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2/2）

“就是把我活着当成你人生唯一的目标。”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不公平。”

“不公平，呵呵，不公平，你要开始充当人生导师来教育我了吗？”

苏略抬眼，目光虚放在一处，而话一出口丽思直觉失言，捂住嘴，回神连忙想道歉，但苏对方已经缓慢开口。

“丽思，我从未这么想过，也不想当谁的人生导师，因为我自己的人生都过得一塌糊涂。”

看着苏一瞬间的难过，丽思越发懊恼，她使劲揪了自己一把，明明都清楚，还拿话戳苏的伤口。苏长吐出一口气，仿佛此刻卸下了外在的防护，嘴角不自觉下撇，说着，

“丽思，其实我每一天都在担惊受怕，明天，不，下一秒对我来说都是不可知。意外是家常便饭，不管是来到这个世界，还是十四岁的生日，还是每一个痛苦的瞬间。我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去寻找‘我是谁，在哪里，去哪里’的答案，可光是一个‘我是谁’，就已经摔了无数次跟头，所以我是谁呢？”

那么虚无缥缈的语气让丽思不安感加重，那种感觉比抱着苏尸体时更加强烈，只是觉得伸出手肯定会抓不住苏，她就像一个幻象在自己面前，甚至都不敢用手去验证一番。但丽思也想急切地回答出苏的问题，想让对方安心一些。

“你是苏·兰德，也是邬玉。”

“邬玉吗？我已经不叫那个名字很久了，但还是很值得珍惜对吗，因为那是妈妈留给我的。”

“是啊，是啊，苏，为了他们也要活下去，好吗？”

“丽思，我会活下去，但那是我自己的事了，不要成为你的担子。我...亏欠了好多人，不想再亏欠别人了。”

丽思的手撑在床的边缘，坚定又决绝地说出了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话，

“别人，我不是别人，我是为你而生，也注定为你而死。”

“丽思，死亡不是轻易说出口的话，我只希望你是为自己。没什么注定不注定，有的只是触手可及的真实而已。而你啊，是丽思·兰德，唯一的丽思·兰德啊。”

不知那哪一句话触及到了丽思心底的柔软，开始低低地啜泣起来，苏在开解自己的同时，也在疏离自己，也许打开心扉试图让自己了解她，但也建立起高墙，好像再不可见了。她叫丽思，或是兰思，有区别吗？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无名无姓可以是她，张三李四可以是她，只要自己现在站在苏面前，完成使命不就可以吗？但那是百分之百的甘心吗，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动摇了。

苏静静地听着丽思的呼吸，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虽然哭泣让人心疼，但那一个停滞的瞬间，她没有错过，看起来是有一点效果，心下一喜，也就说明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丽思，你知道的，这世界没那么喜欢我，它如此讨厌我，又如此努力维护着我，我搞不懂它在想什么，就像好多好多事我都搞不懂，我好像一直在迷雾中行走，从未真正到达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时刻，但有一个念头对我来说是清晰可见，那就是来这个世界后，我拥有很多个开心的瞬间，其中也包括了你。”

丽思微微抬头，露出红红的眼，脑子似乎一时没转过弯来，用手指了指自己，疑惑地问道：

“我？”

“嗯，家人对我来说，好像一直都是一个带着悲伤的命题，连模拟时我似乎都不敢给自己设置一个家庭美满的背景，那是一种奢求，即使是伊芙，在堪破父母的日记之前，我也只是认为是在借着别人的光享受了不属于自己的宠爱。但是在你表现出真心实意喜欢丽思·兰德这个名字时，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我们彼此打闹玩耍的时光，想着，也许我真的有个妹妹，我真的可以不担惊受怕地拥有家人。是不是有些可笑，你看，我其实也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呢？”

苏说这些时，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难过，但就是一点点地在敲动丽思的心，这样“脆弱、胆小、忐忑”的苏，似乎不如之前遥不可及，却也依旧不是触手可碰。在对方的话语里，她好像第一次有些许体会到“丽思”这个名字的重量，可那是自己能拥有的吗？

丽思很想伸出手摸一摸苏的脸庞，就像青那样，一定是带着温柔和宠溺的，可她太笨了，好像怎么都学不会他们的细腻，甚至连模仿都不行。或许说自己是苏的妹妹也并不算太过唐突，毕竟被制造时，为了定下羁绊，用的就是苏的血，所以也勉强能算血脉相连，不是吗？

不过长久持续地说话对苏是一种消耗，她开始有些喘粗气，低低咳嗽起来，丽思见状，断不然让她再说话，不然自己就是硬塞也会将血给对方喂下。苏见好就收，也知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总归是需要时间的。

而且长时间保持着精神头所带来的疲惫也是没法掩饰的，苏打了哈欠，给丽思示意了一下，嘴嘟囔几下，便就睡了过去。丽思则望向安睡的苏，捂住自己的心口，隐忍不发的不正常又会什么时候爆发呢？但她现在首要目的就是带苏离开，只是自己要如何苏离开重重包围的霍格沃茨。丽思靠在墙壁，看着这一屋的“垃圾”，开始打起哈利活点地图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