫千军,叫人不敢硬扛。
这帮黑衣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又是人多势众,本以为三两下就能解决,谁知竟被江晚照一把长剑牵制住,都有些气结。缠斗片刻,领头的黑衣人打了声呼哨,两个黑衣人立刻训练有素地迎上前,一刀一剑配合默契,恰好拦在江晚照去路上,其他人趁机脱身而出,架起了阴魂不散的短弩。
江晚照:“……”
打不过就掀棋盘,惯得你毛病不成!
江晚照怒火上涌,心念电转间,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行云流水般的剑势忽然一顿。两个黑衣人虽然不明所以,眼看有便宜可占,哪有不顺竿爬的道理?刀光剑影陡然凌厉,劈头盖脸地砸向江晚照。
然而江晚照就跟魔怔了似的,不闪也不避,直到那刀锋剑刃离额头只差一线,她藏在怀中的左手才不慌不忙地亮了相——手指间赫然扣着一把七寸长的短铳!
黑衣人:“……”
他好似还没回过神,愕然抬头,只见江晚照就着鬓发散乱的造型,冲他好整以暇地笑了笑。
下一瞬,炒豆般的爆响炸开,两名黑衣人不可思议地低下头,和胸口的血窟窿大眼瞪小眼片刻,仰面轰然栽倒。
江晚照:“……”
她不是没用过短铳,自打入了江南军,也听杨桢说过不少军中火器的利害之处。但她万万没想到,大秦的火器已经走到这一步。
要是军中人人都配备了这玩意儿,还怕什么东瀛沙蛮?一排火铳放过去,保准横扫千军,天下无敌啊!
江晚照一边不着调地脑子里跑马,一边刻不容缓地叩动扳机——这玩意儿果然是个神器,非但杀伤力巨大,而且不用停下换弹。她一口气连开六枪,几乎枪枪见血,等一轮过后,四面包抄的黑衣人已经躺倒大半,剩下的三瓜俩枣似是还没从瞬间的形势逆转中回过神,满面茫然地互相看了看,雪亮的剑光已经递到眼前。
江晚照将方才被压着打的憋屈攒成一把大的,不由分说地泼回去,长剑绞起呼啸的风声,只听很轻的“嗤”一下,又一个黑衣人被她捅了个前胸贴后背的透明窟窿,长剑刺入骨肉时毫无滞碍,就像捅穿了一块嫩豆腐。
余下的两个黑衣人再不迟疑,脚底如踩风火轮,头也不回地卷出了巷子。
这些黑衣人一撤,底下的金属丝自然散了。江晚照却不敢怠慢,她从树冠跳到墙头,又从墙头窜上屋顶,一口气溜出去十来丈,这才悄无声息地落了地。
直到此时,她一身大汗才彻彻底底地发出来,里外衣裳瞬间湿透,嘴唇裂出几道带血的小口子。
江晚照扶着墙壁喘息半晌,缓过劲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背囊里摸出弹丸,给打空了的短铳换上——当初齐珩把短铳给她,多半是打着有备无患的主意,恐怕连靖安侯本人都没想到,这看似无关紧要的一手闲着,居然真在千钧一发间救了江晚照的命!
而后,江晚照就着双手持枪的姿势,将身体紧紧贴在矮墙缝隙里,一边侧耳听着周围动静,一边飞快地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
“我有两个选择,”她思路清晰地想,“要么立刻和玄乙汇合,然后去找最近的江南驻军,要么一个人返回永安,将此地的异状通知齐珩。”
她只犹豫了一瞬,就在两条路之间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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