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佛系混子（1/2）

“驰兄，我有个问题。”凉长长拢了衣袖，“和祥云阁对接的，是皇上的亲信还是皇上本人？”

她这话说的并不是没头没尾，皇上本人是不可能出现在祥云阁的，但是要对接是有可能的，比如说把消息给他送进去，直接送到宫里。

这一点取决于皇上对于祥云阁的信任程度以及依赖程度。

“听闻圣上年少时当今被监察官蒙骗了不少，至今仍然不把全部的信任都放在监察和亲信上面。”锋驰指了指红线中的一条线路。

“祥云阁派出去的消息。一边由监察官给递送上去，一边由祥云阁直接送到宫里去。就是为了检查监察这条线是否公正老实。这一条线就是漠州境内的监察线。”

凉长长心里头有个数了，当今圣上这是把祥云阁当做检查公正系统的一个标准了，可见依赖程度之大，那说话……就可以有底气一些了。

皇上住在深宫之内，如何得以知晓外界消息全靠监察得力？如果监察系统不公正，皇上的双眼就跟瞎了一样。

既然监察系统如此重要，那么朝廷内不正之人开始收买的收买、威胁的威胁，使出浑身解数也要让这一条线路麻痹起来。

这个问题不止是当今皇上，历朝历代都是这样，是皇上和群臣之间的博弈。

而凉长长仔细看，周哲礼赫然在内，是关键节点的末端。

“这条线是……负责监察的官员呐……”凉长长有些出神。

周哲礼被贬为九品县丞，却身在监察线范围，甚至是处在边疆之处消息分部中心，难道当今圣上贬他是别有用意？

这条线几乎可以看做是皇上的心腹亲信，外头自然是不知如何的，她也是全凭祥云阁的信息网整理出来这个图表。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高玉泽曾经说过这贬谪对周哲礼来说也许是一个好机会。这话难道真的是有深意的？

她胡乱猜测一下，会不会是皇上觉得这个人好用，把他从寒门摘出来作为己用。明面上是踩了，实际上是捧了？

周哲礼从礼部右侍郎直接被降为九品县丞摔得太惨，让大家都没敢想这是皇上的障眼法。

他离开京城的时候表情那样严肃，又劝她小心高玉泽，凉长长以为周哲礼真的被嚯嚯惨了。

惨是惨啦，谁被这么降职那都是心痛的呀！但是现在事实摆在她面前就是周哲礼可能没有那么惨。毕竟从寒门和世家之间的斗争当中被摘出来，直接服从于最高等级的那一个人，干好了前途无量啊兄弟。

就算某一天新皇上位了，只要脑子没毛病，这么完整的一条监察线路一时半会儿也是不敢动的。这就是一条稳稳的船啊！

凉长长真的是迎风凌乱了，她有太多疑问。

“详细的恐怕就要问过副阁主了。”锋驰知道的东西也有限，他毕竟不是在漠州扎营。

凉长长表情明白了。只是心里突突的，觉得自己智商真的不够用，这种不安在得到副阁主的亲自肯定之后更加猛烈。

“没错，这些便是平日和我们祥云阁消息有牵扯的官员。”副阁主看了这图也十分新鲜，撸了撸他心爱的胡子，感叹。“贤侄，你这有大才啊！”

“叔父过奖，和祥云阁消息有牵扯是指？”副阁主这话有点奇怪，什么叫做和消息有牵扯？

“咱们发给宫里头的消息，一手会经过这些人手里送到宫里，另一手会直接从阁里发出去到宫里。前者为明，后者为暗。”副阁主当她是不知道，解释了一遍。“说和消息有牵扯是因为对接的人只有一个，其他人只是负责运送而已。”

“……”卧槽。“如今和祥云阁对接的人是？”

“那上任才不过两个多月的九品县丞周哲礼。”张副阁主一字一句的说。

！！！这是她没猜错的意思吧？明踩实捧。凉长长一颗心往下沉。

“此人是个人才，来了这两个月和我们阁对接了两次，非常细心。听说是被贬下来的榜眼郎，和你……是同窗啊。”说到同窗这两个字，副阁主笑的非常慈祥，那双虎眼里头还有些看好戏的样子。

“……”凉长长卒。“是。”

“你和他同窗应当是知道他是有几分能耐的。这个人被放在这个位置上，以后晋升是迟早的。”副阁主说起来有几分欣赏，现在这青年才俊真是多啊。“他虽是个九品县丞，却可越过县令直接对接郡守。这个县令在他面前也就是摆设，还要听命于他的。”

副阁主又摇了摇头，还说道，“哎呀，也难说，也可以说他是皇上派来检查把关消息的核心人物，恐怕那郡守也得心平气和的与之相处了。经他允许批准核实过的消息才能往上发去。”

“……”凉长长是切切实实的无语了。副阁主都这样说了，那基本上是□□不离十了。

一个九品县城和三品郡守是同位相处的，感受一下这中意味。

这么看来周哲礼就基本上没降什么，不过是名头上跟不上而已。

哇……今天也是感叹自己无知的一天呢！

周哲礼当时那么失落，究竟是真失落还是演戏给她看啊？高玉泽呢？当初说那种话的时候是不是知道真相的？这两个人葫芦里头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想爆粗口怎么办，智商根本跟不上他们，感觉自己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接下来你可是要和他斗法的。贤侄，我可是很期待哦！”副阁主抿嘴窃笑。

那不就很棒棒？凉长长忍住自己想要飙飞的白眼，她像是很聪明机智的人吗？

“小侄定当竭尽全力。”凉长长心里头不管如何丧气，明面上那还是得坚定如一的。

“好！”副阁主大笑，然后恢复严肃的样子。“孤舟，你随我来。”

“是，叔父。”凉长长也正了正神色，看来这是要出大招了。

副阁主走到一个花瓶年前，轻轻一扭，地上板砖移动显出一个入口。

机关！地窖！凉长长眼睛都看直了。

副阁主拿过一个火把，轻声说道：“跟着我。”

凉长长无声点头。

副阁主在前，她跟在后头。下了楼梯进入甬道，副阁主按了墙壁上的突起，入口重新关闭。

前方是长长的甬道，除了副阁主手上的火把里头一丝外来光线也无。副阁主不做声，凉长自然也是安安静静的跟着。

这么长的暗道让她心里有些发毛，脑子里头在想东想西的。

走了大约三分钟，又有一道石阀门挡住。副阁主这回从怀里掏出个卡符，把火把递给凉长长，往墙壁左右登了几步，把卡符往甬道顶上按去。

“咔嚓。”显然是对上了。用到上头有小机关运作的声音，阀门开了。

副阁主从凉长长手上又拿过火把带头往前头走，进入到最后这密室里头。

密室其实很是空旷，只有桌椅笔墨纸砚以及几个大箱子这些东西。

“你去把油灯都点上。”副阁主指了指这一圈油灯，起码有二十多多盏吧。

“是。”大佬吩咐的，她怎么会不听？凉长长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一盏一盏的把灯给点上，整个室内瞬间亮堂了很多。

副阁主把手上的火柴把儿插到一个环上，从几个箱子当中的一个拿出了两张大的羊皮卷图。

“贤侄，你且过来瞧一瞧。”副阁主拿到书桌上，摊开了一张，拉拢她过来站在书桌前一起看。“一张陆路，一张水路。先看看这陆路的吧。”

因为线路本身就复杂，所以图画的大，还算比较清楚。上头地名都用极小的楷体标注好了。

祥云阁驿站分布图。

“朝廷在此设立的都是马递和急脚递，就是为了充分了解前线的状况。这两年太平一些了，驿站自然就荒废了。”副阁主指了指莫州境内的驿站设立，三角符标出来的就是马递。“马递如今是陆上递信最快的方式了。”

凉长长沉思，而后道：“马递成本高，速度快，但有致命缺点——声太大。如果驾马经过官道过多，容易引起百姓惶恐。”

“所以我们设立的就不能全是马递。”小丫头说的是在理的，“而且……咱们可能无法摆脱官路。马儿跑是要有好路的，官道以外其他路况全部都是泥泞或者是树林子，不走官道很难。那最省事的就是祥云阁得朝廷允许来接手一部分马驿。”

“这就是我要和周哲礼沟通的主要任务？”凉长长多少理解了，她要跟朝廷沟通以最小成本来接收马驿。

“是。”副阁主一脸孺子可教，满意地点头。

又抬手指了指另一些线路。“方形的角标指的就是信鸽驿站，空路递信，信鸽递信和马递相补。目前阁里驯养了很多信鸽，但是缺少信鸽驿站，信鸽递信有大风险，所以信鸽驿站设定很重要。”

“马驿是用朝廷的为好，信鸽驿站……偏僻些？私人些？”凉长长用手抵住下巴，信鸽是用动物来传信，虽然快但没人监管，而且中途有可能会被人截杀。所以规划的线路越偏僻越好，最好是不要和官道重合，距离也要短一些。

“漠州人少，信鸽传书就可多用一些。往冀州这个方向人越来越多，那么其他方式要多用。”凉长长看着这些弯弯曲曲的线路，脑子就生疼。“信鸽驿站和马驿之间又要用脚递，所以……”

这件事情好复杂。

“贤侄，置邮传命，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吧？”副阁主看他语气都低下来了，笑哈哈的。他也不喜欢这些个弯弯道道的，可他不得不负责任啊，有多高位，责任就有多大。

“确实如此。”凉长长说实话，她好像能干的挺少的。且不说这些路上有长，光是这一路多少种地形，分别怎么设立就可以让她原地爆炸。“小侄愚钝，地形方面所知甚少，唯恐落入了遐想之中……”

真的，搞不好就成为主观臆断了。不如找其他大哥来干活儿吧？专业的事情要由专业的人来做啊！！！

“哈哈，贤侄大可不必担心。这些方面我会与专人交谈，你负责朝廷沟通即可，尽量拿下废弃驿站的使用权。”副阁主也知道这个事情有多大，单单由一个人来负责，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漠州境内，共有一百二十一处马驿，如今废弃了八十个，我们最好能拿下七十处，其他州有其他人去游说。这份图贤侄要背下来。”副阁主说的很是淡定，好像背九九乘法表那样容易一样。

“！！！”凉长长脑袋嗡嗡的疼，这多少个地名啊？还有驿站的名字也不同，这不是要背死她吗？副阁主是认真的吗？

副阁主完全无视她生无可恋的神情，脸上还是憨态可掬的样子，笑嘻嘻的指着另外几处标红的驿站。

“有十处格外要小心。这几处是朝廷特意抑制信息流通的，所以在交谈的时候，绝对不能谈及要了这十处或者在这几处设立驿站。”

懂呗，这大概就是朝廷的底线所在了。

“今晚就背下来。”副阁主又加了砝码。“叔父陪你通宵达旦都可，今日不行，明日接着再背。这些你必须得记住啦，可是要考你的。”

“……”凉长长一言难尽，只能点头。

“哦，差点忘记啦，还有水路线呢。来来来……”副阁主把陆路的图给收起来，把水路图展开。

“……”凉长长原地灰飞烟灭。

她在的是密室吗？她在的是地狱吧？

从副阁主交流了一番之后，她彻底明白自己要干什么活儿了。并不像郝伯在信里头说的那么宏大，直接规划整个交通路线，而是从能上手的开始。

总任务就是：她去和朝廷对接沟通接下废弃的马驿驿站，并且了解信鸽驿站该如何分布比较合适。至于合不合理，自然是有专人来检验的。

背了大半个晚上，凉长长才把这两张卷上的信息给背下来。她脑袋胀的生疼，回到自己的房里倒头就睡。日子也太艰辛了吧！

次日，凉长长被锋驹拉去体验凤城人情。副阁主说了，他们和朝廷之间一个月沟通一次，现在离下一次还有半个月呢。言下之意就是早着呢，多去玩玩。

凉长长没推脱，她之前对漠洲有很大的偏见，总以为这是一个很荒凉的地方。结果进了这个地方就知道有多富饶了，果然刻板印象要不得呀！

锋驹老有钱了，凉长长敲竹杠是不带眨眼的，不过她也没有太过分，就是让带去吃好吃的。因为锋驹不是第一次来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呀！

副阁主实在是爽快，听她说出去玩居然还给了零花钱，一时半会儿她能挺直腰杆了。

人设怎么立？她也不晓得。按道理来说她在周哲礼面前是什么样子反着来就可以了，可是尴尬的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在他面前她是个什么样子。

那基本就是要反自己了。她就是条咸鱼，现在必须得当个吃鱼的，这有点难度吧？

要不走冰冷神秘风？真的打脑壳。再说吧，碰面了再说。饭还是要吃，嗨还是要嗨的。

锋驹觉得自己很喜欢阿舟，觉得小姑娘很有趣。没错，不管阿舟如何继续扮男装，在他看来都是个小姑娘，多疼宠些是没问题的。

他们锋家的姐妹在屠门中尽去了，若是能好好活着也和她差不多岁数。说是移情也好，说是真喜欢她对她好也可以，总之在他心里头她就是他的妹妹了。

这刚刚到了漠州，他担心她无知，日后和官府打交道也得懂点哪里吃喝玩乐比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