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秋草-89（2/2）

女子睁大眼睛，骤然回头。

艾伦抬起手。

翠绿色的双眼被淡淡的暗沉笼罩。

利兹……

果然……

淡淡的苍白色光芒在他手中出现，融入了世界之中。

她只要睡着，就会做这种梦。

所有怪物怪物一瞬间消失不见。

女子似乎愣住了，浑身颤抖着，手握鱼叉站在原地。

爬满暗红的天空和墙壁缓缓被落下的纸屑遮盖，恢复了平静阴冷的普通废弃城镇模样。

女子浑身猛地一颤。

艾伦微微一惊，立刻跑了过去。

女子浑身脱力地倒向了地面。

他猛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往怀里一拽，才让她没有直接头撞地面摔晕过去。

一瞬间，他对上了女子目光。

错愕，茫然，警惕，冰冷……

仿佛他是什么怪物一样，带着浓重的恐惧。

艾伦心中一颤。

她……是把他当作怪物了吗？

然而，下一刻，女子就猛地推了他一把，翻身摔到了地上。

“利兹！”艾伦被推得坐到了地上，连忙看着正挣扎着拿起鱼叉的女子喊。

女子没有犹豫，把鱼叉对准了他。

“滚……”

沙哑的嗓音仿佛被砂纸摩挲，几乎听不出是她。

冰冷而充斥着不安的深褐色双眼中，布满了因极度疲惫和神经紧绷导致的血丝。

“没用的……装成人类也没有用……”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鼻音和虚弱的气声。

“我知道你听得懂人话……滚。”

粘稠肮脏的怪物的血，混着她自己的血，随着她强撑着自己爬起来的动作坠落。

虚弱……

疲惫……

恐惧……

但仍然，在挣扎。

就像……

她的灵魂。

「救救我……」

艾伦的胸口猛然收紧。

面前，鱼叉的钝锋因为持有者的虚弱而不断颤抖。

「没有人……」

艾伦抬手，抓住了鱼叉的杆，将它从女子手中轻松地抽了出来，丢在了一边。

「这里……没有人……」

女子猛地后退了两步，看着他站起身，便再次转身向后奔去。

「只有我……我早该认清楚这一点……」

他再次快步上前，抓住了女子的手腕，将她往自己一拉。

「爸爸的拥抱，要吗？」

他一把抱住了她颤抖着挣扎的身躯。

梦里，没有温度，没有血的腥味。

但是，她两次，拥抱了他。

那种寒冷，不再需要温度的传达。

“别怕……”

他嗓音低哑，带着尝试安慰对方的淡淡的笑意，和被隐藏的酸涩沉痛。

苍白的光芒在他手中出现，没入女子的身体。

女子逐渐不再颤抖，也似乎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拥抱着她的手臂再次一紧，声音轻了轻。

“我不会伤害你的，利兹。”

怀中，女子浑身猛地一僵。

“你是……人类？”

她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置信和冗杂的情绪。

“对，我是人类。”他缓缓松开了她，看向了她的面容。

充斥着惊愕，交织着绝望与希望的双眼，透着疲惫与挣扎。

他看着她，淡淡地笑了一下，想给她一点安慰。

然而下一刻，他看到了那双带着血丝的深褐色双眸中，似乎裹上了一层湿润的水雾。

艾伦心中一震。

“人类……吗……”

她突然扬起了唇角，气息凌乱轻飘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断绝干净。

古怪的声音从她喉腔中爆出，似是哭腔又似是欢笑。

艾伦看到，两汩晶莹从她眼眶之中滚落，融入了一片暗红的凝血。

污浊，吞噬了她的泪水，溺着他心中翻涌的痛苦与滞涩。

她突然收起了那夸张的表情，刺眼而挣扎的目光被阴霾掩盖。

她缓缓垂下了眼，抬手，满是血污的指尖猛地攥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布料。

“谢谢……”

她声音清浅低哑冷淡，微微咬着牙关，带着隐忍的颤抖的哭腔。

“终于……有人了……”

胸腔被猛然挤压，让他心口再度一揪。

“已经没事了，”他平静地微笑着，看着她，双手扶住了她的肩，“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我会陪着你。”

她微微抬眼，对上了他翠绿色的双眸。

刹那间，她瞳孔猛地一缩。

黑暗瞬间将周围吞噬，艾伦猛地睁眼，把手从林师的鼻尖收了回来。

他面色镇静地看着骤然睁眼的林师，问：“怎么了？”

林师看着青年平静而略带担忧与疑虑的目光，片刻，双眸转向了皎洁的明月。

她缓缓坐起，闭上眼，按了按太阳穴，声音平淡地问：“我睡了多久？”

“一个小时。”艾伦说。

“差不多了，”林师再次睁眼，看向了远处的夜空，说，“你要是累就也睡一下吧，趁早恢复你的手臂。”

“我不累。”艾伦以同样平静的语调，说：“你不再睡一会吗？你很久没有睡过觉了吧。”

“正常英灵本来就不需要睡眠。”林师语调轻浅，风轻云淡道。

况且，她大概睡不着了。

她再次闭上眼，抬手捏了捏眉心。

心跳的速度逐渐平稳。

妈的……

她睁眼，面色一片平静。

怎么会梦到他？

挺拔的背影、英气而镇静的侧颜、领导者的气场和威仪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心脏再次猛地一撞。

她再次闭上了眼睛。

靠。

她已经痴汉到开始梦境yy了吗？

不至于吧。

但是……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维持表情的一本正经。

这家伙……

断了手臂依然完全不显得狼狈，镇定坚毅得甚至透着一股威严的霸气……这种东西她果然还是完全没有抵抗力。

不过，当年也就是因为这种东西而喜欢他的吧，因为这种永不言弃、永远不屈的耀眼的鬼死那么耀眼的光芒，以及他超乎常人的忍耐、坚毅和沉着。

总之，小时候和成年后都正中她的点。

看来短期内是不能再看这家伙了。

尤其是他的眼睛。

她宁静淡泊地想。

如果他像梦里那样对她笑的话，她就一拳揍爆他的脸，这样她大概才能冷静下来……

算了，身为一个拿过九年三好学生、三年优秀共青团员的优秀公民，她不能如此暴力。

况且她恐怕也揍不下去。

“利兹，你还好吗？”

林师克制住去看他的冲动，面无表情：“除了魔力不够，很好。”

“利兹，”青年的嗓音似乎再次低沉了些，“你是不是又在躲我……为什么？”

林师面不改色：“没有。”

“你知道你撒谎对我来说是没用的。”青艾伦沉声说。

林师沉默了片刻，目光依然钉在远处的白月上：“别问，问就是在调整状态，过几天就好。”

艾伦沉默了片刻。

“明天如果你的魔力恢复得差不多……带我去逛逛吧，我想看看这个时代的东西。”

他说。

林师再次克制住自己转过头的冲动，嘴平淡地一张一合：“你不是在我的记忆力看到过？”

“我只是想和你出去逛逛罢了。”他低声回答。

林师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平静地翠绿色双眼之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就像……梦里那个面露安慰与心痛的青年。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而响叮当之势疾速而又自然地把目光移回了月亮上。

他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很喜欢笑。

用呼吸再次缓缓调整心跳的速度，她面不改色道：“不去。”

就算人老了，对这种富有魅力的集成年男性成熟与少年意气的男人产生好感……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只要快点让这段情绪过去就好。这种情绪只会让一切变得混乱和复杂。

况且，他这种一心自由的大概对这方面也没太大兴趣。

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艾伦没有再说话。

感受到目光的林师再次难以忍受地看向了艾伦。

艾伦看着她，翠绿色的双眼之中一片平静。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在笑。

“看着我干什么，没见过美女？”林师面无表情问。

“是啊，”艾伦扬了扬唇角，深邃的翠绿色双眼之中情绪不明，“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

林师：“……你不对劲。”

艾伦：“我很正常。”

林师：“……”

林师沉默着移开目光。

啧。

看来连跟他说话都得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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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明天元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