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1/2）

小妮记得德嫔之前的嘱咐，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一声不言语，搭了那婆子的手，随她走着，一路只用一双眼看去。进了垂花门，过了廊子，转过锦屏，忽一抬头，见着前头正是正房大院，心里不禁打起鼓来，脚步也有些踟蹰。

那婆子见她有些不敢往前，忙笑道：“姨太太不必害怕，此是正院。姨太太入府，先往见了主母，才好送到后头去。”

小妮听了，略一点头，应了声“明白”，便不言语。那婆子暗道：这四姨太别看年纪小小，行事却很谨慎，可见宫里出来的人，自是经过一番□□的。于是愈发殷勤，引了小妮上到阶上。

小妮刚觑见上房雕梁画栋，廊前悬了鹦哥画眉等鸟，早有人打起帘子，不及细看，忙一低头进了房里。房中侍立之人虽多，却是鸦雀之声不闻，小妮见状，更是悬起心来，脚步险不曾挪动，只由婆子扶着往前移。

头上花冠垂下珠帘来，摇摇摆摆，遮挡得原不大瞧得清路，只瞧着脚下铺的那波斯地毯与宫里的仿佛。欲要细看，忽而那婆子住了脚，小妮忙收住步。一旁上来个素衣打扮的小丫鬟，一字排开两个拜垫，那婆子拽了小妮叩下头去，口中道：

“新人拜见大夫人。”

小妮听见，不敢抬眼，忙诚心诚意磕头下去。停了一时，不见叫起，心里暗道：这便是与自己下马威了。她虽身世坎坷，父亲在世时，却是十分娇养的，想到现如今孤身一人，却要受此苛待，不由不心酸起来。

幸而此时，听得旁边有人笑吟吟道：“宫里出来的新人果然国色天香，与我们这些凡俗之人大不相同，怪道连夫人都看住了。”

此话出了，魏氏方才款款道：“大姨所言不错。宫里□□出来的，自是好的，快扶她起来。”

婆子复又扶了小妮起身，小妮欲要去看是谁替她解围，眼前珠帘乱晃，却又看不清楚。那婆子又扶定了她，不叫动弹，心头满是不自在。隔了一刻，魏氏才慢慢道：

“虽则宫里出来的人，必定是好的。但宫中府中，规矩不同，也需分说明白。此事不劳我多嘴，老爷自写过十条规矩，如今且叫大姨说与你听听。”

那方才出声解围之人便应一声“是”，转向小妮道：“第一不可贪馋；第二不可偷盗；第三不可淫冶；第四爱惜物件；第五勤事主母；第六不嚼舌根；第七不里应外合；第八不恃宠而骄；第九不偷懒耍滑；第十不百无一能。”

小妮纵使千般伶俐，这啰啰唣唣一大串下来，也闹了个头昏脑涨，摸不着头绪。却听那人笑道：“夫人，新人初来乍到，这些个东西怕是一时记不得的。小妾斗胆替夫人问新人一句，可识字吗？”

小妮听得有问，魏氏又不说话，忙屏息凝神，不敢多言，只细声细气道：“略识得几个。”

那人便笑道：“如此最好了。过一日我将这十条写与你，你自去看便是。这是老爷亲订的规矩，人人都要背诵得，实不是为难于你。”

小妮欲要道谢，又不知如何称呼。所幸扶她那婆子甚是乖觉，早把了她臂膊，略转了身，悄声道：“那是二姨太。四姨太只叫‘大姨’便是。”

小妮听了，便插烛似的拜下去，口称：“多谢大姨指点。”

还不曾拜下去，早让大姨一把扶住了，口中只管笑个不住道：“新人实不该如此客气，你我都是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