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公主远嫁(2/2)
洛玄璜是他的左副将,甘戟则是右副将。他忠心耿耿的这两位左膀右臂,也随着他入蜀为质的身份一道来了蜀国。
按说两人中还是洛玄璜更机灵些,可巧当时他不在,便只好遣了甘戟去“打柴火”。
甘戟人如其名,豪迈直爽如战戟,亦不大懂变通,眼下迟迟不归,不能不叫人担忧。
洛玄璜闻言,眼神也有几分凝重,可鼻子里还是哼了一声:“那家伙又不是第一次误事。”
嬴铄语气沉了些:“玄璜,我们离家千里,再不是当初在雍都的境况了。前路不知有多少危险,若我们自己还窝里斗,岂不是给敌人递刀子。”
洛玄璜耸耸肩:“是是是,殿下说得对,我这就去把甘将军请回来,看看他是打了金柴火呢,还是银柴火。”
他大摇大摆地绕过营帐往外围走,哪怕此刻四面都是虎视眈眈的蜀军,也依旧是一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脾气,倒像是视察自己属下的景军。
少年心性。
嬴铄不免失笑,叹口气摇摇头,目光又落在了远山上,看着太阳渐渐沉下去,他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敛了。
曾经景国最得意的四殿下靖阳君,此去路遥,不知归途。
自己还能活着回到雍都么?
他的眼神冷了些,眼帘低垂,不知在思索什么。
帐篷后面的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什么东西打碎了,还有许多人推推搡搡的脚步声与兵甲相击之声,朝着他的营帐而来。
嬴铄心下警惕,不动声色地转回自己的帐篷门口,低声对沐风道:“沐风,你进帐子里去,看好观海,你们两个都别出来。”
沐风担忧地望了主君一眼,见他凌厉的目光已转向了声音来的方向,心知此时自己万不该再给他添麻烦,便赶紧挑帘子进了帐中。
嬴铄往前一步,冷冷地看向帐后逐渐转出来的一大群人,面无表情。
可目光触及其中一人时,他忍不住皱眉道:“玄璜!”
随即他更加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甘戟!这是怎么回事?”
推搡叫骂声中,一队蜀军士兵走过来,前头的押着洛玄璜,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年此时满面怒容,拼命想要挣脱束缚,却被身后人更用力地压制住。
而在他后面被押过来的甘戟,却已是一身伤痕,脸颊一侧还淌着血,口中塞了个破布团,让他憋得满脸通红却骂不出声。
嬴铄愤怒地向前一步:“这是我的人,你们主帅呢?”
“呵,有空担心你的部下,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启明泮跟在队伍最后面踱了出来,脸色比日落的天际线还阴沉,浑身的气息都在向旁人彰显着“我很生气”,却偏要做出一副笑容来,整张脸都有些扭曲。
他冷笑一声:“人呢?”
呼啦一下,嬴铄的身后也围上来一群原本就在附近的蜀军士兵,虽说没有像控制两个副将那样拿下他,却都逼近到了一动手就能将他擒住的距离。
习武之人不容背后有敌近身,嬴铄下意识就要反身踢开身后之人,却在刹那间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更意识到洛玄璜和甘戟还在对方手中。
他压下本能,强硬地定住了身形,但浑身的肌肉还是绷紧了,面上冷冷道:“安阳王这是何意?”
启明泮武学造诣极高,把他这一连串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一勾满意地笑了:“靖阳君现在终于知道了,反抗是没用的,只会落得更惨的下场。不错,有长进,看来这一路上吃了些苦头,是比原先宫宴上那个膝下有黄金的公子哥儿聪明了不少。”
嬴铄眸光微闪,嘴里轻嗤一声:“安阳王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来取笑我一番?子铄倒是好大个面子。”
他身为求和之国的质子,虽理应按一国王族礼遇对待他,但这一路随蜀军赶路,启明泮和蜀军士兵自然是明里暗里给他下了不少绊子。
此刻他已觉出对方来意不善,只得以不变应万变。
启明泮走近了几步,拍掌笑道:“靖阳君还觉得自己是个有面子的人,可喜可贺。可惜,只怕今天本王还真就要下一下你的面子。”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恶意地扭曲起来,“当日在宫宴,你偏不肯给本王下跪道歉。你看,当初要是下跪道歉了,现在来做质子的不就是你兄长了?”
启明泮粗壮蠢笨不讲礼仪,与自己根本不是一路人,嬴铄懒得与他理论,淡淡道:“过去之事,何必再提。安阳王为蜀军统帅,难不成就这点气度心胸?”
启明泮挑挑眉:“靖阳君可说对了,本王啊,这里可还疼着,”他凑近来指了指自己瞎了的左眼,“本王要的东西,向来是一定要得到的。当日你没跪,如今落到了本王手里,就要你不仅跪下来道歉,还要自己刺瞎自己的一只眼睛,给本王赔罪。”
嬴铄听出他话里胸有成竹的语气,心往下沉了沉,面上只是冷冷道:“安阳王赫赫威名,子铄倒是素有听闻。只是子铄就算是到贵国为质子,也当受他国王族之礼遇,恐怕不能如殿下之愿。”
启明泮大笑:“靖阳君着什么急嘛。是是是,你贵为景国公子,本王不能拿你怎么样。”
他眼珠一转,一把指向了满眼怒火死死瞪着他的甘戟:“不过呢,你的两个副将竟敢偷听我蜀国军事机密,且以下犯上,冲撞了本王——依蜀国律,杀无赦。”
嬴铄的目光刷的一下像刀子一样切向了启明泮。
洛玄璜脸色阴沉沉的不说话,甘戟则愤怒地拼命挣扎,嘴中呜呜啊啊地想要发声,旁边的蜀兵往他腹部狠擂了一拳,他顿时瘫软下来,被两边人架住。
嬴铄猛地往前跨了一步,呼吸有些急促,盯住启明泮:“……卑鄙。”
启明泮哈哈大笑:“这哪儿跟哪儿啊!靖阳君要是有能力,也可以用本王的部下威胁本王嘛。”
他的眼珠转了转,“可惜你没有这个能力,不是么?身为鱼肉,看到刀俎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嘛。”
启明泮好整以暇地拍拍身上的灰,看着嬴铄:“本来呢,两个败军之将,又不是王族,本王杀了也就杀了。不过本王今天心情格——外——好,”他把几个字拖长了,却说得分外咬牙切齿,“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再给个机会。”
“殿下跪下给我道个歉,自己刺瞎自己一只眼,这事儿就揭过去了。”
他细细地盯着嬴铄铁青的脸色,颇为享受:“传言说靖阳君德行兼备,待部下更是亲如兄弟。怎么样,一只眼睛换两条命,本王可是敬重靖阳君的德行和才能,才给殿下这个恩典。”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嬴铄身上。启明泮得意洋洋的目光,蜀军或轻视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的目光,还有甘戟愤怒得瞪出血丝的目光和洛玄璜阴沉地眯起来的目光。
一片寂静中,洛玄璜凉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安阳王殿下一路安分,此时突然来刁难我家殿下,是因为你丢了王位,想找人撒气吗?”
启明泮的脸色猛地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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