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1/2）

直到苏十四岁生日的那天，因为目睹了苏的失明和崩溃，丽思生出一股无力感，她以为自己对苏是有用的，可是看起来也没那么有用，她懊恼，只能蹲在苏的窗外一下一下地敲着，希望里面的人知道自己一直在陪着对方。

如果可以，丽思宁愿失明的那个人是自己，也好过苏这么莫名其妙地接受一个无语的事实。那一晚丽思彻夜未眠，她思考不透其中的缘由，而自己的眼界又是那么有限，似乎永远无法触及到苏的那一层。她在屋外走了一趟接着一趟，不知道转了多久，想着也许魔法可以治疗苏，所以一头扎进实验室里，企图能找出医治苏的法子。

可惜兰德家的藏书是有限的，她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反而因为意外触及实验室里残留的魔力，刺激自己想起了一些过往。她看见自己如何被制造，被分割，又如何被融合幻化成人形，然后孤苦无依地流浪。

更看到幼时的苏如何被世界排斥，又如何要遭遇那命定的结局，丽思奋然起身，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苏要活着，必须活着。丽思明白，苏和这个世界的羁绊越深，受到的反噬就越重，所以感情对苏来说，是其中最不应该存在的东西。此刻的丽思多希望苏是个无情的人，可惜啊，苏永远是最有情的那个人，这世界的每一处似乎都可以在对方的眼里倒影出花儿一样，她有时真的好讨厌这样的苏。

但也从那一刻开始，丽思就下定决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一定会让苏活下去，就算这个世界容不下苏，毕竟那就是自己存在的目的啊，怎么能不去做呢。

回忆渐渐散去，一滴泪从苏的眼角滑落，丽思心疼地擦掉，她以为是身上的伤又在折磨对方了，拿起匕首伸出手腕就准备再放血，幸好自己的血还有些作用，她也不算个无用的人。回过神的苏敏锐地听到丽思的动作，意识到对方要做些什么时，便着急张嘴发出嘶哑的阻止声，

“不...要...”

听到苏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丽思是既惊又喜，说明对方的身体又恢复了一些，便坚定了要继续用血滋养的想法，只是她清楚苏会抗拒，那么自己得考虑如何才能避开对方的认知，让苏安心喝下去呢。

“那先喝点药剂好吗？”

苏勉强地点点头，确定在药剂中没有嗅到任何血腥味之后，才安心喝下去。片刻养神，苏稍稍有了些精神，她在知道丽思的过往经历，心里满满都是愧疚，她无法否认一切的源头也许就是自己。

父母是为了救苏，才创造了丽思。所以丽思才会一直认为自己是苏的附属品，但不是的，丽思能拥有生命，是她自己的幸运，她本该有一个更为灿烂的生活，不能因为自己放弃。想起两人的初遇，苏突然觉得丽思当时的眼神似乎格外增添了一丝空洞。

因为被这样的念头反复洗脑影响，所以根深蒂固地认为自己才是她的意义，但这是不对的，没有一个人应该成为另一个人存在的意义，这样的担子太重，承受不起，对于另一个而言也是一种盲目的跟从，没了自我。

在不知晓这些之前，苏就希望丽思可以把更多的心思放在自身上，现在她更是坚定地要丽思抛弃这些念头的影响，过上属于对方自己的生活。而至于苏的命，是靠她自己挣的，不会假借于人，更不该成为另一个人的责任。

“丽思，谢谢，对不起。”

谢谢她救下自己，对不起她要被迫承受这种莫须有的命运。听着苏平淡又隐忍的语调，丽思心头突然生出一股恐慌感，她觉得对方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有一种被抛弃前兆的直感。丽思小心翼翼地握住苏的手，表达着自己的坚持，

“苏，没有什么对不起，没有，真的没有，不要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好不好？”

丽思手心的温热和苏手背的冰凉形成鲜明的对比，如果不是她还有着呼吸，旁人看着觉得是一具尸体也完全说得过去。苏轻叹一口气，略翻过手掌，微微回握丽思，

“丽思，我都‘看见’了，你不用再隐瞒了。”

丽思惊得眼睛睁大了一些，随即看向自己的手腕，好像也明白其中的缘由了，她希望苏永远都不知道这些，直到她们可以离开这个世界。苏继续说着：

“丽思，没什么的，别担心。”

苏轻飘飘的一句话似乎激怒了压抑许久的丽思，她讨厌苏的无所谓，她讨厌苏与别人的瓜葛，她讨厌着这个世界，为什么，为什么对方总是这么不在意，为什么苏就不能“安分”，顺从一点儿接受自己的帮忙呢？

“有什么，这有什么！”

丽思的声调一下提高，有些吓到此刻苏格外脆弱的神经，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眉头，深吸一口气安抚不稳的心脏。虽然丽思生气了，苏反而有些高兴，对于她来说，如果对方愿意表露出额外的情绪，本身是一种进步，也是一个突破口，所以她没打算安抚丽思，而是继续说着，

“丽思，你真的不必把那当成唯一。”

丽思只觉得自己心头火烧得越发浓烈，理智逐渐被情绪主导，就像是控制不住躁动的心，和偏执的念头，看向苏的眼神也变得深沉起来，质问着对方。

“唯一，什么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