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而不往非礼也-2（1/2）

“好！那接下来本官要问你的，你最好如实回答。”那审官盯着跪在地上的犯人道。

“梁州梵灵城，负命镇守疆北边境的第十一批‘北狼’莲氏禁军总督莲忠，是你何人？”双眼阴厉。

闻言，莲尚清眼神微抖，低着头回答:“是…家父…”

审官盯着他又问:“那‘北狼’灼阳先锋莲尚烽，又是你何人？ ”

目光足以将人逼入寒窑，只见莲尚清抿了抿久日未沾湿水的唇:“是我大哥… ”

他又问:“那儒芳先生莲尚轩呢？ ”

这些人的名字，总是令莲尚清的声音忍不住的逐渐哽咽:“是我二哥……”

“那好！”那审官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惊了那贴身的随从，也抖了那跪在地上的身肩。他声力加重七分道:“于今年初月，‘北狼’禁军奉命镇守疆北，匈奴突击，君上下令命派七万援军前往疆北赴守，却不料城门忽然大开，七万援军皆全军覆没，疆北失守。可有此事？ ”

听到这里，莲尚清双眼颤抖，不知是在回想那血肉模糊的过往，还是在犹豫是非颠倒的答案。只见在沉默少顷之后，他终于缓缓开口:“没有此事……”

“没有此事？”那审官皱起了眉，但那狞恶的双眼却是死死的盯着他道:“匈奴进攻梁州，疆北失守，你说没有此事？”

匈奴进攻梁州，疆北失守。尸体堆积成山，一峰又过一峰。血流成河，淹没了残留的马蹄。而那熟悉的声音却仿佛还回荡于双耳之中，他道:“尚清，你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这样才能替父亲与大哥二哥守护好疆北，守护好莲家。”莲尚清回想着那一暮，他的双眼当即红了眶。只见他声音颤抖着说:“匈奴进攻梁州，疆北失守确有此事，但…没有援军…… ”

“没有援军？”只见那审官盯视他一下之后，随之抬手拿起桌子上的信折往莲尚清眼前的地上重重一甩:“君上派下七军援军赴守疆北，梁州七重城关官印皆有所记载 ，这白纸黑字上写的清清楚楚，你还敢狡辩？”

没有看那扔下来的信折，莲尚清只是稍微的停顿片晌，但在他一番回思之后，他依然淡淡开口:“没有援军……”

他的硬骨头，已经在梵灵城中令人大开眼界过了。所以那审官便是道:“莲三公子，不要怪本官没有提醒你。这罪人牢乃是梁州城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单算刑具就不只千种，样样皆能让你生不如死。所以，你最好还是说实话。不然，这刑令一下，你这不足月的瘦小身板可抵不住。”

而莲尚清却是依然神色不动，双唇干涩道:“没有援军。”

“你还嘴硬！当真本官不敢打你吗！来人！给本官——”那审官气怒，将那刑令一抽，而就当他要下令之时，却见那寒门之处，出现了几位气质特殊的人。

来者的一小随从道:“疆北失守，‘北狼’叛变。梁州反贼莲氏罪大滔天，今君主下令，特派‘原野’总督大人过来听审。”

总督大人，这听这四个字，莲尚清瞬间双眼泛过一丝萤光，但很快，那萤光却又消失于殇眸之中。是啊，属于他的总督大人，被那敌军割下了的头颅至今还高挂在梁州疆北的城门之上。他祭祀那死去的七万虚无援军，也祭祀那同甘共苦的亲足家兵。

但这四个字，却还是提起了他的心绪波动。

来听审的总督大人，是梁州城于暗中镇守在塞下边关境外的一批原野精军的独世公子，阎氏郎，阎玦 阎无疚。

黑袍，昂靴。剑眉，鹰目。直挺的鼻梁，桀骜俊郎。

气质凛凛，那审官见阎玦踏入门槛，他当即从位上起身，作揖道:“下官见过总督大人。”

阎家的世公子，是个精锐寡言的人。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是北上的孤狼，是高陵的黑鹰。有锋利的獠牙与锐爪，但却总爱独来独往，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今日一见，传言确实不假。只见他独自掠过那跪在地上的人，在一旁木椅坐下，面色严肃，只声道了一句:“继续审。”

奉命而来，难免有些心情不悦。闻言，那审官便是随即回答道:“是，总督大人。”他坐回位中，双眼看回莲尚清，继续开口道:“你既然硬说疆北没有援军抵达，那好，本官再问你，匈奴突袭，疆北外周城只守住了一个多月便败下阵来，而外周城破败，匈奴定会乘胜追击血洗疆北内城。而本官却是听闻，在疆北外周城破败之后，你们却是在当地境内相安无事的守了整整十日。你说，这不是里应外合的计谋着将那赴守疆北的七万援军一网打尽，又是什么？ ”

莲尚清低着头无声的吸了口气，只见他双唇微抖之间，极力开口道:“自今年二月，疆北突现边外匈奴暗袭，我们三兄弟随家父赴守疆北，在哪里，我们守了整整四十九天。其中疆北外周城在与匈敌对战三十九日之后，城墙倒下，匈奴进攻疆北内境。而我们就躲在当地境边的一处湖江岸下，整整十日。”

审官问:“躲在湖江岸下？你在撒谎！”他大声一喝:“匈奴机警狡猾，而当时‘北狼’禁军所剩人数二十有余，躲在岸下整整十日，怎么会不被发现？”

人数仅剩二十有余，但恶鬼的死亡追击仍在继续，血的腥味将人层层环绕。水动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里，而水的冰冷则是顺着指尖爬上人的全身。

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是谁在说:“尚清，这水冷，快到大哥背上来。 ”

又是谁在叫:“尚清，低下头，二哥给你披件衣服。”

又是谁还在忍泪嘱咐，沉声着道:“清儿，下次…阿爹定教你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