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1/2)
林浩回来报说追出门就不见了那个送羊毛来的人的影子,沈书把信封好,也在意料之中,便让林浩先下去。
好在张楚劳及时赶到,沈书让人把朱文忠请到厅上去,先出去迎张楚劳入内,见面寒暄,张楚劳是吃了饭来的。沈书笑道:“回家吃的?”
张楚劳赧然,低声道:“吃惯了内人的手艺,在外头吃饭总觉没有滋味。”又问沈书吃过了没有,再三道歉来得晚了。
到得厅上,沈书倒是没想到,朱文忠让人把茶换了酒,还理直气壮地昂起头来跟沈书说:“晚上吃什么茶,不睡觉了?”
幸而家里只有一点喝起来甜丝丝的糯米酒,沈书知道自己喝了就要想睡觉,把碗端着没动。先问张楚劳下午散后差事办得如何。
张楚劳忙放下碗,起身。
“你坐,我们闲谈,不算公事。”
沈书虽然这么说,但张楚劳知道朱文忠是左副元帅的外甥,现在年少,却能看作半个主事的人,便同白天第一次见到那般毕恭毕敬,思索片刻才回答:“人手已经分派下去,里正有几个推辞的,究竟胥吏都在原平章手底下办熟了事情,端起官腔来,连哄带吓,都收拾服帖了。”
这比沈书想的强,沈书原还担心这些胥吏耍滑头,办事情不老实,看来还是惧怕留在城中的红巾军,大军刚进城,这些人都吃了几天牢饭,不敢乱来。元人管铁器甚严,毕竟手无寸铁,只有农具,哪怕能聚得起人来也翻不出天。如今这些人是想明白了,现在进城的这批红巾军还算温和,比孙德崖也要好上许多,更别提苗军。朱元璋的兵在这地界上,他们的日子好歹还能过得下去。
“那明后两日,还要劳烦张兄,要是有什么消息,或者不愿意丈量圈地的,或者隐瞒耕牛的,这些小事,胥吏们能处置公道就让他们自去。要是有人闹起来,闹得凶了,你就使唤个人来告诉我。”沈书问过张楚劳明日要去那块地方,叫了周清过来。
“你这儿个个小厮都长这么俊,啧啧,纪逐鸢也放心把你放在家里头。怕是要担心得睡不着觉了。”朱文忠调侃道。
沈书:“……”走了一个李恕,朱文忠也被李恕带得爱开他和纪逐鸢的玩笑,以前是心里没鬼,别人说了他还未必听得懂,现在沈书是听懂了还得装不懂。
沈书不去理会朱文忠说笑,给周清交代了事儿。
“卯时就去?”沈书觉得有些早,那时天还没亮。
“小兄弟可来得晚一些,我们都是到地头吃饭,节省时间。”张楚劳说。
“那给我们周清也添一双筷子,我叫他自己带一副碗筷去。”
听得朱文忠笑出声来,嘲他:“说得张兄这么寒碜,碗筷也没有?”
张楚劳垂着手只是听,在他看来,沈书是朱文忠的心腹,彼此说笑没有他插嘴的地方。
事情说定,彻底是闲聊了,沈书问过张楚劳最近都在做什么,说在整理案卷,牢里还关着不少人,前一位平章没有审结的,和近来和阳城中新犯的偷盗案。
红巾接管了平章府后,作奸犯科者竟有增无减,现在问案动不动便是罚没家产,直接杀头,全不按律法处置。
沈书听了不置可否,处罚过重肯定也不行,现在不是计议这个的时候。说完事情,郑四煮了三碗热腾腾的酒酿圆子上来,各自用了。沈书吩咐林浩驾车送两人回去,回到书房,叫来郑四,打听得郑四那个老叔爷就好吃一口酒。
“那你明日到外头看看,但求好酒,不要滥,桌上陪着吃两盏用。”沈书取出一块大铤,足有五十两,让郑四带着,“余下的就作买菜钱,元帅府晚上招待的饭菜不必买,你只管把酒办好便是。”
郑四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沈书问。
郑四犹豫道:“少爷,我那叔爷……”
话音未落,沈书突然想起来都还不知道郑四这叔爷叫什么,得知叫郑奇五,生在至元三十一年,也有六十多岁了,还能四处走动邀人吃酒,可见身体硬朗。
“这个叔爷是好善乐施爱做好事,只是特为少爷这事,我使了几个钱问他家的人打听,前年红巾闹到永州路,抢过他一批过路的彩锦。他还有一个酒友,去年年节下在回家路上让贼人害了。”
“也是叫红巾害的?”这也太巧了,但如今各地都有红巾起事,是不是红巾也真不好说,就是山上出几个蟊贼也要头缠红巾,倒拿他没办法。
“凶手没有抓到,但我这个叔爷认定是红巾做的。”
“嗯,那倒是往日有怨,近日还有仇。”
郑四忙道:“是小人办事不稳妥,没有先打听清楚,莫不然推说我叔爷生病,他那头我去说。”
“确实只有这些事了?你还打听到什么没有?”沈书问。
“就这两件。”
“那无妨,你明日把酒买来就是,直接送到元帅府去,西角门上,我吩咐个人在那里等你,晚饭前过来便是。酒送到了你就回家,不要等我。”要拜求的是郑四的老叔爷,郑四在自己身边做使唤的,碰上了反而尴尬。而且这事情沈书自己不必谈,只做陪客,让李贞去应付便是,要是李贞打发不下来,沈书再帮他敲边鼓说服郑奇五。
这一日从早累到晚,沈书躺进被窝时已经眼皮都撑不开,迷瞪着眼,把他藏在枕头下面的木雕拨弄出来,放在自己脑袋旁边睡了。
初八一早,读完书之后,沈书托李垚直接拿钱去跟姚大夫,让他备一些诸葛行军散,备好了送到自己住处。
下午见过李贞,李贞在这件事上十分热情,已有主意,只说放心让他谈便是。于是沈书下午就放心去朱文忠那里把夫子布置的文章写了,完事在朱文忠处看到新的军情,得知太平路那面也不太平,前脚攻下太平,后脚官军便发动了两次反攻,想趁城里红巾还没站稳脚跟,再把城池夺回。
“没能得手就是,不管他们,不是说专心把和阳整治好,让前线将领安心么?”朱文忠笑笑地朝沈书看了一眼。
沈书心浮气躁,喝了口茶。
“这么担心你哥?”朱文忠问。
“那是我哥嘛。”沈书答道。
朱文忠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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