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2/2）

“怎么，皇太女做得好玩？不肯做回沈绛了？”萧尹调侃道。

沈绛冷了脸，“你可以同我直说的，我没心情与你打哑谜。”

萧尹便笑道：“皇太女若真戴上皇冠，掌传国玉玺，郑宁驰跳的再欢快，那个所谓的镇国太子，谁人都知道名不正言不顺，难保他狗急跳墙，你忘了原先行刺之事了？那两个刺客，可不是寻常人养得起的。”

沈绛凝眉，“郑宁驰大军在手，声势宏大，还不至于寄希望于几个区区的刺客。”

萧尹微笑，“就算郑宁驰不动手，旁的各怀鬼胎之人，怎会不垂死挣扎一番呢……”

“你是说……王老头？”

萧尹端了盈城的那个什么玄女娘娘庙，满朝哗然，让王必俭丢了好大的人，早在安州之时，他便收到了王必俭的请罪折。

他还同萧尹嘲笑那折子上，王必俭果然把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罪责全推到了王刺史身上，萧尹却没有立刻给那王刺史定罪，还把他好好的关了起来。

加上昨日萧尹又给王必俭吃了个硬钉子，那老头看上去也不像个心胸宽广的，现在定然气死了。

萧尹便道：“我让他没了想头，他岂能束手就擒？必然是要另谋出路了。”

“我知道你根本不在意朝中那些明争暗斗，但王必俭若真给你使绊子，只怕也会有些棘手，为何还留着他？”

沈绛还撇撇嘴，“我见那些臣子，真的铮铮铁骨的少，见风使舵的倒多，依萧大将军的脸皮，纵然杀了王必俭，想必也能颠倒黑白，给他按个人人得而诛之的罪名吧。”

近来萧尹常与他看朝廷的官文，沈绛知道王家势力极大，不好对付，但萧尹并不在乎那些什么贤德体面的名声，先前满朝之人骂他什么的奸佞狂徒狼子野心，杀了王必俭，也不过多一条不痛不痒的残杀重臣的罪名，还有什么罪，比得上他造反杀进皇宫更重的？

萧家的灭族之罪，到现在都还不曾洗清，说来他身上还挂着逃犯的罪名。

沈绛想起当日父亲说过，前朝礼崩乐坏，宰相上朝，只剩颗头颅还家，大臣当朝互相攻讦，君王面前，直接抽刀杀人之事都不罕见，萧尹若存心对付王必俭，昨日王老头就无法囫囵个的回家了。

萧尹笑道：“王必俭如今俨然以群臣之首自居，诸人见其在前，各自还算安分，不过私下的小九九盘算罢了，我若真把他给杀了，反而惹得那些人争斗不休，你不想上朝，天天听他们那些无聊争执吧。”

沈绛耸耸肩，“那你放心，我当听不见。”

萧尹笑，“王老大人为官多年，定然有什么好处，还能为朝廷继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怎能轻言杀之？失礼失礼！”

“……”

沈绛盱起眼，盯着萧尹，看他满眼假笑，便道：“萧将军的打算，不用说出来了，小心，隔墙有耳。”

“不怕，他们不敢听。”萧尹笑得满面戏谑。

沈绛一脸无奈，“那我也不敢听了，回见。”

萧尹却拦着他，似笑非笑道：“我们出京这么些时日，回京之后，宫中定然搭好了台子，那些热热闹闹的好戏，正要慢慢开场，让他们先敲会儿锣鼓，暖暖场子，引来多些看戏的，才有趣，不是？”

“那我回宫不更好？靶子不立起来，弓箭手怎么瞄准？”沈绛不置可否。

“我也担心，不能时刻护卫左右，皇太女真的出事，毕竟我为外臣，久居宫中，不合礼数。”萧尹笑眯眯道。

沈绛抱手，“那皇太女住在外臣家中，就合礼数了？”

萧尹笑着点头，“你方才不是说喜欢那小院吗？我明日题个行在别院的匾额挂上，皇太女喜欢臣下的居所，偶尔小住，也是微臣不能拒绝的啊……”

“何况，我还得看着你练功，难道想离了我好偷闲？”

沈绛翻了个白眼，他怎么说都有理，便转身要走，萧尹却拉了他的手臂，道：“又不高兴了？”

沈绛站住，转过身，认认真真地看着萧尹，道：“是！”

分明只是想让他在他这里住下，还找诸多借口，也不肯给一句明白话，若是自己憋不住先说出口了，只怕引来他十句八句的疯话，让自己气恼才罢。

这人近日越发的无聊！

耍人很有趣吗？

萧尹反倒将眼睛笑得更弯了，他轻道：“沈绛，这几日，你同我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沈绛沉着脸，盯着他，又在这般笑！好似自己真的同他在闹别扭一般！

每日被他这般气一气，只怕短命十年。

“你是知道，你同我这般耍气，我不会恼。”萧尹附身而来，“你倒是……越来越上道了……”

沈绛身后靠着廊柱，避无可避，索性也就不避了，“萧将军可还满意我的表现吗？”

“我若说不满意，你还能怎么讨好我呢？”萧尹手撑廊柱，另一手又勾起沈绛下颌。

沈绛硬别过脸，喉骨滑动，“我若住在你这里，小爱在宫中我不放心，你把她接过来。”

萧尹手指划过他的嘴唇，有些干，应当是方才被冷风吹了，便又摸摸他额头，体温还好，这几日行动越发灵便，想来那行脉通穴之痛，恢复的很好。

“我已经令人把你师妹小爱送去公治偃那了，公治偃此刻，正在乌啼的摘星台中。”

沈绛怒起，“你怎么能把小爱交给公治偃？那个混蛋骗子……”

“他毕竟是你们的师父，你师妹若是看见他没死，应当也会很高兴吧。”萧尹轻柔地摩挲着他的腮边，道：“真是有些瘦，还在长身体呢，近日又耗心力练功，晚饭想吃什么？”

沈绛挥开他的手，恼道：“你不了解公治偃，他没心没肺，视任何人都为棋子与工具。”

萧尹道：“但他不会伤小爱的性命，再者，乌啼的摘星台中，有各色密道机关，等闲人不敢擅入，她若与你在一起，便是一个绝好的把柄和目标，你忘了那梁女史了？”

“……”沈绛不得不承认，萧尹的话有道理，但是他还是不爽。

“你住在这里，不必再穿装扮成女子了……”他终于叹口气道。

沈绛眼珠微动，转向萧尹，看他笑意依旧，双目含光，似已看到了自己的心底。

方才那些七弯八绕原来是因为这个？

沈绛不由又猛地低头，“我说了，我不在意这些小事，原本，我便是靠着那些招数挣钱养活自己的，已经习惯了，此刻再扭捏，没必要了……”

萧尹见他眉头深结，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沿着长廊离去，远处，有人正在候着他秉事。

沈绛独立许久，最后自嘲般一笑。

假冒公主与装作歌姬乐女，有什么两样？

他以为自己在乎的是这种无聊的事吗？

……好笑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