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1/2）

米德曦生平只得两件憾事。一是士农工商，以商最贱，便是做到皇商，说出去依旧不大响亮，这出身上欠了一点。二是他早年娶妻，妻子出身平常，又只生得两个女儿，子嗣上欠了一点。

这第一件事，因他投靠皇后，皇后也许日后为他谋个好出身，他便也放下了。第二件事却不好操作。原来米德曦自妻子生了两女后，和她情分渐薄，时常在外眠花宿柳。妻子略劝几句，他就要发怒。妻子只得央人从中说和，道是若为子嗣计，还当正正经经纳一房小妾，好过在外胡作非为。

如若旁人，怕要感叹妻子贤惠，就此浪子回头。德曦却笑道：“让我纳妾却也不难。只我正室已娶了个庸脂俗粉，妾室再不可胡乱纳之。若是倾城佳人，我自愿铸金屋贮之。余不如者，尚不如一夕欢寝，明日各奔东西。”

其妻闻言，便着人四下暗访，取乡里称美者，请德曦定夺，德曦每每斥其选来女子丑陋不堪，又送还其家。好容易有人人赞赏者得以脱颖而出，德曦又道：

“美则美矣，然无韵致，好似玫瑰无香，鲥鱼多刺，叫人生憾。”

照旧遣送回家。其妻无法，又疑世间绝无此等美而有韵之女，德曦特用此为借口，消遣自己，因而时时与德曦争执。德曦厌她多事，索性包下妓馆，宿在外头，场面上往来应对，都叫相熟妓子出面料理。其妻大为恚怒，竟带了女儿回了娘家生活。德曦也不寻回，只定时叫人送了钱去，自己落个清静。

今日他一进宫，就见皇后在挑选戒指，便站在一旁不言声。皇后惯常只戴宝石戒指，且常是四蓝四红四绿四黄。皇后左挑右选，嘴里喃喃念叨道：

“如今我时局艰难，理当戴个黑色的应景。但我又不是全然没有盼头，因此我还是得戴个绿的。”

德曦听了，在一旁凑趣道：“娘娘也该添个新戒指才是。如今外头有番地进来的金刚钻，火油色，极是漂亮。若娘娘不嫌弃，臣买了孝敬您。”

皇后是极喜欢金刚钻的，听得德曦这话心中欢喜，又道：“金刚石首饰单戴了不相称，需得成套才好。”

德曦笑道：“那等臣回去细细访来。只是要些时日，不比戒指是现成之物。”

皇后摆手道：“那倒不急，你慢慢访来就是。今日你来得正好，我且问你，外头怎的又传扬起要废立皇后一事？”

德曦早知皇后要问起此事，只管轻描淡写道：“不过是一班小人，因娘娘修葺宫殿，用了些铜料，拿了些古画，就闹得沸反盈天的。娘娘何必在意？”

皇后冷笑道：“若是只这点小事，我也不叫你来询问。我是听说，竟有人借此机会，上书圣上，说我这中宫失德，理当退位让贤，可有此事？”

德曦见皇后这话势头不好，不敢再笑道：“今年属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贸然上书。娘娘无须挂怀，圣上已是驳了这些奏折，说是再有敢言者，褫夺官职。”

皇后听在心里，晓得这次的阵仗来势很大，只管沉了脸道：“圣上不说后头那句话倒好了，如今说开了，且要闹上一段时日。”

德曦自是明白个中缘由，却要给皇后个卖弄聪明的机会，因此涎着脸问道：“这臣就不懂了，圣上如此强硬，压服下头臣工，谁还敢再闹将起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