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1/2）

那边皇帝由皇后和一班旧人簇拥着，往皇后宫里去。皇贵妃的彩辇也随在旁边。皇后和皇贵妃乃是积年的冤家，见面不相互刺上几句，就好像那日头打西边出来似的。只是皇后虽也是口舌伶俐之辈，到底比不上皇贵妃饱读诗书，言辞锋利，每每败下阵来，只好向皇帝哭诉。皇帝只好百般安抚着。

皇贵妃也自恃着清高，认定宫中众人，当属自己学问第一，皇后在她眼里早充了不学无术的队伍，十分看她不起。她又时常说，这宫中妃嫔，除却自己，只有德嫔学识不错，可交一谈，余者皆是庸庸碌碌之辈，说话尚嫌污了耳朵。这话传出去，旁人顾忌她的地位，不敢置喙，独有皇后心下大恚，想着自己怎生还不如德嫔？两下里更是把仇结得死死的。

如今皇后见皇贵妃不曾回宫休息，反随侍皇帝左右，触起往日怨怒，便要刺她几句：

“皇贵妃怎生不回去休息？难得你一路辛苦服侍，风尘仆仆，殷勤是尽够的，也不必现在还要再献。”

皇贵妃却不畏惧皇后，听她话音不善，便抱定了不卑不亢之态道：“服侍圣上乃是妃嫔本分，绝非献殷勤谄媚之道，而是妾妇之责，天经地义。何况圣上方才是体恤新晋妃嫔，才叫她们安置。我一介老人，不与她们一道，还该在圣上身边伺候才是。”

皇后本想出言反驳，又见皇贵妃说得义正辞严，一时反驳不得，只管气得脸皮胀红，皇贵妃只作看不见，目不斜视。其余妃嫔俱是老人，晓得这是常态，生恐连累自己，俱不作声。皇帝也知她二人合不来，不便插手，只管扭头和贺贵妃说话。

待众人到得皇后宫中时，皇后终究没能将皇贵妃撵回去，只得怏怏不乐地令宫女为她加了个座，大家按位分高低依次坐下。皇后果然亲自把盏，先自罚了三杯。皇帝一笑，自饮了一杯，环视下面一片花团锦簇。他与这些旧人相隔时间久了，久别重逢之下觉着人人可爱，便依次问询几句，以示恩典。只是他问过一圈妃嫔，却忘了皇后还坐在身旁，独独没问到皇后，皇后登时又拈酸起来道：

“圣上在行宫快乐，却把我们丢在宫里，冷清清好不难受。”

皇帝听她这话说得实在不像，心下很嫌她没有皇后做派。但究竟是自己扶正的人，不好多说什么，又见不止是她，旁的妃嫔脸上也有幽怨之色，便不忍怪责，只是笑道：

“朕不过流连山水，避几天清净，又劳你们挂心。朕今日便允了，大家尽可以置尊卑不顾，尽情欢乐一日。”

既有了皇帝这话，一班妃嫔们个个欢腾，先齐齐举起了酒，都要敬皇帝一杯。皇帝有言在先，不好拒绝，只得来者不拒，每人手上都要吃上一口。皇后酸得话也不想说，只顾拧着脸不动。还是皇贵妃心疼皇帝，便起身喝住众人，又朗声道：

“众人如此喧闹也不是个事。若是人人的酒都吃，只恐圣上一下就醉了。还是由我代诸妃敬圣上一杯，圣上只满饮了就是全了我们的心意。”

皇帝素知皇贵妃乖觉，见她为自己解围，十分感动，忙接了杯，满满饮下：“朕自然要承你们的情的。”