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逢（1/2）

斗篷女子将世安带走。世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摇摇晃晃的，身旁站立的斗篷女子遮住了仅有的阳光……

原来是在船上。

斗篷女子道：“离开荆县，越远越好。”

世安神思微弱道：“你是谁？”

“荆县的路你不能走，只可以走其他地方。这条船会带你离开。”斗篷女子转身走向舷窗，她停住又道，“还有……我掠你走的时候，那些除妖师已经在你同伴身上闻到了你的味……小心点。”

世安追问：“你是谁？！”

斗篷女子单手撑着窗户留一句：“你要乖啊，离开荆县……”

全身无力的世安想扑上去结果换来自己难堪倒地。

小船悠悠晃荡，是湖中孤舟。

世安恢复力气想跳水游回去，结果被看不见的结界挡住，那个人……连她会水都知道……世安不得已待在船里漂泊。

斗篷女子踩水回到岸上决心设下陷阱拦截一直追他们不放的卫园二人。

木林之中，斗篷女子不小心和卫园正面迎击。

“你是谁？”卫园站在落叶上。

斗篷女子落在树枝上没有回话，她扬手施法四周利叶飞起旋转。

魏老急急道：“哎呀怎么办，这人来头明显就是阻止我们追世安啊。”

卫园说：“魏老，请你推演一下世安现在是不是安全的。这个……人我来对付。”

魏老边躲边说好。

又是推演！斗篷女子最讨厌这种什么都能知道的算命之术。她的叶子朝魏老卷起而去。

“你是谁？”卫园紧紧追问。

卫园拔剑抵挡魏老的后背打算与对方正面对决。

斗篷女子不想与卫园纠缠，处处躲避，极其想要离开。

几番下来，斗篷女子轻轻回到原来的树枝上，道：“你打不过我的。”

“是……”卫园心里十分肯定，“……阿园……

我是……是岸修……”

有那么一刹那，斗篷女子有些许恍惚……她忆起她和岸修初见之时的景象——易岸修说：“姑娘，你的味道与众不同……”

园觉得这人很是轻浮，否则怎么会当着众茶客的面说她味道如何如何的？虽然也没有几个人关注他们这边。好在她不是普通人，可以轻松解决这纨绔子弟。

易岸修凑上一点点的距离，像狗一般嗅了嗅，只得两人耳听见的声音道：“像妖气不像妖气……是妖非妖的……你究竟是哪方人……”

园严肃起来，原来对方发现她的身份，她严肃却带着笑意道：“你都说我是人了……我还能是哪方人？”

易岸修大胆的选择坐在园的隔壁：“我一路来只是为了探寻妖气……只要姑娘是好‘人’，我必不会为难姑娘。而且，姑娘的妖气不简单啊。”

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人闻出她的味道不简单。多少年了？她被认为妖有多少年了……永生岛是繁衍他们种族的故土，他们鱼人非仙非妖非魔……在仙界多了便沾了仙气，在凡间乱七八糟的地方自然被人误会成妖魔。

叶在眼前飘落——

斗篷女子身处岸修对立之面。

恨，此时相逢。

更恨，那刻初见。

卫园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你……遮掩妖气的手法还是我教的。”

斗篷女子并不想与他闲谈，脚尖腾空欲逃离。

卫园追上去：“你掠走世安，无非是想把我们都引开。”

“岸修，我不想跟你打，否则你我都不会好过的！”园残酷道。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和你被追杀的日子难道还不够多吗？我为了你放弃修炼灵珠到头来成为了被强者欺负的弱者，连自己的女儿都无法保全。”园朝卫园放肆攻击，“你知道吗？！为了你那所谓的仁义我差点放弃自己的族人、摒弃女皇对我的寄托。”

卫园到处躲避，顺手将魏老推向更安全的远处。

魏老惊呼道：“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叫岸修了！你和那女的什么关系，你们是……认亲啊！！！”

园收起法力走在地上道：“易岸修，我把世安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你能不能找到她已经无所谓了。现在，我警告你……荆县不能去，更不能带世安去！”

卫园隔过一棵棵斜切痕的粗树木道：“这是你的手笔？”

年轻时他来到一个小镇发现镇上的所有常驻居民都得了无力好睡的病症，开始以为是这个镇的居民本来就懒惰，后来才发现是有特别气味的姑娘炼灵珠吸取普通人身上的阳寿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不过这姑娘还算有点良心，留镇上所有人半条多的命继续活着，常人看不出什么大碍。

“不是。”园坦荡的否认，她要易岸修知难而退，“我的主人——芊惠女皇。你可能没听说过，但我和你讲过我以前的事吧？”

易岸修思考，他要确认园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在园的故事里芊惠早就被封印了。

“荆县是女皇的手笔，知难而退才是长寿秘诀。”园劝道。

刚才打斗的大动静已经吸引一群人的注意，刚刚赶来的易岸元插入二人对话：“知难而上才是我们除妖师的作为。”

园一点都不惊讶他们的到来，本想设陷阱将易岸元他们一网打尽只给易岸修留一条后路，如今三方对峙这也是她料想下的最坏结果。

“岸元？”

易岸元不作声回应。

他们兄弟又一次将要刀剑相向。

“易岸修，你误入歧途太深了。”易岸元道。

他们亲兄弟一起闯妖洞入魔穴出生入死。他们一路追杀一只披着人皮的狡诈狐狸，狐妖扮演过许多凡人，连法术、慧眼都不能识别狐妖真面目，无奈只能用最最传统有效的法子——闻妖气。

妖有妖气，怎么遮也遮不住。

但，狐妖坏就坏在故意把妖气蹭到凡人身上，到处都是迷惑除妖师的妖气，真是可恶至极。

易岸修和易岸元被这只狐妖弄得非常狼狈，真是恨不得抓住狐妖千刀万剐。

那时年轻气盛，闻到狐妖妖气的恨不得一头劈上去宰了那妖怪，想归想，可是不小心实现了……

这个实现并非是宰到那只狐妖。

而是不小心错杀了被狐妖蹭上妖气的凡人。

兄弟俩你一刀我一剑的，无法判断谁是罪魁祸首了。

无辜之人已毙命。

误杀凡人这件事对他们打击非常大，差不多已经丧失了作为除妖师的斗志。

教导他们的父亲说：“这就是除妖师必须承受的巨大负担，你无法避免犯错但必须担起这份职责。”

兄长想要避免犯他看起来可以避免的错。

弟弟承担了除妖师这份磨难内心的职责。

易岸元送易岸修之时曾试图挽回过：“兄长，父亲都说闻妖气辨妖物会不可避免误杀凡人，你此去远游修行极有可能会劳而无功……”

“岸元，齐鸣大师说过许多怪语，我想他一定有依据的……如果那次我们能再耐心、下手轻一些或许……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妖有妖气、人有人味，我想这二者必然能分得清。”

“妖气太盛，妖气会掩盖人味。”易岸元答。

“父亲说过近些年的妖实力大增又太过狡诈，往往我们用慧眼和法器不能一时将他们打回原形……妖气是我们能够识别他们的一道途径，先人用这样的方法立下战功也因弊端改用外物法器识妖，如今……吾辈除妖有碍，不得不破！”

“是妖神率众部下使其实力大增，我原以为是妖界鼓舞士气的话没想到是真的。”

易岸修拍上易岸元的肩膀：“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可不能丢了斗志，要作为除妖师而活。”

三方对峙，只待一个爆发的契机——

“‘要作为除妖师而活’，这可是你说的。”易岸元握紧噬妖剑道。

易岸修道：“岸元，除妖师的活法不止有你这一种。”

三方各站一处，斗篷女子园看起来最为弱势却岿然不动，

“有谁能告诉我，大家怎么都来这了？”魏老拨开草丛冒出半个身子。

“车大人请我们去除妖。”魏老旁边的年轻人回答他。

“哦。你们都是易姓除妖师吧？”魏老艰难站起来，“来。帮我一下，搭把手。”

“你们干嘛盯着卫园啊？不是应该盯着树上那……”魏老难以找到正确辞藻形容落在树上的园。

年轻人顺着魏老指向道：“他是叛徒。”

“卫园怎么可能是叛徒呢。”魏老扒开一群人走向卫园一侧。

这出戏是园设的局，只是她未来得及设下陷阱将易族除妖师一网打尽却与一众旧人、仇人碰了面。

她为了易岸修甚至放弃了全族的寄托，违抗了女皇的命令，抛弃灵珠的修炼。从永生岛逃离的她从未还害过任何生命，修炼灵珠千千万万年没有女皇芊惠一时修炼的高深。

却在易族穷追猛杀之下、和易岸修分隔、与女儿生离死别，深感弱者的无能重新修炼灵珠。

恨者见而分外仇恨。

“易岸元，你们将我逼迫如斯，今天我让你们葬送于此。”园身影闪现落在易岸元面前，没有利器的手化作千般刀刃割向要害。

见易岸元和园打斗，除妖师们上前出手。

易岸修没有上前阻止。

园很明显听见易岸修的一声颤抖：“世安！”

群峰环绕不知尽头的河道，轻羽翩落绝峰之顶。天上没有鸟在飞，河中鱼儿潜渊，只有树木无法奔逃。

轻羽是寻找碧碧而来，同时也发现这周围的异常，距这方二三十里路程更是毫无生命能够被感知到。

这种残忍提炼法力的手法，让轻羽感觉自己回到了混沌时期与主上征战的时候。

几月前永生岛一役芊惠破开封印一口逃了出来，天界、玄骨宗也受到大创伤。

高山冷风，轻羽不禁捂住自己的心口。她看起来无恙，实际上在与岩苛制衡中依旧势微受创。

低头那刻，轻羽不可置信。她不是感受道碧碧的存在而惊讶而是看到了……主上的转世……

彧玦神尊说：“若遇她转世之身不可见、不可闻、不可理、不可插手。置身事外。”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主上终于走上了回归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