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2）

要说皇帝这一罚，可谓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除了折损些脸面，实不曾伤了丽妃分毫。众妃一听这话，就知皇帝依旧回护丽妃，顿时垂头丧气起来。一时又疑心胡贵人一事的真假，若那胡贵人当真美色出众，盛宠加身，如何还未夺了丽妃的恩宠？几下狐疑起来，颇有几个人懊悔方才落井下石，得罪了宠妃。

独独丽妃仍觉委屈。原来她素日得宠，在皇后面前一般不落下风，现下要她与皇后斟酒，哪怕一杯也心有不甘。因此虽说皇帝与了个台阶，她依旧拨嘴不动，不想接宫女递过来的金杯。还是贺贵妃看不过眼，暗拉了一下她的袖，劝她见好就收，她方才不情不愿接了酒杯，斟了杯酒递过去道：

“妾出言无状，娘娘大人大量，莫要怪罪。”

皇后见她如此惫怠，心头早是大怒，只碍着皇帝在场，不好不接，一时接到手中，只略一沾唇就放下了。皇帝晓得丽妃很不成体统，只是心中爱着她，不愿为难了她，便笑着遮掩过：

“这便好了。方才丽妃险些扰了诸人兴致，依旧该罚，就罚你讲个笑话罢。”

讲笑话丽妃是拿手的。她当垆卖酒时什么言语不说，什么笑话不讲。见皇帝如此说，她便摩拳擦掌要讲一个好的来：

“既如此，妾就讲一个，圣上胡乱听听罢。”

皇帝笑道：“你速速讲来，若好听，朕还有赏。”

丽妃歪着头思忖一阵，笑道：“正有一个。说是一大户人家有一妻一妾，妻妾常常相争。那家官人实爱小妾，不忍她受大妇闲气，便假意呵斥道：‘这般淘气，不若杀了你，也省些事情。’小妾唬了一跳，忙逃入房中。官人持刀追去，亦入房中。大妇以为果然杀之，便尾随而视，谁知两人竟在房中云雨起来。大妇怒极，猛然跳入房中道：‘若是此等杀法，倒不如先杀了我罢！’”

这丽妃原是不怎么知晓轻重的，讲的笑话又是市井本色，宫内妃嫔多是大家闺秀，何曾见过这般言语？个个面红耳赤，想笑又不敢笑，只好低头憋着。皇后因她讲的是妻妾相争，妻子妒忌，心下更是不喜，一张脸板着，半丝笑纹也无。皇帝听着哭笑不得，也知丽妃讲不出什么好的来，只好摇头作罢。

倒是德嫔乖巧，见席上有些僵了，忙笑道：“妾近来倒听了个外边传的笑话，有些乡野趣味，待妾讲来博大伙一笑。”

皇帝素喜德嫔机变伶俐，宠爱仅在丽妃之下，见她开口，自然无有不准：“你说来听听。若好了，朕有赏。”

德嫔便笑道：“说是有个茵州人，极会奉承有钱人。平日里常对主人说：‘如若要我替主子去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忽有一日，他主子得了病，郎中看过后道：‘病已入膏肓，药石不能医，非得生人脑髓配药，方可救得。’这人脑子一时遍寻不着，主人想着莫非自己等死不成？忽然醒悟道：‘某人常说愿为我一死，如今何惜一人脑？’忙叫人把那人叫来，将缘故说明。那人大吃一惊，忙道：‘啊呀，可使不得。我们茵州人，从来是没脑子的。’”

这笑话有趣，众人一时都掌不住笑了，连皇后也经不得，到底露了笑意。皇帝听着开怀，笑指德嫔道：“小妮子还是如此促狭，却促狭得有趣。合该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